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祭》一字元

13、朱孝城称王（一）

　　朱孝城听完边境探子回报大惊失色，马上召集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商议要事。

　　“大人，此时苏月恒下落不明，大人何不登基为王，如此一来，调兵遣将，未必不是祁国的对手。”俞靖尤道。

　　“你却懂得多少，祁国大军咋边境驻扎却是为何，他便是等着吾国若是立了新君便一举攻入南音。”朱孝城此时头痛得很，本以为朝中局势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曾想半路杀出了祁泠若。

　　“只是这祁国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此中不会有诈吗？再说向王上射箭之人仍没有抓到，若是他们自导自演……”蔡莱皱了眉思付。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苏进搓着手，然其实向苏月恒射出的那一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成邺，他在地上捡了一根射空的箭，在寻音马蹄受惊之时趁乱射出，因而，苏进深信不疑苏月恒并没有什么算计，不过就是失踪了，或是被惊马带着跌入山崖尸骨未存也未可知，可此时若同意苏月恒的阴谋论，起码朱孝城心中仍有几分忌惮。

　　“大人您怕什么，倘或真是苏月恒留了心计，大人细想，如今王上身边可用之人还有谁，不就那孟氏兄弟二人，其他那些风烛残年之辈有何可忌惮，孟良非尚在病中，孟良是则在弈凤山，他身边足足了算，也才三万人马，大人又留了刘懿一队人在那与之制衡，他孟良是再厉害的谋略也翻不过天去。”俞靖尤分析道：“再说，大人难道忘了我们派去楚国的使臣了吗，此时定已在归来的路上，那汤桀既与大人是旧识，此事十之八九不会出错，如此一来，大人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一切皆是天意。”

　　朱孝城沉思顷刻，俞靖尤之言倒是叫朱孝城心动，他说的不无道理，一切顺理成章，朝中的权贵大臣皆都依附于他，那些反对派大都被贬官之偏远之地，再有的人微言轻起不了大波浪，此时称王，不为是一个大好的时机，纵是真的找到了苏月恒，让刘懿暗中下了毒手不叫他走出弈凤山便再没有非议。

　　“那便依你所言。明日老夫召集百官进宫，俞大人带着人马将王城围住，若一切顺利也就罢，若有人敢有非议，叫他有命来无命回。”

　　“是。”

　　翌日，朱孝城果然召集百官进宫商议。

　　“朱大人，此时大敌当前，群龙不可无首，国中亦不可无王啊！”蔡莱带头进言。

　　“老夫知道此时情形危机，然王上并无子嗣……”朱孝城做锤头叹气之状。

　　“古有尧舜禅位，却并非要以血统承继，再说王上并无子嗣，苏氏一脉也并无可继承大统之人，如今选举贤能之才继位方可安定民心，震慑大敌。”

　　“此计却是可行，只是王上至今仍下落不明，此时立了新君，恐有违礼制教义。”朱孝城此时倒说起了礼教。

　　“迫在眉睫之际，大人不能再顾虑再三，王上若能够安然归来，定也会理解大人所作所为的。”蔡莱仍是附和，苏进在朝臣之中却是面色铁青。

　　“不知忠亲王有何看法？”朱孝城皮笑肉不笑话锋转向苏进。

　　“蔡大人所言极是。”苏进挤笑附言。

　　“那按忠亲王之意，不知可有举荐之人？”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是就大人您吗？大人辅佐先王登基立世又辅佐幼帝数十载，兢兢业业，载功载德，自是只有大人能够担此大任。”苏进虽言如此，心中却又恼又气，本想为自己铺路，不曾想竟是为朱孝城搬清绊脚石。

　　“我一介老臣，辅佐两朝君王，忠心耿耿，岂敢有这等谋逆之举，天下人才辈出，纵是禅位，也该挑了最为德高望重，文韬武略之人方可。”

　　“大人之德上比夫子下比子由，大人之勇媲美常胜将军，此等才德，天下间无人可及，大人承位名正言顺，官民心服！”蔡莱话毕双膝跪地，拜言：“还望大人为了天下苍生，不要再推诿，如今大敌当前，唯有大人可指点江山！望大人深思！”百官见状会意跪求，唯有一人赫然立于人群之中。

　　正是孟氏良非。

　　众人目光灼灼看向孟良非。朱孝城头疼了一下，到底是孟良非，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他更位易主。

