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你别跑》江汐润

2、Chapter 02

　　尚德的不良少年们惊呆了。

　　能在私立学校念书的人，家世都不会太差。这群富二代们学业压力不重，整天闲得发慌，对混社会有种找到了人生乐趣的虔诚，混得十分专注，相当看重江湖地位。鼎鼎大名的三中许潇他们虽然未曾见过，但心里一直是高看一眼的，来人家地盘找事时尽管人多势众，心里却还是有点犯嘀咕。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事，传说中的八中杠把子许潇，在面对他们的战书时，选择……

　　告，老，师。

　　黄毛愣了好一会儿，才震惊地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瞪着瞪着许潇，说话都磕巴了：“你、你什么意思，觉得自己打不过，竟然叫帮手过来？！”

　　许潇把文件夹合上，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没有，是你们自己气势汹汹地成群进来，被保卫科的工友注意到的。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赶快走，少在学校里一脸煞气地招摇过市，吓到温顺可爱的同学谁来负责，抓了你们也顶多进少管所，没意思。”

　　……不是同一片地盘上江湖老大认脸照面吗，关少管所什么事啊？！还在上高中的不良少年们在许潇轻飘飘的一眼中，齐齐打了个哆嗦。

　　黄毛不可思议地嗤笑一声，向前一步：“话说得真冠冕堂皇，以为我不明白是吧？保卫科发现了我们，你过来干什么？想借刀杀人是不是，我们这些兄弟看不起你！”

　　面对他饱含愤怒的指控，许潇面不改色：“我是三中的学生会长。”

　　黄毛愣了一下：“哦，是吗……呸，是又怎么样！！”

　　“既然被同学们推选上这个位子，就有义务维护校园和平。”许潇朝他礼貌地微笑，“说起来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是谁？”

　　黄毛：“……”

　　找人麻烦找了半天，人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黄毛一口血哽在喉咙里，艰难咽下去之后，恶狠狠地说：“听好了，老子是尚德的——”

　　许潇打断他的话：“在学校不要说脏话，重说。”

　　黄毛又噎了一下：“……有病吧你？！”

　　“没病也没药。”许潇微笑，慢条斯理地说，“这位同学，有病就及时治疗。另外不要随便乱跑，吓到别人多不好。躁郁症不好治，你和你的病友们都要加油，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啊。”

　　黄毛大怒：“许潇你他妈别太过分！！我他妈今天就要替你妈管管你这张臭嘴！”

　　他的胳膊猛地扬起，一拳就要朝许潇打过来。许潇侧过脸，向不远处看了一眼，平静地说：“保卫科的人来了，我看看，旁边还跟着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三中和尚德离得近，两个学校互相都有点看不顺眼。你们过来找事，要是被我们教导主任抓住，被送回去的时候，场面应该不会太好看。”

　　“蓄意找事是这种后果，蓄意跑过来打人又不一样。你今天动了手，回去的日子绝对比受点小伤的我难捱得多。赔钱事小，追责事大，江湖规矩你都懂。”许潇把视线收回来，看向黄毛，朝他轻轻挑了下眉毛，“还打吗？我就站这儿，不躲，看你的意思。”

　　黄毛的拳头倏地在半空顿住，停在他的脸边，咬着牙看许潇，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学生间的混社会，江湖规矩学了个七八成，却学不来真正社会混混那种不要命的狠。尚德是全市知名的高端私立学校，在里面上学的富二代们养尊处优惯了，平常混着玩玩无伤大雅，碰上这种带着彻骨凉意的威胁，心里都有点犯怵。

　　许潇带给人的危险感，不是嚷嚷着要找人揍你一顿，而是微笑着说送你进少管所没意思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考虑过把你送进少管所。

　　看着就是个斯文变态，衣冠禽兽，所谓不怕流氓吓，就怕流氓有文化……扯远了。

　　好好的日子过着，何必跟个疯狗较真，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而且本来就是来人家地盘上闹事……

　　跟着黄毛来的几个人顿时都心生怯意，上来个人小心地拽拽黄毛的衣角，低声劝他：“算了吧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先走，来日方长，别跟这种找老师的好学生一般见识。”

　　在他们的概念里，好学生约等于骂人话。

　　黄毛也正有点进退两难，拳头都快冲到许潇脸上了，不尴不尬地停着。现在总算有了个台阶下，也就顺势收回拳头，像模像样地抬高下巴，冷哼一声。

　　“今天有外人在，不跟你一般见识。许潇你等着，你我之间总有一战，今天先放过你，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替你妈教育你的这顿打先欠着，早晚有一天，我一定给你补上。”

　　不就是放狠话吗，谁不会似的！黄毛越说越流畅，俨然地看着许潇，摆出副社会大哥教育不懂规矩小弟的表情，无师自通地朝他靠近一点，以达成一种气势上的压迫。

　　我不能动手，你不是也一样？黄毛心中得意，从嘴炮中也得到了一些满足感，终于觉得自己的心气没那么不顺了，威胁地最后瞪了一眼许潇，为今天失败了一半的找茬画上个还能接受的句号。

　　许潇没有打断他的话，不动作地听完，点点头，问他：“说完了？”

　　黄毛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怎么，你还想再听两句？”

　　说笑了。许潇翘了下唇角，礼貌地说：“那我送你出去。”

