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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高三那年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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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义务教育的最后一年,我学会了厌恶。——叶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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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前班里人少教室大,现在班里僧多粥少,都是两两一桌,只有中间两排的最后一桌没人坐。
好像是因为以前一个人坐习惯了,很多时候我会一直自言自语。
所以理所当然地被那时候第一任同桌嫌弃,以至于她搬到当时没什么人坐的最后一排去了。
后来换了一个同桌,意外玩得来,他看的书多,有意思的想法也多。所以我也喜欢和他聊天,像和儿时玩伴相处一般不拘泥。
渐渐地,班里开始出现一些流言,寝室里的同学也开始揶揄我们。
我第一次知道:在人们的眼里,男女有别。
我拘于课堂规矩,上课除却自言自语,通常不说话。
他却不同。
他会不分时候地分享他的观点,记录他如同烟火般绚烂的思想。
我开始不堪其扰。
被打扰的课堂,八卦无聊的室友,嘈杂的思绪。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矛盾是什么了,发生了什么也一并忘干净了。
但我记得我们就是闹蹦了,还是很难看的那种样子。
当时想要的结局是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我又换了同桌,在高三前期。
这任同桌,于班里任何人而言都是好同桌,除了我。
她可以很快完成老师的作业,不像我一样为其所累时常完不成。
她上课清醒而认真,不像我一样,吵闹又犯困。
她有空做所有题目的错题集,不像我一样,做完作业时间所剩无几或根本做不完。
即使在高三后期,她也能抽出一节两节晚自习去问老师,不像我,淹没在题海。
……我什么都不好。
她时常跟我说,你该怎么怎么样,你怎么会这样。
老师时常夸赞她。
不知是否是我臆想,总觉得老师看转学而来的我时眼神异样。
至此,环境成为某种意义上的pua,在家长的辅助下,引我发狂。
不从前曾知晓“厌恶”的孩子开始挑她人的刺甚至到了抨击厌恶周围一切的地步。
周围的一切变得面目可憎。
我开始挑刺。
说同桌晚修问人题目吵闹,说室友不问他人意见就拉窗帘自私。
讨厌只知道完成作业准备考试的同学。
讨厌布置作业不知节制,擅长使我事倍功半,一心应付应试只教人如何拿高分的老师。
明明《师说》中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讨厌剧场效应,逼人不能放弃,徒增人压力。
问同学们为何努力,得到“不知道”和只让我增加愧疚感的“为不负父母师长”以及“为自己”。
后来,讨厌很多人。
讨厌说“汉服配小皮鞋没毛病,只要好看就可以”的室友。讨厌天天八卦聊天的室友。
讨厌大多熟悉的同学。
讨厌大多的老师。
从我暴躁,我困倦,我觉得人生无意义,我无助到我疲倦,我绝望。
发现事态严重的我向心理老师求助,得到的只有沾轻怕重的回答。
除了一句“抑郁是有过多的攻击朝向自己导致”,让我心神一颤。
向家长说明问题,想要请假回家休息。
却得到一句“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向家长诉说我的心情,说想看心理医生,却被阻止,说那里不是我该去的。
老师叫我们要撑住,说大家都一样。
同学觉得我奇怪。
这时的我只剩下去看心理医生这一个解决办法。
——那是我最后的稻草,被给予深切期望的救命稻草。
我以为心理医生可以开导我,让我成为正常人。
——不轻易暴躁崩溃,不轻易流泪,不会因情绪呼吸困难,不成天困倦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可以好好睡一觉,可以记住东西,可以感受到开心,可以有感兴趣的东西,可以相信自己和世界,可以爱这个世界。
于是在去医院看腰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趁机躲躲闪闪一个人偷偷去精神卫生科,可那医生先说一句“要收钱”再来一句“叫家长”让我什么想法都没了。
就像一个气球,气越冲越多,快要爆炸。
为了不要“体无全尸”地爆炸,想要放一些气,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能帮我放气,我只能爆炸。
我突然泄了气。
觉得谁都帮不了我。
也决定要在世界放弃我之前放弃“拥有希望”。
【在黑夜里一个人走太久了,在找到星光前我已经累了,所以理所当然地放弃了。——叶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