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宇宙直播》启夫微安

26、今天的御灵特别欠揍么？

　　当漫天的桃花瓣从空中落下来，仿佛无数个刀刃地上刺向跪倒一片的死魂镇村民。御灵看着手无寸铁的村民嘶吼惨叫，无望的哭泣，跪地痛哭流涕。终于无法说服自己再给妹芜一次机会，他抓起镰刀，一跃至半空，横劈过去。

　　镰刀劈空，将半空中杀意斐然的利刃雨横截拦断。
　　刀刃所形成的巨大气浪横割，应声将天与地分割成两个世界。踏风而行的妹芜躲闪不及，惊慌之中，被气浪击中腹部。上身衣裳割裂两半，冲击力不减重重击中他的肉身。肉身上游走的符文倏地一滞，妹芜当空呕血。

　　只见御灵身形快如闪电，在昏暗的半空中时隐时现。

　　妹芜的眼睛跟不上他移动的速度，被击中往下坠的过程中，御灵追上来，无缝连接十环连踢。

　　妹芜连续呕血，挥手招风。

　　半空中回旋一道，御灵横向劈来，他惊险地踏风躲过。

　　与此同时，妹芜右手猛然一挥。那半空中缓缓降落的桃花瓣瞬间凝聚在一起，化作狰狞撕咬的龙，张大了嘴咆哮着往御灵身上咬去。妹芜飘闪的瞬间，左手跟上，挥动飓风，呼啸着痛击半空中左闪右躲的御灵。
　　风眼所到之处，空气震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爆破声，轰隆声，空气剧烈震动仿佛天降闷雷。火光，浓烟，天降巨石，山体滑坡，树木倒塌，桃花利刃……一切的一切，死魂镇村民陷入一片绝望的血海之中。

　　“妹芜，收手吧！最后一次机会。”

　　妹芜却在风中狂笑，他张开双手，头发张狂地随风乱舞。
　　一边笑一边发出嘶哑的尖呖，布满符文的脸孔上神态扭曲又狰狞：“谁要你来给我机会？这个村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有人都在祈求我宽恕，所有人！你难道听不到？”

　　冥顽不灵，御灵沉重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眼里全是肃杀。

　　小眼睛在飓风之中左摇右晃地在空中飞舞，坚强地坚持着现场直播。然后所有人都惊悚地发现，御灵的周身渐渐萦绕起红色的荧光。与此同时，他手中高举的镰刀上鲜红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瞬，露出嗜血的残忍。

　　风中隐约有怪物的嘶鸣，幽怨又古老，仿佛古神话里的肉食种。
　　粉色的氛围被血色和腐臭所污染，不知是不是网友们的错觉。他们好像在那柄酷炫的镰刀上看到若有似无的巨大虚影。
　　如影随形，好整以暇的蹲在那刀柄上，虎视眈眈地俯视着一切。

　　不过这一虚影一晃而逝，只余下那鲜红的血瞳轻慢地锁定着对面的妹芜。而执刀之人，御灵这一瞬间收敛了身上的吊儿郎当。被红色荧光围绕的御灵神色漠然，那双燃着暗火的红瞳与刀背上的眼睛如出一辙。
　　挥动的瞬间，就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死神。

　　他破烂的长袍随风猎猎，整个人速度快到小眼睛捕捉不了。
　　所到之处，全是刀光剑影。一道又一道的红光切碎桃花雨划过天际，碰到障碍物的瞬间炸出气浪。

　　评论区已经发不出评论了，所有网友用膜拜的眼神看着这匹神之黑马。
　　神之黑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那柄切山切水的镰刀，他们的眼睛都不配看。所有人开始痛彻心扉地反省自己居然没有一开始就慧眼识珠，没在平台开赌局之前，押注到御灵的身上。

　　这要是一切能从来，他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将全部身家压这颗豆芽菜啊操他妈的！！

