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都是自找的》过期胶片

2、第 2 章

　　“刘一，你又对本区青少年下毒手啦！”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眼睛瞅了瞅李盼，又笑呵呵地转移到了刘一身上。“哎，我区青少年命运堪忧啊~”略带几缕白头发的男人放下公文包，打了个饱嗝，手里还提着俩油条呢。
　　“我说老罗，你藏私房钱的事儿是不是想让我跟你老婆汇报汇报啊？”刘一眨眨眼，看看谁厉害。
　　“没大没小啊，没大没小啊！”老罗变成南瓜脸，刘一早跟他没大没小惯了，这混小子啊，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在他们家打洞了吧。“我说老赵，你看你把他惯得咧！”
　　赵明军唰唰唰写着报告，眼也没抬，“刘一，再不干正经事儿，这个月每个人的例行总结——”
　　话还没说完呢，刘一就“哎呦”上了，“头儿，我的腰工伤哎，昨天抓小偷扭了，您好歹也心疼心疼下属啊！”
　　说道心疼——赵明军有苦难言，自从把刘一调来以后，心就一直在滴血。他的每月评比，年终奖金，上级检查，堪比尼亚加拉大瀑布顺流直下的壮观场面，情到此处，赵明军一个圆珠笔砸向刘一的脑壳。
　　“头儿，您跟刘一又练上飞镖啦！”
　　“小律仙女来得正好！”刘一一个箭步扑向姗姗而来的年轻姑娘，“群众正在水深火热中呐！”
　　刘一正要诉苦，半天没出声的李盼喝住了他，“我说刘大警官——”
　　哎？刘一这才想起这小贼，悻悻然把他拎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咳！姓名，性别，年龄，住址，犯罪经过，老实交待。”
　　老实交待？不老实交待你能怎样？李盼一哼，理也不理刘一，拿过桌上的那杯香茶不带喘气儿地就喝光了，小舌头在嘴唇上一舔，“再来一杯。”
　　“哦。”刘一拿过杯子又倒了水，这才反应过来，这小贼敢支使他？
　　刘一一手护住杯子，一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好疼。“你！——”
　　“你什么你，我说身为一个人民警察你怎么这么笨呐，昨天给我买了包子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留杯水呢？”
　　“你——”
　　“闭嘴！”李盼靠在桌边单手支着脑袋，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其余人等投来的默默赞赏眼神，“还有，你已经非法把我囚禁了14个小时27分钟35妙，你知道漫漫黑夜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心灵煎熬，身为警察你知法犯法，还不知悔改，让你倒杯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
　　“把水给我吧，换人，懒得跟你说话，就换那位小律美人儿吧。”李盼和小律互相交换了欣赏的眼神，跟刘一抢起了水杯。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交战场面，刘一身体里那根遇人反人遇神反神的神经慢慢觉醒，“懒得和我说话你也得说，”他把李盼又按回了椅子上，“小律管户籍的，可不管小偷偷东西，你要有了儿子可以找她登记，不过——我想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吧~”
　　“还有——”刘一晃着脖子，爪子抬了抬小贼的下巴，“老罗要负责资料审查和搜索，那边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小方帅哥负责性质恶劣的重要罪犯，你可以伤个人再来找他。”
　　“哎，”李盼垂下眼角，“我说也是，只有你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啊！”
　　“你！——”刘一再一次你不出来。
　　顺了口气儿，刘一把杯子拿到嘴边要喝。
　　“哎刘一，你等等，我——”小方帅哥想发言，未遂。
　　“小方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为他说话，不用了，这小子欠教训。”刘一咕咚咕咚喝水。
　　小方推推眼镜，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说，你们刚刚辛苦辩论，不小心把口水弄到杯子里面了。”
　　……
　　哦。哎？啊！

