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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

  •   亲随就是亲随,他们的反应本能地随着虞啸卿而动作,可就在他们要过去扶的一刹那,却有反应更快的,死啦死啦一侧身就把李冰挡了严严实实,我立刻伸手抓住了张立宪。他挣了两下没挣开,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又不好发火,转而愤怒地瞪向我,我坦荡地瞪回去。

      我们心里都清楚,虞啸卿是虞师的脊梁,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人的神经,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更不能表露出半点的虚弱,因为他知道,脊梁塌了,虞师也就散了,这个险谁也冒不起。虞啸卿努力地平缓着自己地呼吸,可不是逞强就能如愿的,他的身体依然不自觉地往前倾。

      ‘哎哟’死啦死啦突然怪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冲着虞啸卿就扑了过去,我们同时吃了一惊,再要过去扶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撞成一团,两个战地最高长官要是就这样一起摔个四脚朝天不用到晚上就能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下酒菜。可事情却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虞啸卿本就站立不稳的身体,被死啦死啦这么一撞居然只是晃了两下,直接被那个货从后面一把抱住,不但没摔倒反而顺势稳住了身形。

      虞啸卿定了定心神,回头去瞪那个自从拉住他就不肯撒手的人,“干什么?”死啦死啦立刻涎皮赖脸地凑上去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师座,刚刚脚滑了一下。”虞啸卿不理他,刚想挣开就听死啦死啦哼哼叽叽地又开了腔,“师座,您没事儿吧。”

      虞啸卿不奈烦地白了他一眼,“我没事,放手。”可死啦死啦死皮赖脸地拉着他不撒手,可怜兮兮地扬着头,“师座,您没事就好,可是卑职有事啊。”虞啸卿愣了一下,顺口就问,“你能有什么事?”死啦死啦龇牙咧嘴地把脸皱得跟桔子皮一样,“师座,您是知道的,我的伤还没全好呢,走了大半天到现在也没休息一下,我想……”

      他停住不说,偷眼观察着那位的反应,虞啸卿看了看他委屈得扁着嘴的德行,有些不忍地放缓了话气,“那你想怎么样啊?”死啦死啦听他这么问,立刻笑嘻嘻地往上凑,“师座,那什么,您扶我一把呗。”说着趁人不背,冲着虞啸卿眨了眨眼睛。他们之间那种见鬼的默契,使得虞啸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领神会后在紧绷的脸上竟也浮出一丝笑意,却依然语气不善地喝斥着,“臭毛病还真多,要不是看在你有伤在身能让你如此放肆,只此一次啊,下不为例,还不滚近点儿。”‘是是是’死啦死啦边涎笑着应和边把自己又往人家身边挤了挤,虞啸卿全然不顾有那么多只等着看好戏的眼睛,拉起死啦死啦转身就走,留下一众人等跌碎满地眼镜,下巴砸了脚面子都没空去捡。而我们做为亲随和亲信,赶紧屁颠颠一拥而上,溜溜的跟在后面。

      他们两个缓缓地走在前头,表面上看是虞啸卿拉着死啦死啦,实际上只有我们才看得出,根本就是师座大人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那团长的身上,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连一百米都走不出去。

      司机很有眼色地把车也开了过来,死啦死啦把他扶上了车后才说,“师座,您回师部吧,我就不送了。”虞啸卿疲惫地把自己靠在坐位上,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呢?”死啦死啦不假思索地回道,“被关了这么久,人都快生锈了,我要到处走走。”虞啸卿哼了一声,“好吧,别太晚回去了,你的伤还不算是痊愈。”

      他顿了顿有些话是他本不想说的,但略思索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今天的事——谢啦。”死啦死啦挠着脑袋一脸的茫然,“师座在说什么,我不懂。”虞啸卿明知他在装傻,扯了扯唇角,“你这个妖孽,鬼心眼儿那么多,好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滚。”然后冲司机点了点头,车子在原地划了个弧线,一路绝尘而去,死啦死啦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眼里的若有所思多了几分阴霾。