　　送什么送，整得好像大家关系很好一样。黄毛心里刚浮现起这个念头，就见许潇朝他伸出手。

　　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

　　他的力气比黄毛想象中大，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下拽得没站稳。许潇并没有给他稳住身形的机会，衬衫领口勒住他的脖子，用力向前一扯，黄毛被迫前扑，猛地被他拽弯了腰。

　　许潇拽着他的领口转身向前走，像拽着一条狗。黄毛被他拽得直不起身，又有点喘不过气，顾不上挣扎，痛苦地双手护住脖子，努力把衣领向外扒开一点。

　　一群人都惊呆了，应琳也愣了一下，再次举起了手机，起身跟了上去。

　　这次是录像模式。

　　她回头得好好问问应凯，这位目测身兼学生会长和三中杠把子的许潇是什么来路，看这黑白通吃的路数，怎么想都很不好惹。

　　应凯是靠着什么，在外人嘴里还能和这个许潇稍微较量一下的？

　　许潇走了几步，回头看了还在原地站着的几个尚德学生一眼。

　　“不跟上吗？”他面露疑惑，“好吧，等我送他出门再回来送你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愣在原地的尚德学生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像受气小媳妇一样迈着碎步飞快地跟上来，又不敢离许潇太近，缀在后面一迭声地说：“不用不用，太客气了，我们现在就滚！土豆怎么滚我们怎么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错。”许潇随口夸了一句，拎着黄毛向前，路过保卫科的几个工友时，遥遥地打了个招呼。

　　“进来的是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员，过来约架的。”许潇面色春风和煦，对保卫科的人流畅自然地概括，“在学校打架影响太恶劣了，我刚才劝了两句。这几个人基本上都听进去了，就是这个领头的还不太老实，我要是不拉着，他还不想离开。”

　　保卫科的工友看起来和他挺熟，看了看自动跟在后面的几个学生，都放心地点了点头：“看着都不大，也是学生吧，小小年纪不学好。”

　　“谁说不是呢。”许潇微笑，“都是尚德的学生，架也还没真打起来，我和那边的学生会联系一下吧，念在是初犯，就不上升到学校层面交涉了。”

　　三中的学生会是老师的帮手，权利并没有很大，学生会长上面还有个指导老师。尚德就完全不一样，那边鼓励学生实行基础自治，学生会管的事很多，像这种校领导不好直接对上的事，都交由学生会处理。

　　保卫科的工友点头，觉得他处理得很妥帖，笑着竖起拇指：“三中的历届学生会长真是就数你当得最好。许潇，那就麻烦你交涉一下了，交给别人也行，别为这种小事耽误学习。”

　　那肯定的。许潇笑着点头应下，保卫科的人和许潇一起掉头回去，倒也没押着这群学生，赶羊一样把一小撮尚德学生赶出了校门。

　　和保卫科的人汇合之后，许潇就缓了一步，让黄毛从直不起腰中解放出来，能自己正常行走，只依然被拽着领子。在保卫科的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黄毛一句话不敢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许潇扯着横穿校园，精神完全蔫了，低着头，双手捂着脸，生怕在这么屈辱的时刻被认出来。

　　终于站在校门外的时候，黄毛都快哭了。他眼睛通红，目光发狠地怒瞪着许潇，紧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今天的羞辱我记下了，许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做不到我就不叫——”

　　许潇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叫什么。”他说，对黄毛笑笑，“猩猩，是吧？”

　　黄毛：“……”

　　黄毛整个人几乎要燃烧了，刚才软趴趴蔫下去的头发似乎都变得怒发冲冠，用力粗喘着气，鼻孔都张开了：“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可能我弄错了。”许潇若有所思地道，“应凯已经是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猩猩了，但是他比你好点，所以你大概叫，黄毛猩猩？”

　　嘴炮不是黄毛的强项，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抖着手指指着许潇，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跟着他来的尚德学生七手八脚地拽他，刚才在人不多的操场打不起来，现在在校门口更不行了，这破学校可是临着马路！到时候万一阻塞交通，再被抓进去喝茶教育就完了。

　　他们把老大黄毛拖回队伍里，底气不太足地强撑着回呛许潇：“你也别太得意了！应凯说、说他妹妹要转学来了，你在三中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到头了！”

　　跟着一路拍摄过来的应琳：“……？”

　　这个剧情末尾还有她的事呢？

　　许潇摇头叹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版猩猩？他们一家就不能让人清净两天。”

　　应琳：“……”

　　应琳没出声，手都没晃一下，继续对着他们拍摄，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录制机器。

　　尚德的学生气短地放完狠话，匆匆带着黄毛老大离开了。许潇面色平淡地转身，一眼就看见了正用手机对着他的应琳。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吸引人眼球的，纤细，高挑，微卷的长发披落下来，衬得下巴尖尖，眼睛很大，看着温温柔柔，楚楚动人，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怜意。

　　毫无威胁性的小姑娘，看着风吹就倒，这张漂亮的脸很陌生，不是本校的。

　　许潇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温润无害。

　　他彬彬有礼地问：“同学，你在拍什么？”

　　应琳结束视频录制，回了他一个微笑，长长的眼睫轻轻翕动，好像说话凶点就能把她吓到。

　　“给你留一个生前纪念。”她温柔地说，“要是近期就被人套麻袋打死，可以截出来当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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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琳：温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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