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丝》墨月夜愿

1、一

　　宋振寰伸手抚过柜面，一层厚厚的灰尘沾上他的指尖。他盯着指尖厚厚的灰尘不语，良久，才低低地笑了一声，似是自嘲。
　　他将手垂下，宽大的袖子遮住他的手。
　　“陛下……”
　　宋振寰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太监轻声拉回了他发散的思绪，他摆了摆手，道：“陈公公不必担心，朕无碍。”
　　陈公公从小跟着他的义父在先帝面前服侍，后被派去照顾年幼的十二皇子，也就是宋振寰，可以说宋振寰是他看着长大的。
　　“陈公公，荟娘呢？”
　　“回陛下的话，荟娘在外头候着呢。”
　　“传她进来，朕有话问她。”
　　“是，陛下。”
　　陈公公快步到门口，瞧着门外候着的风尘女子，低声道：“陛下传你进去。”
　　荟娘轻轻点了点头，三四十岁的脸上风韵犹存，一双桃花眼应是含了情一般，但此时却是一汪寒潭。
　　荟娘进了门，先是双膝跪下朝宋振寰行了礼，待宋振寰让她起来了方才起身。
　　“贱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宋振寰不去看她，视线一直在那个柜子上，“慧儿她们怎么样了？”
　　“慧儿她们一切安好，多谢陛下挂念。”
　　宋振寰此时的心情略复杂，对面和他交谈的女子曾是他的情敌，此刻他们却站在了一条线上。
　　“荟娘，你怎么看，邱志峭这个人。”
　　一句话，毫无起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却是让荟娘呼吸一窒。
　　“荟娘不知，怎好随意评价他人？”
　　宋振寰把视线移向那个拒绝回答的女人，明明是三四十岁的年纪，明明是开着花/楼的女子，明明……只是一颗棋子，凭什么拒绝他的回答？
　　荟娘注意到了对方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忍不住从心底泛起阵阵冷意和惧意。
　　二人沉默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荟娘终是开了口：“荟娘有罪，欺瞒圣上……”她用帕子揩掉眼边的泪珠，“其实当年，贱/妾是知道陛下与邱郎的恋情的，但贱/妾不舍与邱郎分别，就……”
　　“就与他私/下/交好？”
　　荟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起来，她喏喏着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