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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个小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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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a.1.
夜,旷阔无人的大屋里充斥着冰凉的空气。
唯一亮着灯的屋子里,男孩戴着耳麦,托着下颌。
墙上的时钟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男孩专注看着视屏影像的眼瞳,像枚圆润的青玉,冰凉冰凉的。手指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窗外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世界规律而沉静。
突然间,男孩的眼睫眨了眨,他扭过脑袋看向桌子的彼端,那里有个电话样子的东西一闪一闪的亮着。他皱了下眉,摘下耳麦。
电话的铃声于是清晰。
时间停顿在凌晨01:14。
按开通话键。男人的形象凝聚在电话的镭射孔上方,信号不是很好,影像有些躁点。男人焦急的说:“雷诺,博士出事了,快到医院来。”说着报出了医院的地址。
雷诺望着那个陌生的影像呆愣了半晌,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博士?是说父亲么?手掌慢半拍的掩上了唇。父亲出事了?想到这,他嘴角扯了一下。那个常年住在研究所的父亲会病倒吗?骗人,上次这个手段已经被他用过了吧,这次竟然还敢用。
按掉挂机键,顺便拔了数据线。雷诺戴上耳麦,专注的望着4D镭射光碟机的激光影像,心平气和。
时钟在安静的空间里规律的摆动着。
Area.2.
五天后,夕阳西下的傍晚。
看着散发着橘光的家门口,雷诺眯起了眼。有人在那里徘徊,是谁?
高个子的便装男人,背向着雷诺,手指上捏着将息未息的烟头,有些焦躁的模样。
“你找谁?”雷诺绕到男人的身前。
三十出头的人戴着严谨的金边眼镜,很斯文。
镜片后的眼凌厉的扫过比自己矮几头的少年,隐忍着怒气的男人,张口时带出了浓重的烟味,他说“你就是雷尼的儿子?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接手机?”
几不可见的一个皱眉,雷诺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他这次又有什么事?不会自己来么?”
“雷尼死了。”
手一顿,雷诺拔出钥匙,冷笑一声推开门,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被男人阻止了。男人狠狠的扔掉烟头说“雷尼死了,今天下午三点。临死前一直惦记着想看上你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手机?!!!!!!!”
雷诺愣了霎那,皱起眉“拜托,下次能不能想个好点的借口?不要用什么病不病死不死的事情来骗人。他不忌讳我还讨厌呢!总之,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男人扬手就在那清秀的脸蛋上留下个红红的掌印。“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脸上的疼让雷诺愤怒了“混蛋!!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叫警察了!!!”
“叫吧!!反正雷尼死了,你把全世界的警察都叫来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死那个字眼不大不小的刺激着雷诺的神经,他愣了片刻,没有焦距的眼落在男人的胸口上。“真的……死了……?”他缓缓抬头求证,对方色素浅淡的瞳孔里有着他无助茫然的表情。“……别开玩笑,我说过了不许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声音越来越低,只是那双眼睛里,满是祈求的神色,让对方不要再继续这个不好笑笑话的祈求神色。
虽然他恨他那样冷淡的对待他的母亲,恨他终年不回家,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他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男人干脆拉起茫然少年的手“开玩笑?!走,跟我去见他的尸体!!!”
……尸体。
雷诺大睁着空洞的眼,跌跌撞撞的跟在白褂男人的身后。
街灯初上,夜色骤降。
Area.3.
缓缓将尸床推回冰冷的尸柜里,寒气不甘的从缝隙里向外涌动着,直到尸柜闭合的严丝合缝。
男人看着眼神空洞的少年,低沉的说“说什么都晚了。”
雷诺安静的用双臂环着自己,缓缓起身。“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刘海遮住了他的眼。
“你!”男人气结。
“你说的没错……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做什么也一样。”雷诺用着异乎寻常冷静的口吻,缓缓转身离开停尸房。
“该死!!!!”男人额前爆着青筋,他对少年的背影大吼着。可对方只是停顿了一小步就离开了。“你!你给我回来!!雷尼他留了东西……。”
少年迎着星光,看着那世事不变的苍穹……想着,还是没有流星。
Area.4.
雷诺的家,是复式的二层小楼。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出门前总有留一盏灯的习惯,而他总会以省电为理由关掉那盏灯,现在,他也有了那样的心情,希望有个人能为他点亮一盏归途的灯。
只是,空洞茫然的眼里,那渴望温暖的光芒,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可以看得见。就像是一场梦。
[小雷诺,亲亲!]记忆里母亲年轻而美丽的脸亲切而温暖,只是那朦胧的脸是如此的虚幻。
[妈妈,MUMA——]清脆的童声带着冗长的回声在记忆里回荡。
沉默的男人在两人的身后浅淡的微笑。
美丽恬淡的画面恍若旧日烟花。
他不该跟他闹别扭的。温暖的回忆疼痛了他的心。眼前变得模糊。他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希望自己能再从容冷淡些……。
窗外,刺眼的强光突兀的打在脸上,雷诺想去拉窗帘,却看父亲的同事在窗外,大喊着“雷诺,下来搬东西。”
少年迷惘的看着对方,慢半拍似的点了点头。
安静的样子倒让做好心理准备要艰苦抗战的男人不适应的愣了下。
四个合金制的箱子被合力搬到了客厅的角落,男人说是博士留给他的东西,不过这些还只是配件,真正的主体还在车上,因为太沉了,所以希望雷诺在车上开启它比较好。
雷诺心不在焉的跟了过去。
货车的后车厢里很暗,几乎没有光,洞开的货柜中停着口巨大的箱体。
迟疑的雷诺问“是什么?”