　　李盼一直笑咪咪地做着笔录，乖顺的模样好像刚才刻薄挑衅的是另一个天外来客，听话得让刘一忐忑不安，一时没法适应。
　　“你说什么？你说你拾金不昧？不可能吧，你的样子一看就是见——”刘一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他本来想说见钱眼开，又怕这小子上来把他掐死，好吧，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再一次错抓好人，而已。
　　李盼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一个礼拜鬼鬼祟祟的在地下通道，别告诉我都是在拾金啊，那我也跟你混得了。”刘一显然据理力争。
　　事情经过如此简单，李盼同学某年某月某日在通道拾得一女士钱包，包里有一身份证印着一女士硕大头像，李同学便在每天同一时间徘徊于此预寻得失主归还，岂料昨日终遇失主却未能追上，转身就撞到了二流警察刘大先生。
　　“那，你怎么不直接交给我，偏要自己瞎溜达，难道不相信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吗？”刘一继续垂死挣扎。
　　李盼仿佛透视镜，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警察的能力我不敢怀疑，你的能力就不敢说了。”
　　“福尔摩斯曾经曰过：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进行推理的，那样的话，只能是误入歧途。”
　　“刘警官，误入歧途不要紧，但要迷途知返啊。”清亮柔润的嗓音衬着李盼一双同情又戏谑的眼睛，刚才那些刀都不是刀啊，刘一此刻才知晓一个善良的警察遇到一个狡猾的罪犯是多么的痛不欲生。
　　“刘一啊，迷途知返啊！”四周回音似的想起同事们倒戈的声音。

　　在众人的不舍中送走了李盼，小律还让他有空常来玩。刘一又一次经历了职业生涯中难以言喻的挫败感，难道偌大的世界，他小小的警察抓一个真正的罪犯就这么难么？怎么每次小方帅哥都能笑咪咪地把穷凶极恶的抢劫犯心服口服的送交检察机关呢？
　　在反思的过程中刘一难得老实的度过了一下午，揉着酸痛的腰早早回了家。老妈做好了美食翘首以待，要说这个妈，啰嗦是啰嗦，可菜做的没话说，放到古代准保是皇家御厨的待遇，刘妈妈穿着红衬衣，腰里系着嫩黄围裙，活脱脱生动版的大丽菊，见了儿子忙招呼他洗手吃饭，等到饭桌上才看到儿子耷拉着一张脸。
　　“怎么，失恋啦？”刘妈妈知道现在的小青年爱玩儿这种吵架游戏，越吵感情越深嘛，不过儿子还没女朋友，这也是让她乐此不疲的一件事，身边姑娘排着队的都让儿子过了眼，回来姑娘都说刘一是好青年，爱说爱笑，勇敢爽快，放在身边当个好朋友是百分百乐意。
　　刘妈妈知道准是儿子一张嘴说着说着就点了人家姑娘的导火索，要不儿子清清秀秀的样子塞给谁也不能退回来不是。
　　“妈，”刘一拿筷子戳着米饭，“你认识不认识按摩师啊？”
　　“啊？怎么儿子你要找一个会按摩的姑娘吗？这我倒没考虑过，不过也对啊，会按摩的姑娘心灵手巧嘛，再说了……”
　　“我的亲妈，支撑您儿子玉树临风的腰扭了，您别满眼都是姑娘行吗？”刘一着实佩服这女人的想象力。
　　“这样啊，”刘妈妈给儿子加满了菜，“倒是咱们邻居你王姨的外甥女跟我提过他男朋友的表舅在附近开了一家按摩店，让我给做做广告的。”
　　“您确定就在附近么？”怎么听起来好远的。“那就有劳母亲大人替小儿打听一二啦！”
　　“嗯，那儿子，今天是不是就不学跳舞啦？”刘妈妈难掩兴奋之意，要是她再学不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被踢出舞蹈队了。

　　晚饭后刘一投入到了火热的球赛中，暂将郁闷寄存在了南极大陆交给企鹅冷冻两小时，岂料一阵手舞足蹈的加油助威之后自己支持的切尔西竟然输了，还是奇怪的输给了一支甲级联赛的队伍，真是岂有此理呜呼哀哉。
　　就像他今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李盼讽刺了一番一样，有苦说不出。“妈，当初我为什么死活非要当警察来着？”刘一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使命了。
　　刘妈妈仔细想了想，好像仍不得其所，“当初啊，当初你说你们班的张小红同学特别崇拜当警察的人，而你特别崇拜张小红同学，所以心甘情愿为了她勇闯危险系数极高的人民安全事业。”
　　刘一不问还好，一听吓一跳，怎么还有这一条啊，张小红，不会就是那个上下一边粗走路很像猪的三好生吧。
　　女人笑了笑，圆润的脸庞很是温柔，“儿子，今天又受打击了吧。”
　　怎么有点儿幸灾乐祸，儿子受打击当妈的很骄傲么？“妈，闲人马大姐怎么没找您去拍呢？”
　　刘一躲过一招对方的天女散花（扔瓜子皮），撒腿儿跑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