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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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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感受,是一片茫茫的雾与黑暗,“它”自黑暗中挣扎着醒来,随后感受到伴随着什么东西自身体中流逝,唯余一股冰冷。
——死亡的冰冷。
在这个没有星月的深夜,“它”挣脱母体棺柩的束缚,从死亡的摇篮里诞生。“它”浑浑噩噩,狼狈的破开棺木掘开泥土,匍匐在泥泞里,随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动不动。
“它”费劲去思考,却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那些应该是弥足珍贵的记忆如潮水褪去流逝,没有在“它”的脑海中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有脑海中留存的继承自名为“母亲”的女人的记忆: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爱上了三心二意的有妇之夫,为爱痴狂走火入魔,在被对方明显是丢掉累赘一般干脆的抛弃后,求助于街头占卜这种无谓的事情,飞蛾扑火般想要挽回“爱情”,而最终……她也如愿以偿“为爱舍身”——被她拦下的男孩泄愤的回答“你的恋情会成功才怪呢”,她绝望的选择了自杀,带着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结束了两个人的生命。
它超生了一种强烈的恨意,对懦弱的母亲的恨,对软弱无情的父亲的恨,对间接导致它的死亡的男孩的恨,对……这个充满生命唯余它接受死亡的世界的恨。
母体死去,本该降生在此世间的他——已经确认过身体的性别——尚未出世便被一同带去了死亡之地,一种特殊的力量——大概是渴望活着的执念或是对整个世界的憎恨吧——支持着他从死亡之地爬了回来,然而支持他死而复生的这股力量太微弱了,小婴儿的身体也太过脆弱,若是得不到补充,这股力量散尽之后他必然重归死亡,而这一次他有预感:想要再度从死亡之地回到人间界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虽则怨恨这女人,也就是所谓的“母亲”不争气,然而当务之急不是怨恨一个死人,而是想办法安置这羸弱的身体,同时也要尽快找到补充力量的来源。他无奈的想,若是记忆不假,现在他应该是随同母亲的尸体一同安葬在家族墓地中,今天葬礼刚刚结束,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人踏足此地,如果继续在此等待下去后果只能是重新变成尸体长眠地下。
他试着操纵身体里那股不明力量,试着想象安睡在母亲身体中的温暖,以及穿越死亡的瞬间的失重感,然后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他发现自己的努力起作用了——
午夜,雨中,墓园,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子赤裸的跪坐在泥泞里,看着摊开在自己眼前的双手,目中满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