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齐雨诺

38、辞退

　　作为一条基因完美的咸鱼，夏清在踏出房间门之前都在后悔，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好吗？为什么要轻易动摇？房间不大，从床铺走到门口也就几步路而已，但从床上下去就已经十分困难了。
　　因为距离比较近，夏清也不想跟人家挤着早上出发，订的车是临近中午的，并不需要特别早起，但她还是很早的醒了。
　　醒了也就算了，对于一直窝在床上不舍得去梳洗的她而言，离开床铺的这个动作实在太困难了，让她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眼见时间越来越急迫，快要到她必须起床梳洗并出发的临界点的时候，她才终于懒洋洋的起来了。
　　不过，必须声明的是，虽然她还是坚持起来了，但这个体验感真的非常不好。
　　如果不是已经订好了前去拜访的计划，而且姐姐们也约好了要在莞城聚集大家一起吃饭，并且她也已经订好了今天的前往莞城的车票。
　　所以，她还是得起来，还是得赶去莞城才行，不管这个过程有多么难受。
　　整个过程里，一直到夏清下了车，出了车站，到了自家大姐家里之前，都是非常难受的。
　　然鹅，等到真的踏出了门口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她的房间真的没有那么大，床铺与地面的距离、床铺与门口的距离都是那么近，踏出这一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而等她顺利抵达莞城的大姐家里，享受着水果零食的时候，心情也是非常愉快的。
　　这种愉悦感让夏清觉得自己最终还是坚持出门这件事，很好，很对。如果没有出门，如果没有踏出那一步，她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假日的快乐。
　　“新的工作怎么样？”
　　大姐知道她换了工作，也没有多说什么，也并没有太多的好奇。但人跟人相处在一起，有时候是需要话题的。没有好奇，但还是会关心，想要从聊天中知道自家妹妹的近况，只要知道她过得舒心、安全，就已经很好了。
　　“还好。”
　　反正每天差不多能够按时上下班，除了老板不怎么样之外，其他人也挺友好的，虽然她跟他们没有太多沟通，也没有很熟悉，不过就工作而言，情况还是不错的。
　　只是，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不小的问题的，例如她不知道编剧是怎么样写剧本的，又例如她有点害怕跟同事们亲近，不能融入团队，更例如，她至今仍未写出能让导演满意的剧本，也就是中规中矩而已，没有大错，但……也没有任何进展，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这种状态会很危险。但咸鱼的本质让她即使在看清了自己的情况之下，也不愿去深思，不愿去努力改变，反而是自欺欺人的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安逸、稳定、舒适，让人迷恋的状态，龟缩在里面。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问题。
　　“不过我们团队里面的那个平面设计可能要遭了，因为老板对他做出来的设计图很不满意，好像有打算要炒掉她。这个团队还是不错的，但就是刚建起来，没有团队的默契，导演也是九月才入职的，而整个团队都是在这一两个月里面招聘进来的，可以说是个非常临时的组织。”
　　之前看着老板当着整个团队的面，直接批评平面设计做的设计海报很垃圾，她也是眉头一皱，后来无意中听到老板打算把平面设计换掉，看着平面设计的眼神就隐隐带了几分隐晦的怜悯，这娃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呢。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如果试用了不合适就直接换掉！”
　　这是他们老板在团队招聘方面的理念，也不能说是错，但听起来难免有几分凉薄感。
　　“这样。”
　　别人家的孩子，又素不相识，没见过，没说过话，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形象来让自己怜悯可惜，所以夏家大姐也没有多说话。只要自家的小妹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就觉得是一种挑战吧，短视频毕竟是这几年的风口，哪怕现在可能成为了商业汇聚地，真正有价值的流量已经削减了，但商家也是人，也会有需求，而且总体来说，短视频的流量还算是比较庞大的，精准度而言也比较高。学习一点新的东西对我没有什么坏处。不过我没做过编剧，所以现在还有点摸不到边际。”
　　“没事，慢慢来嘛。你从小就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透，过段时间就好了。”
　　希望如此。
　　夏清没再纠结这个事情。
　　当代年轻人的聚会形式，就是换个地方，集体看手机，仿佛那手机一会儿没看着，就会溜走一样。
　　如果伴侣之间也有这种对于手机的依赖和痴狂，必然会过得很幸福，离婚率也会大大下降。
　　所以，每次几个姐妹在莞城聚餐的时候，往往都会出现这样的一种呵斥。
　　“不要老是玩手机！”
　　又或者是这样的叹息。
　　“你们出门也就是换了个地方玩手机。”
　　这些评价显然不痛不痒，至少那沉迷于游戏中的大外甥，依然玩的很愉快，夏清倒是没有什么手机依赖症，毕竟念大学的时候因为手机坏掉，她曾经有连续三四天根本就没有手机可用，可她并不觉得烦躁，只是隐约有点不那么便利，但因为她平时的联络人不多，大多时候手机的作用也只是看看时间、看看小说，很少与人联系，所以只觉得清净，并不觉得痛苦。
　　不过，人在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尴尬境地下，不可否认的是玩手机依然是个很好的选择，所以夏清在无聊时也会玩手机，但却不至于被手机绑架了，如果有人愿意跟她散散步、聊聊天，所带来的愉悦感并不会比玩手机要低。
　　如果说上班的时间是过得最慢最难熬的，那毫无疑问假期的时间则是过得最快最轻松的。
　　本来觉得六七天的假期挺长的，但实际上仿佛转眼间就过去了，又到了不得不离别，不得不出门的时候。
　　因为赶上了回城大潮，所以坐车并不怎么顺利，而这种不顺利让她整个人都烦躁，有些担心自己不能按时回到G市，明天要请假或旷工，总感觉如果自己说因为坐不上车而赶不回去，老板是不会相信这种话的，只会觉得她是在鬼扯，并且存心旷工，工作态度不端正。
　　但天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汽车服务平台是不是都休息关门了，发布了订单之后半天都没有人接单。
　　好在，最后还是买到回去的车票了，只是有些麻烦，回去的时候也堵车堵得难受，下车了也要随着大部队挤地铁，被限流措施无情的拦在外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过程有点煎熬，但她还是依照计划回到了G市，哪怕回到的时间有点晚。
　　就跟不愿意出发去莞城一样，在自家大姐家待习惯了之后，夏清也同样的对于要离开大姐家里回到G市感到难受，但无论如何难受，实际上她不可能一直赖给姐姐养，也不可能不管不顾的抛弃工作，所以她还是必须得回来。
　　反正，只要踏出第一步了，后面就会好了，也不会觉得离开是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情。
　　去的时候是基本空手去的，也就背了自己的手提电脑和两三套衣服，但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大箱子，瞧着大姐的那个劲头，仿佛她不拿就是不给面子，也似乎她不拿就出不了这个门一样。但G市是比莞城更发达的城市，不管是牛奶、零食、水果，实际上都是应有尽有的，买东西非常方便。
　　这么千里迢迢的带回来实在没有必要，可自家姐姐给的，总不好推辞拒绝这样一番好意，所以只好带回来了。