　　空气中除了风在咆哮，就只剩下利器碰撞和妹芜狼狈的躲闪。

　　妹芜能控雨御风，却不敌近战的御灵。桃花瓣的屏障左挡右挡，被镰刀割得体无完肤。桃花龙所凝结的几条盘旋游，嘶吼着撞到一起后瞬间炸开。

　　与此同时，地面无数的腐尸被点燃。像一团活动的火球没脑袋乱撞。一个接着一个，轰轰烈烈的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地上的桃花瓣湿润，却在大火的高温之下急速被烤干。一时间浓烟滚滚，尘屑飞扬，地面变成一片火海。

　　急速掠至山脚下的撒西三人，以及小鱼领着的酱油黑两人，绕着整座山开始疯狂地砍树。四人组不愧是战斗变态种，破坏力堪比中型挖掘机。

　　不管是山上山下，这五个人间怪物的破坏力都是网友想都不敢想的。

　　撒西一面砍树一面将滚下山的石头一脚踹回山上去。那游刃有余的姿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游乐场踢足球。
　　另三个有样学样，一脚一个巨大石块。石块砸到山体上发出的轰隆声，让本来就对他们几个外貌颇感害怕的死魂镇村民，目瞪口呆。见鬼一样又怕又惊喜的看着他们。
　　滚落下来的石块因为这几个人的简单粗暴，真的有效遏制住。
　　死魂镇的村民面面相觑之后，不知是谁率先被带动。抄起家中的斧头锄头，冲上去帮忙。其他人看到愣神之后，也跟上去帮忙。一个帮忙，一群人帮忙，山火蔓延的速度很快就被圈定在半山腰的范围。

　　撒西在将所有滚落的石块踹回去之后，开始踹埋头向山下冲的带火腐尸。

　　有一带二，有二带三，这一刻四人组的脑回路不需要沟通就同步了。
　　然后全宇宙网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绝不漏球的守门员。四个人分别镇守山脚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严防死守这些腐尸冲下山，祸害山下的村民。

　　山顶上，妹芜已经被御灵刺激得完全陷入疯狂之中。他的桃花瓣凝结成龙，四面八方地向御灵攻去，每每撞到一起炸裂成雨。再在落下的半空又凝结成龙。如此往复。但即便是破裂与凝结之间毫无缝隙，御灵还是举刀逼近。

　　妹芜见久击不中，情绪彻底崩溃。他越来越暴怒，越来越狂乱。那双先前还能短暂露出情绪的眼睛，全部被杀意取代。
　　飘舞在空中的妹芜嘴里滔滔不绝地叫嚣着杀，随着他疯狂地动用死魂镇的灵力。他破碎的躯体上浮动的符文一点一点渗出血来。像无数个烙印在皮肤上的血疤痕，鲜红诡异汩汩地留着鲜血。

　　不过没一会儿，妹芜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所有的神志失去了控制，显然已经不只是在跟御灵战斗。

　　御灵看着他无差别全方位地攻击任何一个角落。知道这是灵力暴走，妹芜的肉.体承载不住在崩溃，渐渐不能承载和胜任掠夺而来的灵力爆发。

　　地动山摇，惊天动地，火海废墟接天连地。

　　在御灵的镰刀刃猝不及防地横在妹芜的脖子上，一切疯狂才终于被按下了静止键。妹芜大睁着没有瞳仁的眼睛，恍惚地低头看着脖颈上的刀刃。

　　疯狂的花刃雨柔软下来，又恢复成软趴趴的桃花雨，缓缓地从半空落下来。

　　妹芜眨了眨眼睛，迷茫中不知所措：“怎，怎么会？”

　　御灵立在他的身后，厚重的刘海战斗中掀上去了，露出饱满的额头。小眼睛外网友们才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脸。这是一张绝对精致又平平无奇的纯血华族美少年，狭长的风眼全睁的时候，暗红的瞳孔里真的有火在燃烧。

　　他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眼泪忽然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的妹芜，眼中是对所有生命的无动于衷。

　　这种不屑一顾的漠然和与天地同怅的孤寂，让他整个人都气质大变。这一刻的御灵完全不用于平常跟四人组打闹，他锐利得仿佛一柄出了鞘的邪兵，割裂一切羁绊。

　　观众不期然注意到这双眼睛，都激灵灵地打起了寒颤。

　　“怎么会？我怎么输了呢？”妹芜的眼泪一股一股地滑下来，表情却木然得像不知情。他脸上的咒印越嵌越深，仿佛要刻进他的血肉里。
　　血水渗了一遍又一遍，御灵都能听到他骨骼粉碎的声音，“啊，我，我终于还是输了啊……”

