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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花开》番外二十三 ...

  •   谢谨失笑,“兄长不必自寻苦恼,女人的心思我最明白不过,纵是后宫再多俊秀,陛下的心也只在兄长这儿。”

      这话谢昭往日听得多了,如今无法宽慰他,“再情深义重,时间久了,难免乏腻,有时也难比新人吧。”

      谢谨见他竟真的伤了情,一时正色起来,“我原以为,如今兄长身边有子嗣傍身,又得陛下宠爱,贵为贵君,后宫里一人之下,原来兄长在宫中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

      “吃穿用度倒是不缺,可有些时候总是心绪难平。”谢昭握了握拳,“有时候总会做梦,梦见我和她有不一样的可能。”

      谢谨坐了下来,“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可即便坐上了中宫的位置,难道便没什么烦恼了吗?如今的王之泓,事事周全,宽和大度,只快如圣人一般,可圣人是用来敬的,不是爱的。再说那沈西诚,从前我与他同窗,当初在历山书院里他眼高于顶,何曾对哪个女子动心过,如今却被陛下牢牢握在手中。若真的是宽慰兄长,倒也有许多话可说,陛下待你既有情意,又有敬重,还有年少相许,这是旁人都替代不了的。可我们是一家人,有些话或许伤人了些,但兄长也要听一听。”

      谢昭将手边茶盏端起,浅饮了一口,“但说无妨。”

      谢谨毫不留情面道:“兄长觉得陛下的后宫和我的后宅有何区别?后宅里所有的男子都要仰着女子的鼻息过活,既如此便会有所图,若是图荣华富贵倒还好说。若是图情,便会伤情。当初的谢大人风华不再,却因为一个男子争风吃醋而出宫,难道这便是兄长所希望的吗?”

      谢昭脸色红了又白,强硬克制,谢谨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道:“依我看,兄长与其在意那些情爱之事,倒不如图些更紧要的。兄长难道就没有让蘅儿争一争的心思?又或者再和陛下生一个女儿。”

      谢昭蹙眉,“蘅儿是皇子,如今太女已定,此事莫要再提。”

      谢谨道:“男子又如何?燕国如今的皇帝不也是男子?难道兄长就不想让未来的皇帝身上流着谢家的血?更何况,如今蘅儿的先生是云起,云起智谋过人,城府又极深,他既然肯收蘅儿为弟子,定也有其打算。当年夺嫡之争,云起可是帮了陛下许多。他若有心扶持,太女亦不是蘅儿对手。”

      谢昭似乎有些看不清谢谨,“蘅儿是我的儿子,绝不会成为谢氏的工具。”

      谢谨不免唏嘘,“兄长或许忘了,当初定的家主人选是你,我如今想做的事也是你的责任。人人都说我变了,可我真的变了吗?我只是为了谢家而已。”

      可是,他无法帮谢谨,他并不是谢家人。

      谢谨今日皆是诛心之言,“我只是坐上了谢家家主的位置,有了不得不承担的职责,兄长便觉得我变了,变得陌生难识。那陛下呢,她早已不是当初和兄长两心相许,不容旁人的四公主,从太女到女帝,难道陛下就没有变吗?兄长莫要自欺欺人,她真的还只是你的枕边人吗?兄长以为自己忍辱负重,劝得陛下收了陆氏子弟,可难道没有你们,她便不会这么做吗?江山在握,男人还会重要吗?”

      谢昭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艰涩道:“你住口。”

      谢谨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继续刺激他,替他将手边的茶斟满,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竟冷得刺骨。

      谢谨本留谢昭在府里用晚膳,他却推拒了,回宫的路上,谢谨的那些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若还有心在,只怕也已是碎成一地。

      到了寝宫外,辇车停了下来,也打乱了谢昭的思绪,他低着头从辇车上走下。

      “怎么才回来?”

      一道温柔又带了些埋怨的语声,却让谢昭险些失态,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就这样立在寝宫外等候着他,身旁是打着宫灯的女官。

      这应该是开口的最好时机,他想抱住她,听着她的心跳,感受那些因他而起的悸动。可如今他也怕被看破,隐藏了情绪,“许久没有回谢家了,不免多留了些时辰。”

      予楚不疑有它,笑道:“你若是想回去,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陪你。”

      谢昭也笑了,只是这笑里多了些苦涩,“晚上凉些,还是莫要再外面站着了。”说着便要牵了予楚的手进去,予楚却没有动,一旁的女官道:“陛下,是时候了。”

