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7、第7章

　　老林看着科恩，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对科恩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到林海床边。

　　“小子你就会给你爸添麻烦，”老林哈哈大笑着轻轻捋了两下林海细软的头发，“竟然得了科恩先生都治不好的病，不过谁知道呢，这次因为它们你才能恢复得这么快，也许只是它们的好处还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老林用余光看了一眼科恩，科恩并没有理会。

　　老林叹了一口气，俯身去检查林海胳膊上的伤口，紧接着猛地回头看向科恩。

　　“这……？”

　　“排异反应。”科恩站起身来，扑了扑落在身上的烟灰，“可能是因为他身体的过度免疫反应，被红毛蜘蛛身上纤毛碰触过的地方会有一些色素沉积和结缔组织增生，本质上跟你身上的一样，不碍事。”

　　老林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胳膊，在衣服下面，一个手掌形状的疤痕印在老林的胳膊上，那是当年在老林的身体刚刚发生异化时由科恩“治疗”的结果，同样的印记也在林海右侧的胳膊上出现，同时还有形似根须蔓延的疤痕覆盖其上——那是注射药剂的结果，只不过二者在林海身上都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老乔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又转身站定。

　　“哈德森太太应该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我特意让她煮了一些粥，待会儿会有人端上来，你可以喂你儿子吃一点。”

　　老林看着科恩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胳膊上的伤疤是你现在最不需要担心的事情，”科恩地对老林说到，随即转身出门。

　　“还挺好看的。”科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林回头皱眉看着林海，询问林海现在是否有哪里不舒服。林海的舌头和下巴依旧拒绝听从大脑的指挥，只能发出“呃啊”的声音。林海试图向这些单音节词汇中注入一点宽慰和安抚的意思，然而效果并不理想。

　　阿里辛和威尔好奇地慢慢凑过来，想看看老乔说的疤痕增生到底是什么样子。在被老林大声呵斥驱离之前，阿里辛看到林海左侧胳膊上成片的猩红色疤痕赫然构成了一只红毛狼蛛的图案。

　　修养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而且无聊，林海现在每天只是维持必要的身体活动以免发生压疮，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躺在床上。

　　一周前在水葫芦河东岸所受到的损伤已经康复，现在唯一的不适来自于左侧胳膊上那由过度免疫反应所导致的伤疤会时不时地带来一阵瘙痒，让林海感觉非常地不适应。其他的如反应迟钝、肌肉僵硬等症状早已消失不见，林海觉得唯一不见好转的就是自己的气息好像越来越短，稍微剧烈的运动都会迅速导致自己一阵气喘。

　　老林十分坚持林海一定要在完全康复之后才能自由活动，林海心里觉得这一天可能很难到来了。

　　修养期间，阿里辛和威尔分别来看过林海。阿里辛在刚刚修筑完自家马厩，即将去威尔家的农场帮工之前来过一次。彼时阿里辛被威尔打黑的眼眶早已痊愈，并依旧抱怨着在林海被咬这件事上自己的责任界定问题。

　　“不过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

　　“我就没责怪过你啊。”林海从来没有见过阿里辛如此严肃的表情，被逗得哈哈大笑，引发了胳膊上的一阵刺痒。

　　“即使我当时没喊那一声，那个大蜘蛛估计也得咬你一口……”阿里辛从椅子上抬起屁股探身过来盯着林海。

　　“对对，你喊之前它就准备下口了。”林海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疤，挑起眉毛撇了一下嘴。

　　“所以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不是。”阿里辛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林海强忍着笑点了点头。

　　“关系倒是不太大。”

　　阿里辛又开始强调当时威尔的表达方式过于拙劣，导致自己完全处于无知状态，而且事后那个白痴连道理都没讲一下就一拳打过来，还好意思督促自己兑现诺言帮他建那个破粮仓……阿里辛如此这般说了一个小时，林海一直微笑着听阿里辛自说自话，享受着空气中一点欢乐的气氛。

　　威尔则是在阿里辛走后第二天出现在林海家里，带来了一篮子从农场周边采集的浆果，看见林海身体无碍时难得把平日里紧绷的嘴角舒缓了一下。

　　威尔告诉林海，胡老板已经代表裸果木镇和格林夏尔商会代表就淡水鱼类制品的供应取得了成果（让林海吃了一惊），全海门的风干淡水鱼将会集中到临礁城，途径裸果木镇源源不断地送往格林夏尔，再分散到罗尔德全境——小岛先生和小岛美莎已经护送着胡老板的副手沈飞先行返回镇上，稍作休整就要再次前往临礁城进一步敲定供应细节。

　　自始至终，威尔对胡老板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功夫赞不绝口。

　　“不过你要知道，格林夏尔的介入是迟早的事情，每一件发生在罗尔德的事情最后格林夏尔都会出来插一脚。”威尔抿了一口红叶茶说道，“毕竟如果不是联盟不开放海上航行权，陆路又有沼泽和林地的阻碍，河谷还要绕上一大圈，格林夏尔早就和临礁城做生意了，根本轮不到我们对不对。”

　　“作为罗尔德的前哨和格林夏尔的贸易中转站，难道不是镇子成立的原因吗？和海门贸易还有西北的……那地方叫什么来着？而且格林夏尔和临礁城之间的小规模贸易不是一直都吗？上个月被你打的那几个格林夏尔的行商不就是吗？”

　　“朱州的雀城。”威尔喷着鼻息接下了林海的第一个问题，然后忽略掉了第二个。

　　“各国的领主都没一个好东西，每年从属民身上搜刮的比联盟要求的多太多，全都装到他们自己肚子里，而联盟对他们的行为充耳不闻，收购钱就好了，所以还怎么指望着他们能在对付掠夺者战帮上多出一些力气？而且依我看，那些掠夺者每年抢走的也就是领主拿的一个零头。”

　　“至少格林夏尔的瑞文领主没把你抓走当奴隶，每天给他提裤子。”林海一边说着，一边搓着胳膊。

　　老乔曾经告诉过林海“痒只是疼痛的轻微表现”，每天几十次体验下来，林海现在觉得老乔说的真是太对了。

　　“你以为我现在每天在给谁种麦子。”威尔说完，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红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