　　他眼睛里开始渗血，鼻子，耳朵，甚至嘴角也在渗血。
　　妹芜茫然地举了举手掌，手背上的符文已经嵌进肉里，挤压了他手背表皮的血肉。整个手都血肉模糊。他翻了翻手掌，忽然笑了。

　　“为什么呢？”他笑声中是真实的不解，“为什么一直保存完好的灵力，突然就失控了？”

　　御灵眼眸闪了闪，那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在恢复漠然后，冰冷又无情：“靠掠夺来得来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以更惨烈的方式返还回去。妹芜，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掠夺来的东西？”

　　妹芜的手在瞬间炸裂，露出森森白骨。

　　他怔忪了一下，仿佛炸裂的不是他的手一样好奇地盯着两只手看。

　　直到手腕顺着手臂也开始一点一点炸裂，他才又笑起来：“是啊，是的呢，掠夺来的东西。这都是我掠夺来的力量。所以，现在我是在还回去么？还给谁？他们早就已经死了，化作森森白骨。这些又还给谁呢？”

　　御灵的镰刀在一点一点吸收妹芜身上暴走的灵力，但却无法遏制诅咒。
　　“还给这片土地，还给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你杀死的所有人，他们没有原谅你。他们的怨恨化作如跗骨之蛆的诅咒烙印在你的身上，”御灵眼睁睁看着妹芜的脸一点一点露出血肉，化作白骨，他终究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妹芜，你……”

　　“可我不过是借来用一下。”
　　妹芜身上的符文印记，从他第一次杀死灵童起，就从脚底长出来。每杀死一个人，身上就多一个。从脚底到小腿，然后爬满全身。
　　他的身上，现如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这种印记，“我真的只是借用一下。因为我，因为我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啊，可是他们都死了……”

　　符文勒走了妹芜全身的血肉，不过短短的时间，站在御灵镰刀下的人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
　　他黑洞洞的眼睛看着远方，符文印在了骨架上，却还在一点一点地往里刻。

　　御灵长长的叹息。

　　忽然抬起手，他一指点在妹芜的眉心。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妹芜和观众都吓一跳。就见御灵点动的地方，符文像个狰狞的火柴人在扭曲地挣扎之后，烟消云散。

　　观众区：“？？？？？？？？？？”

　　妹芜也是一愣，他那已经没有眼睛的眼洞直勾勾地盯着御灵。虽然没有皮肉，却清晰地表露出疑惑。
　　御灵没解释，只淡淡问：“恢复神智了？”

　　妹芜歪了歪脑袋，愣愣地点点头。

　　“现在将力量换回去还来得及。”御灵红色的眼珠子缓缓地移动，与没有眼睛的骨头架子隔空对视。老实说，这画面还挺惊悚恶心。

　　“我还回去，就能恢复原样么？”

　　御灵十分诧异：“你想什么呢？物理结构变化又不是精神世界变化。肉挤掉了就挤掉了，你还指望它们自主地爬回原位？”

　　妹芜：“……那我还回去有价值？”

　　“有啊，”御灵想了想，说，“至少能保持原样。”

　　妹芜：“……”

　　“你等的人，想起来了？”

　　“没有。”妹芜缓慢地动了动骨架子，脖子上的符文还在一点一点往骨架子里刻。

　　御灵伸出手，本想替他抹除，却被他制止了。

　　“我想，他应该不愿意见我吧，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谁还愿意见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妹芜脸上的骨头开始出现裂痕，一点一点溅落碎骨头，“为了不变老，为了等他，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在树下等了他三千年，他都没有来，呵呵呵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御灵抓了抓脑袋，“你也没必要说得这么悲观。也许他不是没来？也许他早就来了呢？只是他换了一种面孔出现在你面前，你没认出来？”

　　“不，就算我不记得他名字，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认得出来！”
　　妹芜激动了，烙印爬到脸上越刻越深：“他就是没有来，他不想见我。他不愿意来见满手鲜血的我！肯定是这样的，因为我满手鲜血，他……”