      予楚的声音里带了些歉意,但一如往常那般哄道:“今晚应了永宁殿那边,可你一直没回来,我放心不下。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剩下的事不言而喻,她今晚要去陆子臣宫里,谢昭的手滞在那儿,强挤出一抹笑意,“好。”

      予楚的御辇从谢昭的视线中远去,他这才卸下了伪装,对宫人从未有过的冷色,“都出去。”

      夜已深了,殿里空空荡荡,谢昭一人坐在窗前,手边还攥着空了的酒杯,酒饮得多,可他仍了无睡意,也无醉意。人都说世间男女,爱得更深那个会付出良多,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他也愿意在她膝下俯首称臣,可属于她的侍臣太多,已然拥挤无方寸之地。

      第二日醒来,谢昭命人将殿中杂乱收拾了,沐浴更衣,带了蘅儿出宫去了。

      ————————————

      庭院里,小童陪着蘅儿玩闹,不远处凉亭中,云起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想到贵君今日竟驾临寒舍。”

      谢昭将衣袖揽过,替云起倒茶,倒完全颠倒了主客,“云先生这里紫气升腾,哪里算是寒舍。”

      云起眼角都不抬,“贵君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去猜一些心思。”

      谢昭抬眸打量了他一眼,云起身上有一种处事不惊的从容徐和,而这个男人也得上天眷顾,明明已过而立,眼角连一丝细纹都不曾有,像是个无欲无求的谪仙,当然,谢昭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可谢昭在官场多年,一向喜欢兜圈子,更不会轻易亮明底牌,“先生愿意教导蘅儿,我本就应该来拜访先生。”

      云起也不拆穿他,道:“我很喜欢蘅儿,教导他也是承予楚嘱托,贵君不必如此拘礼。”

      谢昭淡淡一笑,环视园中,“这里静谧清幽,倒的确适合修身养性。只是这却未必是先生所求,即便在这样的园中,先生的眼底依然寂寞。”

      云起向来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听到他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道:“贵君一向喜欢揣测人心吗?”

      “人心难测,即便再睿智的人,也看不穿所有人。我只是将自己置于先生的处境,静静一想,才有此结论。”

      “哦?”云起不以为忤,“倒不知我的处境有多难,让你有此结论。”

      谢昭的眼神落在云起白色的衣袖上,看上去多么不染尘埃,“先生想要的很多,也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可却依旧不可得,因为您并非主宰者,即便强大如先生,依旧如此被动。周围皆是晴空,可您的心意却不能露在晴空之下。”

      云起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所以呢?”

      谢昭站起身来,背对着云起,挡住他眼前的光亮,“对先生的这段关系,阿楚心里很清醒,她不会容忍先生更多了,你们之间也不会有子嗣。”

      云起倏地笑了,“你以为我在乎这个?”

      谢昭道:“先生当然不在乎,可我在乎。先生觉得,若让阿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她会选谁?”

      云起没有答话,可谢昭却觉得背后有些冷意,显然这句话触了云起的逆鳞。

      谢昭忽而笑了,他侧身而立,“方才的话是我从前的心思,从前我说咱们日后见真章,可如今我却变了想法,谁说我们一定得是对立的呢。先生惊世奇才,与您作对实在全无好处。”

      云起眯起眼眸,“有时候自作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昭直言不讳,“先生和阿楚少的是羁绊,多的是禁忌,或许这几分禁忌让你们之间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但也处处受限。后宫中人的确争风吃醋,但也身在局中,而先生困守宫外,却入不得局。”

      云起看着他,“你要当那个帮我入局之人?”

      “是,我愿与先生结盟,而这关键之人,便在园中。”

      云起向远处看去,蘅儿一脸天真地望了过来,听谢昭缓缓道:“蘅儿是我所出,但从今日起,先生便是蘅儿的亚父。”

      云起手边的茶凉了,他也没有再饮的心思,“从我答应做蘅儿的先生起,你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吗?”

      “我所做这一切,亦是为先生考虑。”

      云起唇角微掀,“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藏在旁人身后来筹谋算计,过去你利用沈西诚来对付我,如今又想让我替你对付谁?谢昭,我倒是有些好奇,予楚为何会喜欢你这样心机深沉的男子?”

      谢昭却像是把这话当作褒奖,粲然一笑,“难道先生不曾听闻人有千面,先生在我面前和在阿楚面前,难道是一样的吗?”

      云起也笑了,谢昭便知今日他目的已经达到,唤了蘅儿过来,让他在云起身前端正行了大礼,云起从怀中取出一枚白色云纹玉佩,交予了蘅儿,“这是我云氏一族的信物,向来不传外人。”

      谢昭抚着蘅儿的肩膀,轻声道:“那倒要仔细收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花开》番外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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