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灾难降临 ...
-
“那么去吧；阿斯克，现在就去吧。”
——《悲怆曲》
序章：灾难降临
简妮·格兰杰相信，一切开始于1996年11月4日。从那以后到第二年七月底，她和丈夫查尔斯·格兰杰被一忘皆空之前，他们再未有过不受干扰的时刻。
那天是一个星期六，天气晴朗。下午四点刚过，简妮走出了贝尔蒙特市场，沿汉斯街走着，手里提着两个满当当的大购物袋。事实上，冰箱里还有许多食物——意大利式细面条，香肠和熏肉，一些罐头，胡萝卜和西红柿。但是简妮买了卷心菜、土豆、面包圈、燕麦饼干，和一堆新鲜水果。她对此很满意，她知道查尔斯也会满意的。
查尔斯在她离开家时还在午睡，她想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醒了。他们整个上午都在打扫房子，查尔斯主动包揽了更重的那些活儿，搬重物之类的。她想他一定累极了。
道路两旁是一片安静的郊区建筑群。它们之间用她叫不出名字的树作着隔断，或者没有隔断，但不相连。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院子里剪草，他有一个突出的下巴，穿着横条纹衬衫，长得有点像肥皂剧演员丹尼·斯泰尔斯。他抬起头对她挥了挥手。
简妮对他回以挥手，她感到很愉快，但是她忽然想起了赫敏那个世界的事。当然，现在那也跟她和查尔斯有关系了。那个世界远没有那么友善。从赫敏提到过的那个恶魔复活以后，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上个学年末，赫敏和她的同学甚至还擅闯了魔法部。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快晕过去了，而查尔斯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他们俩都又惊又怕，相比起来，赫敏的O.W.Ls成绩倒是小事了。
说起来，她有时真不知道她女儿的工作狂性格是从何而来。她和查尔斯都不是这个类型，也从不要求赫敏这么做。他们当然尽职尽责，但从未有过赫敏这样的焦虑不安和歇斯底里。尤其是查尔斯，他有时候简直平和得过头了。
昨晚下过雨，湿润的微风吹拂过她的脸。简妮听着水果在袋子里相互撞击，窸窣作响。现在离他们的房子只有一个红绿灯了。
她以前经常遗憾自己是个麻瓜，所以不能给予赫敏那些纯血或混血巫师拥有的事物。知识，人际网络，也许还有其他东西。现在那种遗憾还掺杂着一些害怕，她既担心着置身于那个世界的赫敏，也担心自己和查尔斯，毕竟如果战争开始了，她和查尔斯着实算得上手无寸铁。
一辆车前盖被撞瘪了的切罗莱特从她身边开了过去。简妮不再思考了，她不自觉地轻声哼唱着。“今夜请不要哭泣，宝贝我依然爱你……今夜请不要哭泣，天堂就在你的头顶①。”也许一切会有办法的。
①Guns N‘ Roses《Don‘t Cry》。
她经过了建筑群、树篱、放着自行车的前院和几棵行道树。东西越来越重了，不过家也越来越近。家，甜蜜的家。突然，她听见一阵引擎声从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尖叫着：“小心！”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是一辆锈迹斑斑的罗孚汽车，它开歪了，很快就要擦过她了。这片区域不分车道和人行道。她想往旁边躲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右半边身体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往左倒在了地上。左手先着地，然后身体向前趴在了地上。她感觉全身都火辣辣地痛着。
然而，和那些廉价小说跟肥皂剧不同，她并没有失去知觉。她甚至注意到了那辆车经过她时，驾驶座的车窗开了一半，从里面传出了含糊不清的广播节目的声音：“啊哈！让我们进入这美妙的世界！”
她惊讶于自己正在回想这句话。她能感觉到血液在流淌，浸湿了地面和她今天穿的开司米的外套。那件外套是米色的，她想，这样一来会很难洗。真是太糟糕了。
罗孚在前面一点停下了，司机下车跑了过来。他是一位印度或者巴基斯坦绅士，棕色皮肤，头发蓬乱，穿着灰色的，上面写着“真走运，我见鬼了”的夹克衫和一条旧牛仔裤。他嘴唇翕动着，看起来吓呆了。
简妮忽然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赫敏二年级的时候，她和查尔斯第一次来到对角巷的感觉一样。那感觉十分奇异，不是震惊，更像是被魔法影响的一种战栗。她想那也许是疼痛带来的幻觉，有时候人们就会有幻觉的。
“天哪，天哪……”司机结结巴巴地说，一边说一边跑了回去。她想他要走了，在刚刚把一个人撞倒，撞得流血了以后。但是愤怒还没升起来又熄灭了，他只是打开了车后座的门，然后跑回来，把她抱了起来。“现在送您去医院，女士，”他气喘吁吁。
他把她后背朝上放在了车后座上，大概是怕磕碰到她背上的伤口。车有点太小了，虽然她并不高，但也不得不蜷缩起身体。疼痛占据了简妮的大脑，令她呼吸困难。她忽然想起了大学时看的一本恐怖小说，在美国缅因州，一辆化肥工厂的大卡车轧死了一个小男孩……但是这里不是缅因，这里是伦敦；他的车也不是大卡车，而是一辆轻巧的罗孚。她会没事的……真的。
一阵眩晕感击中了她，她恐怕自己要晕过去了，这时查尔斯闯入了她的脑海。无论他有没有醒来，现在必须叫醒他了。“是的……”她说，“请在可以的时候……给我家里打电话。”她想说出号码，但是又停下了，一部分的她在想，这位绅士不一定能记住。
“噢，当然……”司机颤抖着说，听声音他正在后座车门外，现在探进来了一些，“我可以记下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底气，简妮嗯哼了一声。写下来，她想，你可以写下来。
她费力地抬起左手，说出了“用血”两个词。她的手肘在她倒在地上时擦伤了。也许医生在涉及到血的时候反应都是这么快的，虽然她是牙医。
那个男人伸过了手，迟疑地在她伤口上蹭了蹭，蘸了一些血。那触感有点奇怪，但是她现在顾不上这个了。她缓慢地说出了号码。
7894。
她不知道他把号码记在了哪里，也许是衣服上，也许是座椅靠背上。号码太长了，省略伦敦的区号②还有七位数。她说出了四位，深呼吸了一下，感觉自己就快支持不住了。
②参考维基百科：“英国电话区号列表”、“英国号码大变动”。
617。
最后一个数字只说了一半音节，在一切变黑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希望这对那个司机来说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灾难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