　　放了几天假之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不用考虑工作的事情，也没有烦人的人际关系，可以尽情躲在温暖舒适的环境里，当一只无害的小猫咪。
　　夏清这天也是笑着去上班的，看起来多了几分活泼气息，没有那么死板了。一身艳色的红裙更是引人关注，在一片的浅色系中格外的抢眼。
　　“哇，你这衣服穿得好喜庆啊。”
　　“这不是放假嘛。”
　　导演笑了笑没再说话。
　　早上的时候，夏清依旧按部就班、不急不缓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导演一大早就带队出去摄影棚拍摄了。
　　“你应该跟着去的，好歹熟悉拍摄，多少可以学到一点东西。”
　　说话的是公司的一位老员工，少话，沉稳，浑身散发着儒雅温和的气息，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如果他们主动亲近什么人，这样温和无害的气质绝对是一种优势。
　　夏清也知道自己跟着去会比较好一点，但导演并没有叫她去，她也不好开口。实际上，她心底虽然明白自己应该积极主动的申请要过去，但却还是怯懦的缩在了自以为安全的环境里，不愿意走出去。
　　如果她想要去，真的跟导演申请的话，导演大概率是不会拒绝她的。
　　下午的时候，他们拍摄完回来了，剪辑视频的剪辑视频，讨论的讨论，只有夏清这一方小天地，寂静的像是两个世界。
　　面试夏清进来的小姐姐跑过来，把简历递给了导演，然后导演就跟着过去了会议室，大概是要面试。
　　公司一直在招人，夏清也是清楚的，放假前她还看见了有人面试平面设计，就坐在她旁边的电脑上实操演练。所以她才觉得平面设计的情况要遭，因为老板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换掉他了。
　　但就跟那些跌宕起伏的电视剧一样，跌宕起伏的打脸环节总是很多。
　　下午六点的时候，导演就发了微信给夏清，让她到阳台上来一下。
　　夏清不明所以的去了，收获的就是自己被辞退的消息。于是，她明白了，今天面试的就是编剧，而他们团队并不需要两名编剧，至少在起步阶段不需要，即使需要，也不会考虑她这种没经验又学历不达标的。
　　“其实你真的很好，但我想这份工作也许不是那么适合你，你应该去做新闻做编辑。”
　　“我知道了。我自己也清楚，我的幽默细胞打不开，我太严谨了，而短视频并不需要这样的严谨。”
　　“还有，你下次可以开工资开4500的，你要自信一点，相信你自己。”
　　“嗯、”
　　“好了，你回去吧，把离职手续办好你就可以走了。”
　　夏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所以她只是点点头，往回走，去找面试她进来的那位小姐姐去了。
　　填好交接表和离职登记表之后，也才六点多点儿，还不到下班时间。
　　“好了，你可以走了。”
　　“还有一点时间才下班，这会儿走算是早退旷工吗？”
　　“不算，这个没关系的。工资最迟会在后天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好。”
　　“那这张门卡能退吗？”
　　“这个退不了，钱不是我们公司收的，是大厦的物业管理收的。而且也是登记了身份的，一人应对一张卡，别人也不适宜那你的这张来用。”
　　“好。”
　　她的心情有点低落，但还算平静，大概是她自己其实也明白，她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平面设计还没走，而她得走了。属于她个人东西不多，收拾很快，在其他同事的注视下，背上背包就走了。
　　“你这？”
　　“我离职了，明天就不来了，大家有缘江湖再见。”
　　所有人都沉默了，也是平静的，大概是社会上的人都习惯了这样的分别，又或者是大家相处不久，不算熟悉，所以并没有什么难受情绪吧。
　　夏清无所谓的勾勾唇角，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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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回家撸猫了，老家没有WiFi，只能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蹭点朋友的网络来更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