　　“我觉得这件事得客观。”御灵头发都抓毛了，“你往好处想，说不定他死了呢？”

　　妹芜：“……”

　　不理他，妹芜陷入了自怨自艾：“我在等一个人，等得太久了。等到我忘了他的长相他的名字甚至他的影子，我等得太久了。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了不老去，为了他找到我的时候还能认得我，为了永远不要变……带我还是变了，我变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他没有来。”
　　他的腿骨已经被符文磕碎，下半身碎成粉末，身体轰然倒塌，脸砸到土地里。

　　御灵收起镰刀也敛起了嘴角，蹲下身一把将只剩半截骨头的他抱起来。

　　看他这鬼模样，再也笑不出来。

　　“你知道吗？”妹芜像是要把这三千多年没说完的话一次性说尽，他滔滔不绝地说给御灵听，“人们往往渴望永恒，记住的却只有一瞬间的东西。就像我，这三千多年记住的，只有他一句不见不散。我甚至都记不得他是谁……”

　　“你说，他为什么不来？”

　　妹芜喃喃地问，“真的是因为我变了，所以不愿意见我么？”

　　“不，他早就来了。”

　　“啊，不可能，他没来，你不用骗我。”妹芜的肋骨也开始粉碎，“他来的话，我一定会认出来。”

　　“不，他真的来了。”

　　御灵深吸一口气，忽然偏头往下看去。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还记得在你上山之前，你的那棵树以前不是桃花树么？”

　　妹芜有点恍惚，太遥远的事情，他记忆已经模糊了。

　　但努力想，用力想，他犹豫地点了点头：“是棵榕树，大榕树。但是……”

　　御灵挑起了眉头。

　　妹芜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忽然不可置信。他空洞洞的骨架颤抖着，哆嗦地说出来：“但是忽然有一天，它变成了桃花树。”

　　一旦被提醒，妹芜犹如醍醐灌顶。他努力地挣扎，想要起身去看。但仅剩的骨头只细微地颤了颤：“你，你是，你是说……”

　　御灵肯定地点点头：“你不是跟他说过你最爱桃花，他变成你最爱的东西回来找你了啊。”

　　妹芜镇住了，一动不敢动。

　　御灵这时候难得有些温柔，他顿了顿，低声说：“三千多年的时间里你没有走，他也来了，就在原地陪着你。虽然不能说话，但这样不是也挺好？”

　　“他陪着我，他，他一直陪我吗……”

　　妹芜挣扎着要坐起来，御灵直接一把给他抓起来，举着：“看吧，你自己烧的，不怪我。”
　　说到这个，御灵有点尴尬，抓了抓鼻子：“其实也很好对吧，你快死了，他也一起死。你们生生死死都是一起，路上也不孤单。”

　　评论区：#￥%￥#……&#@#@%￥%……

　　“是啊，是呢，我死了，他也死了，真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妹芜流着眼泪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就算是骗我也好，骗我我也愿意相信……”

　　“没骗你，”御灵指着自己火红的眼睛，“神灵的眼睛能看破一切虚妄。”

　　评论区已经泣不成声：别说了，求别说了，这一刻你就是神灵，谁也不能说你不是！！呜呜呜呜……

　　御灵不知评论区屠区，忽然举起一只将手捂住了妹芜的眼睛。

　　须臾，他放开，举着只剩下头颅的妹芜看向那棵已经烧得只剩下树干的桃花树。

　　妹芜在看清大火之中那棵树的一瞬间，整个骨头都在颤抖：“是，真的是，真是他……”

　　“现在相信了？”

　　妹芜的下巴已经碎了，说不出话。但他仅剩的骨头在尽力地激动。连屏幕外看不到什么东西的观众们好奇之下，都泪流满面了。

　　大火铺天盖地，烧得灰尘飞扬。飓风不停地刮，风中传来御灵的声音：“现在想起他叫什么了么？”

　　妹芜最后的一点骨头碎成粉末，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风中却响起干净的少年音：“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他的名字，他叫苍南。”

---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作者的日常躺倒操作，地板好香嘻嘻。感谢在2020-04-04 17:39:49~2020-04-05 22: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呵呵、只是行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