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27、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晴天，阳光时隐时现，天边还偶有雷声滚过，总让人在侥幸中有丝忐忑。恐怕现在能做到心无旁骛，只一门心思高兴的唯有迷糊和雷宝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充满希望的旅程，我很羡慕的看着他们没有牵念的兴奋，完全不在意这将是一场也许老死都不再相见的离别。

　　我认为我的脸应该挂上一些类似于沉痛的庄重，但心事落地的放松让我的表情无论如何都紧张不起来，努力到最后也只能放弃。也许我们真的不适于任何形式的告别，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德行糟糕透顶，都比不上阿译那脸失魂落魄，至少也算是个态度。我连聊尽人事的心情都没有，因为迷龙那个家伙正屁颠颠的跟在他老婆身后，不以为耻地当着尾巴，还厚着脸皮冲我挤眉弄眼。个瘪犊子，做鬼都能得瑟成这样，但他依然让我羡慕。

　　比起我们这些各怀心事的虚伪老爷们儿，小醉就要尽情得多，至少她可以单纯的纵容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向水当当的秋瞳，如今肿成了两个烂核桃，能折腾得如此灾情惨重，估计从昨晚开始就风雨连天了。

　　她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泪，不擦的时候就紧紧拉着迷龙老婆的胳膊。这样的她，让张立宪把另半边好脸也皱在了一起，堂而皇之的流露着担心。他似乎很想冲上去把小醉擦也擦不完的泪水一并解决掉，但这不是打仗，就算有巴祖卡在手也堵不住小醉决堤，最后只能沦为一条一无是处的尾巴，跟着那个仍旧无知无觉的小傻瓜。

　　我们把一场送行搞得像送葬，连迷龙都觉得无趣转而他向，也许迷糊和雷宝无聊的戏闹都比我们有看头儿得多。一颗石头子儿在鞋里硌得我脚心发痒，我的心也在发痒，一嗓子就嚎了出来，“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呀，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啊啊，你们家的墙不高呀，我抬腿爬过来呀，怎么不见你爹在啊啊啊啊……”

　　我臭不要脸的吼着，被人侧目的同时，依然有所欣慰，至少一直凄风惨雨的小醉终于破泣为笑。她甚至不再拉着上官的胳膊，转而过来捶我。人渣们傻呵呵乐着，看我的洋相总比被憋闷死要好得多。张立宪立刻拿捏出个又酸又苦的表情，花脸小子正竭力想掩住他冒着酸水的嫉妒，偏偏还要一本正经的拿腔作势以讨伐我的“荒唐”。他的假正经自然没人理，小醉连眼睫毛都没动半下，所以他同半边麻木的脸一起僵硬着看我们戏闹。

　　让一切都见鬼去吧，我发泄地吼着，抽了疯地扭着迷龙一直得心应手的大秧歌，虽说很是别扭，但见得久了我自认为还算像模像样。这样真好，小醉不再哭了，掩着嘴咯咯笑个不停；人渣们乐呵呵跟起着哄；迷龙老婆在微笑；迷糊乐得前仰后合；雷宝在我身前身后钻来钻去，时不时用脚踢在我的小腿上，做着小醉的帮手。

　　在这场哄闹中，只有一个人还能保持着认真的表情。还有谁有这份本事，而这个人正在拉我的袖子。我不满的挣开，那主儿就又不甘的伸过来，我狠狠瞪回去，瞪着他把手停在虚空中，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最后只好去打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我的目光直接从他头上忽略，扭过身不去理会，没办法之下他终于开了口，“烦，烦啦，你好像唱错了吧，迷龙好像不是这样唱的啦。”

　　“好像好像，可我怎么就记着迷龙是这样唱的啦。”我故意把错误做实，在我的理直气壮之下阿译就开始理不直气不壮，犹豫变为了纠结，最后终于成了迷惑，“是这样的吗？”他开始拘谨不安的向其他人讨教。但他找错了人，这些个犊子绝不会帮他找回理性那条线，只会唯恐不乱。克虏伯第一个响应，“是啊，嗝……”他的一个嗝彻底把阿译打乱了，“就是就是，没错的。”我在死不要脸的睁眼胡说，丧门星还算厚道，但也模棱两可，“好像是，也好像不是，谁知道呢。”

　　阿译不是个能坚持的人，看着他左右为难我就更乐了，进一步挤兑，“你要说不是，就给我们唱一个呗。”阿译脸立刻红了，低下头只顾拧着手指，“我，我，我怎么会唱呢，我们上海人都不这样唱歌子的啦。”他的话不像在回答我，反而更像是自说自话，余治就好奇的探过头，“那你们怎么唱的？”

　　“哎哎哎，哪都有你呢，坦克开多了啥道都想踩是吧。”我赶紧把余治的那颗脑袋塞向张立宪，绝不能勾搭着阿译激动，否则九头牛都救不回我们的耳朵。那位马上心领神会的把自家人搂过去，但凡听过阿译唱歌的，就算再不长记性也会刻骨铭心，至死难忘。连死啦死啦这样能扛的都悔不当初，何况是凡夫俗子的我们。

　　后来多亏迷糊，阿译终于在众多虎口下得以解脱。那货跟他哥一样有着人来疯的特质，他扭着胯摆着臀，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开始发疯，“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呀，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啊啊，……”

　　我的胸口被猛地撞到，那一招一式不是迷龙还能是谁呢。我看着他们两个在一刹那间重合，这是你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吗，如果是的话，弟兄们收下了。然后我们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起加入群魔乱舞中，我们不需要再忍耐，哪怕这辈子只酣畅淋漓一回。

　　路边的卡车，整齐的挂着布蓬，司机端坐在里面和余治熟络的拉着家常。其余的人都在帮迷糊往车上摆放行李，我无所事事的站在一旁看热闹。上官指着在人堆中□□西杀的雷宝对小醉说，“妹妹去帮我照应一下宝儿可好，别让他淘气。”对于迷龙老婆的话小醉向来言听计从，甩着辫子很奋勇的奔向雷宝，然后在刚跑出两步就被地面的石头绊了一个趔趄。张立宪紧张的随后跟上，为那个笨蛋螃蟹随时随地可能出的状况而做着准备。

　　我没动，上官要想支走小醉，那就是有话要说，我老实的站在一旁等着就是了。果然，她说，“迷龙一直说烦啦很聪明，但就是跟自己太较劲了，他说你要是能傻一点儿就不用苦着自己。我跟他说，就算你能再傻一点儿，也还是要苦着自己。不过，你要是觉得苦着自己能好受些的话也就没什么了是吗？小醉是个单纯的姑娘，但她只认准一个死理，只要是你说的她都会无条件的去做，只要是你想的，她都会顺着你的意思。烦啦，好好想想，你要许她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我没吭声，这个题目太大，她也不需要我现在就能回答，转身从小醉手里拉过雷宝上了车。车子没有犹豫的向前飞奔而去，他们的脸在扬起的尘土中渐渐模糊。一个温暖的躯体在此时靠近，小醉顺理成章的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手指紧紧的拉着我的胳膊，没有了上官姐姐的小醉又开始孤独，而我又能给她什么呢？惭愧让我羞于去握住那双温暖的手，那纤弱的温暖不是靠我来安慰，相反的，我还要靠她来取暖。迷龙老婆说得对，我该好好想想，要许这个苦命的女人一个什么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