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白鹅》留白酱

8、第八章

　　“早上不说是去买蛤蜊油？中饭也不见你回来吃。”赵建中嘴里嘟囔着，把锄头往院墙一靠，低头搓着手指缝上的泥进了屋子。

　　赵家耀抹了抹鼻子上磕出的鼻血，也推着车进去了。

　　“说吧，哪儿去了？”赵建中坐在矮凳上洗着手，一双腿无处安放只得岔开，坐着犹如一派大家长问话的架势。

　　老话有说了，长兄如父，他这个大哥真是为老弟弟操碎了心。

　　家里三个男孩子，老三儿比他小了十岁，又是幺子，爹娘都把他当做是个孩子宠着，惯得他养成了现在的臭毛病，下个地儿也推三阻四，天天躺家里睡大觉，要么就骑着车到处跑，整天儿也见不着人。

　　这次又到哪儿去整幺蛾子？

　　“额……嘿嘿。”赵家耀满脸堆笑地挠了挠后脑勺，也用清水洗了脸和手。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他哥旁边。

　　“诶，哥，我今天……遇到一个姑娘了。”

　　赵建中本来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听弟弟说起遇到啥子姑娘了，忽然就来精神了。

　　哟呵，憨弟弟开窍了？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对象，是该急了。还不是村里人都看不上他这么个只会在家里吃闲饭的样子货么，难道是看上镇上的姑娘？

　　“哪儿的姑娘？”

　　“就……附近大队的，我们在县里的时候认识的。”赵家耀思索着说道。那两个姑娘的口音一听就是他们这一片的，不过他不是很确定，毕竟两人在路上遇见，也没有去打听对方的来历。

　　“噢，附近大队的啊。”赵建中心想，还好也没有看上城里的姑娘，否则真要把你“嫁”出去了。

　　弟弟有喜欢的姑娘是好事儿，成家了就会懂事了吧，思考了一下，他继续问道。“是哪个大队的，你知道么？”

　　赵家耀摇头，兴奋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曼曼，长得可好看了，脸蛋儿白白的，头发乌黑乌黑的，说话的样子可神气了。她今天穿着花袄子，辫的辫子很特别，不过我把她头发弄脏了，她的自行车是凤凰牌……”

　　“等等，等等，你把人姑娘头发咋了？”赵建中听到弟弟把人头发弄脏那里时就懵了，把姑娘的头发弄脏？这弟弟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那不是不小心嘛，我也不想的。”

　　“那姑娘没被你气哭？有骂你了？”

　　“没哭，把我骂了，又原谅我了。”

　　“真的？”赵大哥半信半疑，真有脾气这么好的姑娘吗？他家婆娘脾气几炸，不洗手碰她头发两下就要抄鞋底抽人了，不讲道理的女人。

　　“真。”赵家耀点头，还没等他哥露出松一口气的神情，他又接着道，”不过后来我又惹她生气了。”

　　“你又咋了？！”

　　这次赵家耀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掩饰性地碰了碰鼻子，结果用力过度把鼻子上受伤的骨头戳到了，痛得眼眶一酸，说话时都是瓮声瓮气的了。

　　“没啥，就是我当着她的面差点把她吃剩下的面汤给吃了。”

　　“哦……啊？！！你说啥？！！！”赵建中大惊失色。

　　“……就是这样，哥，你说我们能行吗？”

　　“……这不是能行不能行的问题，弟弟，哥这样跟你说吧，你这是对人姑娘当面耍流氓啊，这姑娘生你气就是轻的了，若姑娘气性儿大点，你这会儿准保进牢了。”

　　“哥不好帮你。诺，娘回来了，这事儿啊，你和娘说吧。”

　　“啥事儿要和我说呀？”赵家大娘这大嗓门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左手抱着小孙子，右手牵着大孙女，脸上乐呵乐呵的，耳边还萦绕着路上老姐妹们的奉承话呢，这会儿就连看不成器的老儿子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不过在听完老儿子的话后，脑袋上挂满了黑线，这是什么操作？

　　赵家大娘一言难尽地拍了拍赵家耀，这糟心的老儿子哟，成家了让他媳妇管管他吧！“你这鼻青脸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姑娘打了。行了，这几天甭出门了，在家养养吧。”

　　潜意思就是你也就这脸能看了，耽搁下去，连着唯一的优点都会消失不见了。

　　赵大娘手一挥，“至于这姑娘，娘去问！”

　　……

　　三桥大队，张大山家。

　　晚饭时间，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饭桌上吃饭。

　　饭菜也是平常，并没有多少油水，唯一的荤菜除了两老贡献出来的大白面肉包子外，还有一个就是韭菜炒鸡蛋了，其余都是水煮野菜、凉拌野菜这样的菜。

　　答应给三个小孩的其中一个包子，乔三妹没舍得饭前给他们吃，就哄着三个小的一人吃吃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糊弄过去了，小孩子懂个屁，有吃的就欢天喜地了，也不在意好吃的由肉包子换成了牛奶糖。

　　好在大白兔奶糖用料实在，一颗糖含在嘴里满满是奶香味儿，就算吃完了也会让人回味无穷。分完吃的，三个小屁孩含着奶糖吧唧吧唧着嘴，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讨论奶糖的好吃程度。

　　三个大肉包子，四个大人一人半个，三个小孩平分一个，张曼借口中午肉吃多了不馋包子为由，没有参与到分包子中。

　　张曼并不是不馋肉，只是就这两三个包子，自己也要分一口的话，那其他人吃到的就太少了。况且她早上才吃了一顿肉，肉包子对她的吸引力并不大。

　　她的宝宝商城里也有生肉和腊肉、肉酱等货物出售的，不过她从没有买过这些。其一是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并不是能够直接吃的，都要经过烹饪后才能入口，其二就是她就算买了这些也没有借口能够拿出来。

　　这东西买的？你哪儿来的钱和票？

　　凭空出现的？你怕不是偷的吧？

　　解释不清楚的。

　　除了肉类，宝宝商城里还有其他可买的吃食，例如一些糖果、水果、饼干、糕点等。张曼偶尔嘴馋时也会买些好吃的尝尝鲜，但都是偷偷的吃，她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拿出来。

　　有钱不能花的感受太憋屈了，所以她才那么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一份“金钱的来源”。

　　今天空手而归，改天再去看看，张曼胡思乱想着，一边低头扒饭。

　　正吃着呢，三嫂子端着饭碗挺着大肚子进来了。

　　“爹、娘，大哥、大嫂，小妹儿，吃着呢！”三嫂子笑着道。

　　张曼一抬头就看见三嫂子标志的眯眯眼，还别说，虽然相貌普通，但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三个嫂子里，就数这个三嫂子长得最一般，不过论人品，这个嫂子也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