《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94、第二百九十四章

　　新编师一团二营驻地。一片喧闹在陆文翙到来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沉闷。火已在此之前被扑灭，两辆被烧得只剩轮廓的废铁前，一个军官正指挥着人撬开还在发烫的车门，小心翼翼的抬出两团焦黑，或许他们应该被称之为尸体，之所以要小心翼翼，因为每挪动一下都会扯着块块焦糊撕落，那是曾被称之为皮肉的东西。空气中残存着火药爆燃后的气息，混着焦臭，虽然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不是飘在战场之上，却依旧带着杀戮所特有的血腥。

　　但这一切都不如陆文翙铁青的脸色让他们恐惧。一个中校军官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副待宰的模样。“损失清点了吗？”“是——”中校毕恭毕敬的回答，鼻子尖上却冒出了汗珠，“除两辆载弹药的卡车被炸，还有三辆轮胎受损。阵亡六人，两个司机，还有两个哨兵，另外两个可能是无意中发现了动静而被灭口的。”

　　“王营长，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陆文翙的声音森冷得不带一丝情绪，被唤做王营长的中校立刻诚惶诚恐起来，“卑职失职，愿接受师座任何责罚。不过，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敌方被击毙两人，活抓了一个。卑职不敢擅作主张，才劳烦师座发落。”说着一指两个被停放在不远处的尸体。

　　两个都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物，若不是脑袋上开了天窗，在炙热的午后阳光之中被苍蝇们争相分食，普通得让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之前做了件捅破天的事。他们的死法与很多路倒尸不同，很难不让人注意其中一个，一枪正中右眼，红红白白的糊了满脸，挑战着人们所有的胃容物。

　　陆文翙的脸色似乎缓和了少许，“枪法不错，谁做的？”“您还看不出来吗，除了那个‘瘟神’……”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改口，“温连长，他杀了两个，多亏这回还留了个活的。”陆文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温辰他人呢？”这个问题让王营长只剩苦笑了，“他想藏我派出一个连也别想找到。”陆文翙眼里的笑意变成了脸上的笑纹，“算了，由他吧，活的审过了吗？”

　　“简单问过一下，他一口咬定只说是自己是个老百姓，那两个人给钱让他带路，其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被一枪打碎了膝盖骨，都站不起来了，请师座发落。”陆文翙扬了扬手，王营长立刻心领神会，“带上来。”

　　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士兵架着人走上前，与其说架倒不如说是拖过来的。这个家伙真是狼狈得很，一只脚赤着，鞋子早无影无踪，中了枪的右腿还在渗着血，把原本脏污的衣裤弄得更加糟烂。他像一只死狗般趴伏在地上，不知是痛楚还是恐惧使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让人很担心，话还没问他就会暴毙眼前。

　　“抬起头。”陆文翙冷冷的命令。地上的人却充耳不闻，王营长立刻一只大脚丫子踏上，“师座问你话呢，少他娘的装死。”这一脚多少起了些作用，那主儿终于肯战战兢兢的抬起脑袋了。青肿的脸上铺得满是沙砾，并且很热闹的带着似乎被许多人发泄过的伤口，鼻子里涌出的血糊得左一条又一块，还有一截新鲜的正努力爬过嘴唇。脸色灰突突的，再配上两只失了神的眼睛，你真的难以把这样一个人和眼前血腥的场景牵连在一起。

　　“说，谁派你们来的。”陆文翙有些厌恶面前这张脸，而那张脸上的眼珠终于在问话里动了动，然后转变为极端的恐惧，“长官，长官，大老爷，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他们，他们……他们说给我钱，很多钱。我的孩子正病着，没有钱看不起病，我就蒙了心，大老爷，长官大人，你们饶了我吧，我死了我那一家子就都活不下去了，求求你，求求你们了，发发慈悲吧。”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德行，让陆文翙的厌恶加倍明显，不过一向沉稳的他只是思忖着并未急于决断。其余的人见了这副熊样，有气得咬牙切齿的，“崩了算啦，就是这种败类太多，国家才被害到这种地步。”有于心不忍的，“都是讨生活，谁没个妻小老人，是挺混蛋但也罪不至死吧。”七嘴八舌，各有说法，还都各自占着理。

　　众说纷纭之下，陆文翙找上了死啦死啦。“龙团长，你怎么看？”话是问了，却压根儿没人答，他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死啦死啦早就走神儿了，扭着脑袋，怔怔的盯着身侧的林子发呆。“龙团长，龙团长……”直到他又唤了两声那主儿才如梦初醒，“啊？陆师座，您说什么？”他的心不在焉，遭到了很多不满的目光，陆文翙却不介意，“龙团长看什么呢如此入神，说出来也让我们长长见识。”死啦死啦也没矫情，煞有介事的指着林子，“刚刚有只猴子跑过去了。”不满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愤怒，他总有本事为自己招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陆文翙微微一笑，“龙团长观察入微，顾全小节，着实让人钦佩。眼下，这种小节要如何周全，我想听听龙团长的高见。”死啦死啦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又看，那主儿倒是乖觉，趴在那儿磕头作揖，卖力的赚取人们的同情。死啦死啦想都没想，只是露出个难以捉摸的笑纹，“扒光了不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嘛。”

　　如果说刚刚他那德行算不着调的话，现在根本就是不靠谱。质疑夹着愤怒，他的话很快被理解为耍着人玩儿的无理取闹。陆文翙也满是茫然，虽说不至于同他的部下一样解读，但困惑一点没少。“龙团长能再给些提示吗？”死啦死啦漾起丝苦笑，“当初我的兵也在江边被逼得只剩一条中国裤衩了。”陆文翙望着他许久，突然破颜一笑，“原来如此，是个好办法，别愣着了，还不照龙团长说的做。”

　　令出如山不容置喙，刚刚架人来的两个小卒当下被呼喝成了碎催。杀鸡自然不必一拥而上，有两个足矣。刚刚还哀哀戚戚的家伙这会儿叫得堪称悲切，“军爷，军爷，我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啊……”一声迭一声欢实得比树丛里吱哇乱叫的虫子还让人心烦，但都没有眼里瞧着的让人恼火。

　　四只手硬是被两只手把住了门户，甭提扒光了，那位连裤带都没松半下。有看不过去的刚想伸手帮忙就被一声炸雷轰得缩回了头。“我来——”陆文翙身后那截‘黑铁塔’一个箭步抢出，骂骂咧咧一脚一个把两个小卒踢开，“都他妈是废物。”他把指节掐得咯咯直响，“你是自己脱还是要老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