      我们两个人踱着沉重的步子在回程的路上,小吴的车子缓慢地跟在身后,因为这个货说了,他要溜的是两条腿而不是四个轮。我们各自心事重重,倒不全是因为虞师,就算是再乱的麻,也有虞啸卿去操心,我们还犯不上太看得起自己,我更关心死啦死啦现在所担心的事。

      他心不在焉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晃荡得很是起劲儿,可我知道,他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心里就郁结得更深。我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我知道如果不问,这货一辈子都不可能主动跟你说。“我说,你觉得虞啸卿在瞒着你什么?”他仅仅摇了摇头,都懒得瞄一眼,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跟无辜的石子较劲。

      我想探究出个答案,却又害怕这个答案会把一切唾手可得的东西都炸得灰飞烟灭,可事情就摆在眼皮子底下,不由你不看,不由你不想,我们就算是自欺欺人都做得不那么体面。“虞啸卿既然不想跟你说,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儿,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成吗?虞师缺了你也会照转不误。当年我们就算在南天门上都死绝了,虞啸卿也照样升官发财,没人会念我们的好。你不是一直念着盼着他不再用你打仗吗?这下好了大家都清静,至于以后,我们哪次不是走一步看一步,早晚会有条路走,就算不跟着他姓虞的,也不至于饿死街头,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定得了呢,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过得舒服点儿。”

      我边劝谏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的屁话,就算说千万遍都不可能说服他,可我却不得不这样做,哪怕把自己当成个傻瓜。死啦死啦突然停住了脚步,谢天谢地,他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可眉目中的忧思和茫然结结实实地吓了我一跳,随即立刻意识到,他对于这件事介意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久久的盯着我,像盯着他永远的不知道,有如一只离了群的独狼,虽然被残酷的现实杀得片甲不留,依旧抹煞不了与生俱来的孤傲,执着的坚守让他永远不会放弃他想要得到的一切。我泄气地发现,自己刚刚的话弱得似乎连阵风都算不上,顶多算个屁,放了也就放了,除了把自己恶心到,几乎于他无碍。

      在我恨不得抽自己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如果这件事不重要,虞啸卿不会反应那么大,他对谁都不说,就更说明这件事关系重大。是,你说对了,我不想打仗,你们也不想,谁都愿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事情已经出了,不是不想问题就不存在了,它就摆在那儿,碰与不碰,它不会自己消失,一定要有人去解决。”

      片刻的慌乱,我终于可以在他的话里逐渐清醒,我冷冷地瞪他,“这件事你非管不可吗?别不要脸了,人家虞啸卿用不用你管啊?你倒把自己当碟菜了,在人家眼里你究竟算哪棵葱哪头蒜啊,巴巴地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可人家在乎吗?”死啦死啦依然很认真,“人家怎么看不关我事,而你们就关我事。”

      他很少能说出让我们感觉温暖的话,可今天我却觉得浑身发凉,我颤着声音小声说,“看来你还没傻透腔,如果真的在意,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都别管行吗?”声音落到最后竟然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带着一丝乞求,然而他被打折了一样低下头,我注定得不到回答。

      我们就这样站着,对峙着,说服不了彼此,更说服不了自己。茫然是种可怕的武器,他总在你需要确定的时候,突然来临,然后把你打得四分五裂,却不知道要从何拼起。只能看着支离破碎的自己,散落着没入百草,任其自生自灭。

      他第一个转身拔步,失魂落魄在前,我行尸走肉于后,方向是那几个该死不死的人渣守着的团部,心却已经不知所踪。一辆军车风驰电掣地驰来,在我们面前嚣张地划了个半圆,把地上的尘土足斤足两洒在我们身上。还没等人明白怎么回事,就从车上跳下个心急火燎的上尉,军礼奉上得倒是很正式,可那不容拒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刺耳,“龙团座,唐副师座在师部等您,务必速速赶去,请吧。”

      死啦死啦不紧不慢地掸着身上的尘土连声都没吱,可他眼里瞬间闪过的惊喜,让我手心直冒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虞啸卿在干什么,他家唐叔也会是唯一的知情人,如今这个知情人,要见我的团长,那么我们离真相也许只有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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