“自己去看吧!”男人语调慢了下来,期待望着少年“博士的心血。”
心血。
雷诺手指眷恋的轻拂箱体。这就是那个夺取他父爱的,他父亲的研究成果吗?
刘海掩盖了发热的眼眶,指腹在碰到箱体上的红外眼时,箱盖发出了啪的机扣响,弹开了。
惊讶的眼轻眨了下,雷诺顺势拉开了箱盖,,箱体内部同时亮起了柔和微弱的光。半透明的磨砂塑料下隐约有着什么,拉开那些东西。一张人脸裸露了出来——那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的脸。
雷诺惊得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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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a.5.
箱子里的存在,有着和雷诺极端相似的鲜明五官和黑的发亮的头发,只是,即使是睡着的样子,浑身上下也飘散着一股温暖的气息。和看起来孤单淡薄的雷诺不同。
“为什么会有人躺在里面?”
“那不是人,快开启它。”男人催促的声音在雷诺的身后。“开关就在耳后。”
“开关?!”雷诺眼神惊疑不定。
“仿真智能机器人。我和你父亲的杰作”男人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出骄傲“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快!!打开它。”
智能机器人?……杰作?!
这个东西……?
虽然,目前很多体力劳动和重复性劳动的作业都由机器人包揽了,可是那些机器人都是金属制品,笨拙根据人类指令而动作。无法想象,这个盒子里躺着的,人类的模样的他会是个机器人。
从小到大,对父亲的工作内容雷诺并不了解。只知道实验大楼门口的英文写的是生物与微电子技术实验室。
身后的男人不断催促着。
雷诺于是忐忑的碰触了下那闭着眼的孩子的头发。柔软的发丝轻轻撩动了下。那是人造的头发吗?他下意识的模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手感根本区别。
“它是活体组织机器人。”
活体、组织、机器人……探入碎发掩盖的耳后的手指停了一下,冰凉的皮肤柔滑而富有弹性,如果不是真的碰到一个开关的话,他就要因未知的尴尬和荒唐的局面而发怒了。
发怒的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逗弄他,可是竟然真的有开关。
勾起开关的霎那,雷诺警惕的抽回手。忐忑的眼带着迷惘。
没有电脑启动的声音,没有机械制动的声音,安静极了,那个它,就这么突兀的地睁开了眼。雷诺的心随之嗵的一跳,他孩子气的拽着身后男人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保护。
机器人睁开的眼睛里,色素浅淡的瞳仁流转着浅浅的莹蓝光芒,将漆黑的货舱柔和的点亮了,那浅淡动人的光芒柱子足有几厘米长的样子。身体从器皿里坐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按开它脖后开关的少年。
雷诺紧贴着身后的成年男子,咽了口唾液。
机器人流光溢彩的眼的确很漂亮,但也很诡异。雷诺正想着,机器人张开了嘴,是略低沉的男性声音,它说:“虹膜确认完成。”说着向他伸出了手,雷诺的视线跟着下滑,那是怎样的一只手?
光滑的手掌上没有任何人类的纹路,正中里有个闪着规律红光的装置。
它说“请伸出右手。”
雷诺迟疑,他身后的男人干脆托起了他的手指搭在了机器人的掌心红光处。
吡——红光扫过,机器人继续说着扬起了唇角,那是个完美的露齿微笑“指纹输入完毕。雷诺先生您好,我是AIV实验室内测型号雷恩001号,您可以叫我小恩。”
雷诺愣愣的重复着“……小恩。”真的是机器人吗?他又咽了口唾液,这就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吗?
“您有一条NEW留言是否倾听?”机器人迈开长腿跨出了那个棺材样的器皿。
雷诺有些畏惧的后退了一步,面对小恩询问的生动眼神,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小恩于是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嘴里流泻出不再是原本低沉的男声而是雷诺十分熟悉的声音,是他父亲的声线。它说:
“雷诺我亲爱的儿子,生日快乐。”
静静的,时间似乎突然之间停止了。
热热的东西涌上了眼眶,雷诺还在等待,时间点滴流逝,机器人却不再张嘴巴。直到身后的男人忍不住动了动,雷诺才不甘撑着脸孔,大滴的泪水从指缝里滑落。
这一刻,雷诺才真实的意识到,父亲他……的声音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听到了……。
男人无措的站在哭泣少年的身后。
一只手臂将雷诺搂在了怀里,笨拙的手掌一下下拍着因泪水而哽住的少年的后背。说着“不哭,不哭。”
雷诺哭得于是更凶了,直到他终于哭累了,抬起头,礼貌而生疏的哑着嗓子对男人说抱歉弄湿了他的衣服时,他愣住了,沾着泪水的眼睫惊讶的眨动着,悲伤被霎那遗忘了,只剩惊讶。
因为……那个笨拙安慰他的人,并不是父亲的同事,而是那个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机器人雷恩。
是……小恩。
刚刚是它在安慰自己?
雷诺不置信的看着小恩的手,还有湿了一大片的衣襟……
Area.6.
[后来呢?]
[后来王子殿下就幸福的沐浴在父爱下了。]黑发的男店主眯眼笑得像只可爱的狐狸,他合上的大布头书,手掌来回搓了搓(典型的商人模样)说[绿·雷萨尔斯先生,您不会是专程来我店里听故事的吧。]
[呃——咳!]娃娃脸的男人干咳了几下掩饰心头的几丝尴尬,脑袋状似不经意的四处顾盼着店里的陈设[这样陈旧的店面确实需要一些故事来充实内涵。]
店主并不反驳,长身而起笑得优雅[好好看看吧,这里可是AIV系列的唯一博物馆,自从政府全面封杀仿真机器人的克隆基因开始……那几百年前AIV的繁盛画面就只能在这个陈旧的小店里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