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56、第二百五十六章

　　缓口气的死啦死啦又开始找事儿，他把围堵洞口的活计派给了齐岳衡，自己则带上十几个人在一片混乱中悄然溜了出来。同子弹赛跑不仅需要脚力更需要运气，我觉得自己哪方面都不占有优势，却很狗运的没被子弹咬住。看来真的是神鬼怕恶人，跟在死啦死啦这么个混蛋到没边儿的人身旁，也就说不清是幸与不幸了。

　　我们的方向明确，是支援丧门星他们的。我们在浅得不能再浅的明壕边上险险的藏住了身形，离着地堡已经很近了，以至死啦死啦可以不用望远镜都能够看得清。我咬着牙让牙龈都开始酸痛，“大爷的，小鬼子造的是多目怪吗，想睁开哪只就睁开哪只，这样根本没有盲区了。”死啦死啦没有反对，但他说出的话比呼吸更沉重，“管他千手千眼，都得拿下。”

　　他的决定是必须要解决的当务之急，然而办法呢？我们的对手有着一个坚硬且牢靠的龟壳子，凭借四面八方随时都能睁开的‘眼睛’，连路过的苍蝇都膀子发沉、腿打颤。这让小鬼子对自己的杰作十分倚仗。一方面牵制住了地道口的一群，齐岳衡他们被死死扣在明壕里面，前狼后虎，能保住小命已属万幸。

　　而对我们这一小撮企图蒙混过关的，他们对于危险性早就有所预料，所以打击的态度也更加鲜明，手段则是毁灭性的。子弹擦着空气燃烧出弹道，在身前身后拖拽着影子沉闷的钻进土层，伺机寻找着皮肉上的突破，一遍遍地碎刮着灵魂。直到你疯狂的想离开这里，又不得不把自己尽量贴近地皮，因为现在的情形，哪怕动作稍大一些，只需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毫不费力的争取到一个下地狱的机会。

　　似乎我们想端掉地堡的想法，即疯狂又不切合实际，却成为无可否认的事实。天知道我有多多厌恶这种只有一条路可走，吝啬到连回下头的可能都不给的疯法，恰恰从战争伊始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主阵地的炮声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小鬼子的注意力，然而鞭长莫及无法成为我们强有力的支援。幸亏我的团长不是个甘心坐以待毙的货色，无论有多惊世骇俗，在别人那里仅限于脑袋里转转，在他这里必会伸手试试。

　　现在他正从身上掏出所有的手雷，毕竟没有不辣那样对手雷情有独钟，他需要更多就得伸手。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近的搜刮对象。“干嘛呀？”我一边任由他劫掠，一边发表不满，“
　　这样做除了浪费噎不着鬼子，别说那个半截埋在土里的货咱们炸不着，人家挖了这么多鸡肠子，堆了多少粪堆，连美国人的飞机都被恶心着了，我们除了把土翻一翻然后呛死自己没别的用处。”

　　他充耳不闻，继续做伸手派。“还有多少炸药，全拿来。”望着屈指可数的几包，死啦死啦似乎有点儿犯难，“同坐一条船，我也很想省着用，可机会错过了我们要搭上的会是更多条性命，我的意思你们懂吗？一次，只有一次，没机会重来。”他习惯用风轻云淡解释危险，我们不得不用侥幸来习惯危险，其实没两样。

　　我们从不用逻辑打仗，因为有个把逻辑当狗屁的死啦死啦。在所有人都点了头之后，他开始摊派。他选的办法我不认为会有太多胜算，相反风险却是无可估量的。没办法，谁让他本身就是个喜欢反其道而行之的家伙。在实施疯狂计划之前，他需要一个死士，虽然我并不想这样称呼，然而这个人成为靶子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而我们所能给予他唯一的帮助只能是手雷炸出的片刻烟雾和几乎无所用处的弹雨。而他能依靠的除了爹妈给的与生俱来、规避危险的能力，再就是老天爷总是看心情赏下的运气。

　　“我去。”鸽子自告奋勇，没人反对，无论从哪方面考量他都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即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们还是会格外看中那百分之一的希望。有本事抓住这一线生机的必须有旁人不具备的好身手。但说得算的也还没表示赞成，死啦死啦打从刚刚把我们引上疯路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我确信他做着跟我一样的事——挣扎。

　　在没有结果之前，一个声音适时的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我，我想试试。”我们诧异地齐刷刷扭过脑袋，去找那个胆大包天的人。一个瘦弱的形象以更让人诧异的反差出现，他真不像个军人，矮小的身材像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大孩子，最小号的军装穿在身上有如一床肥大的被单，我在他面前完全可以称得上高大。

　　巴掌大的小脸儿，再搭上怯生生的表情，在众人眼里完全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要把这样一个比炮灰还炮灰的卑微生命送上断头台绝对是个造大孽的事情。然而我们知道，他不是个孩子，至少不再是。他叫毕虎，除去外形上的因素，其实年龄跟我差不多。是当初死啦死啦从海正冲手里换来的那堆逃兵土豆中的一个。

　　从自己人的枪口下被死啦死啦捡了回来，便一直随着我们四处征战，没被淹没在硝烟和炮火中，默默无闻地侥幸活到现在，跟到这里。如果不是他有个很快的脚程，总被死啦死啦物尽其用的派去跑腿，也许早被遗忘。即使如此，我还是用了很长时间才记住他的名字，因为“四脚蛇”比他的本名更让我们适应。

　　死啦死啦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中间游移不定，从良心上讲，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去尝试几乎有去无回的勾当；但从私心上论，我很不厚道的相中了四脚蛇。死啦死啦的眼神空洞，你想象不到里面盛装的到底是什么。他说，“四脚蛇，上去的人会是这场戏的主角，也会像草一样烂得扶不起，想好了？”这是他所能说出的最好听的安慰，也是最委婉的忠告，四脚蛇吸溜了一下鼻子，“团座，我晓得，让我去吧。”

　　没时间再犹豫，死啦死啦率先甩出一颗手雷，随后，我们把更多的手雷倾倒了出去。一时间爆炸和着机枪的嘶吼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峙，烟尘四起，遮蔽了地堡和我们之间的那片空旷。这正是他要的，死啦死啦一巴掌拍在四脚蛇的头盔上，然后我们便看着他像与之同名的动物一样迅速向前游移，融入那片人为制造出的喧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