　　“朱大人。”孟良非行了一鞠，双手庄重托下自己的官帽：“臣的官帽是苏氏君王加冕的，如今，王上既下落不明，臣也不敢再虚担高位，朱大人既已是民心所向，下官便在此预贺大人万民开泰、国顺民安。”说罢掷帽而行，步伐键稳，背影刚毅退出了朝堂，众臣惊愕，陆陆续续有人摘了管帽起身跟随孟良非身后，朱孝城气得七窍生烟，脸上依旧只能谈笑生风，场面诡异十分。
　　却说此刻唯有杀了带头的孟良非方能杀鸡儆猴威慑百官，可朱孝城却顾念旧情，又一心想收孟氏兄弟为己用，委实不愿下这杀手。孟良非带着一众大臣，说是大臣，其实脱下官帽之人除了孟良非其余介对朱孝城起不了大作用，一行人来到乾坤门后，俞靖尤已带了一群兵马团团围住众人，孟良非早有预料，朱孝城欲要杀人灭口，只是想不到来拦截他们的是他的昔日同窗俞靖尤，孟良非面不改色，俞靖尤亦是，两人面容严峻，眼色凌厉。

　　“俞大人此是何意？”孟良非开口道。

　　“此时国难当头，有些臣子不为国效尤竟还蛊惑人心扰得朝中不得安宁，按律当诛！”

　　“此时国难当头，有些将军不在前线保家卫国，竟在朝内助纣为孽，为虎作伥！按律又当如何？”孟良非毫不示弱。

　　“尔等胆敢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刀剑无情。”说着，俞靖尤拔出了自己的太阴剑抵于孟良非额前咫尺。

　　“你我同窗数载，你一向秉直正义、”孟良非冷笑：“刀剑无情如何，大义仍存。”孟良非上前抵上刀末。

　　“秉直正义。你怎知，我所行不义？又怎知，自己所为大义？”

　　“从前我不知，今日，却心中明朗。”孟良非一死自己并不足惜，却不愿拖累身后一行人：“以大人之意，今日便是要血溅乾坤门？”

　　“尔等若欲踏出此门，便问我太阴剑答不答应。”

　　“这世道却是奇怪，不愿为官竟还要人性命？只是不知往后还有谁愿意为社稷出力。”

　　“若愿为大人所用，自然无事。”

　　“若不愿呢？”孟良非毅然上前，丝毫不惧。

　　“孟大人，我顾念与你同窗旧情，你别逼我。”

　　孟良非不言，仍是前行，俞靖尤见状，手中微抖，仍举起太阴剑，只见手起刀落，纵人惊骇，倒吸一口凉气。是时孟良非没有觉得疼痛，却见束发散落，原那一剑只斩断了青丝，俞靖尤心中到底不忍。

　　“刀下留人！”李公公信不走来，边喊了一路。俞靖尤也才松了一口气。李公公又道：“大人吩咐，辞官者各自归家，只是此一去，子孙万代便不得再入朝为官，俞大人，放行吧。”

　　（弈凤山）
　　朝内腥风血雨，弈凤山上却一片祥和，面上虽是搜寻，实则不过是驻守，朱孝城也有怀疑，但因刘懿也在关系，便也不再多疑。

　　第二日，俞安亦是午后出了门，近黄昏时又带了一人进来，那人生得仙风道骨，额头饱满，脸色通泽，眼小而灵，须白且长，一身白袍宛如仙人,此人正是隐士重阳。

　　重阳看着寻音，不禁多看了两眼才进了门去，寻音却也不在意，只带着吉吉在银杏树下玩闹。吉吉为灵兽，一跃便到了数米高的枝头上去，银杏树干笔直，又因寻音爱惜，也不敢唐突去攀爬，只得在树下与吉吉恼。

　　屋内月恒、重阳、俞安三人在内室仪事，时常一说便是数个时辰，这会天都黑了也不见他们结束谈话，寻音看着肃穆庄重的苏月恒，此时的苏月恒才是君王苏月恒，离寻音极远，只有当他们结束谈话时，那个眉目和善的月恒才是寻音熟识的苏月恒。

　　“此时朱孝城在朝中毫无阻力，想来不久便会称王，倒是孟将军的兵马恐怕也不能再驻守过久，祁国军马已经备下，而朱孝城也暗通了楚国，当务之急，王上便是要修书与幽兰，如此便可保万无一失。”俞安分析道。

　　“楚国出兵却不见是坏事，此时天下各国势力相当，王上若要一统天下便要打破格局。”重阳道。

　　苏月恒蹙眉思虑：“如今国中已安排妥当，重阳先生说楚国出兵不是坏事，却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近攻远交”重阳道：“近者为祁、楚、襄歧、焉邻，远则幽兰、木真。此时若是楚国加入了战局，王上顺势联合幽兰拿下楚国，打下一寸，王上的国土便多了一寸，攻下一城，王上的臣民便多了一城，如此大统之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