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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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卯时未半，沈星北便已准时出现在秦墨语房门口，不急不缓地叩了三下门扉。
是的，自从秦墨语的“武学天赋”被开发出来后，沈星北每日都是这般天不亮就守在门口，提着她去练上一整个时辰的基本功。
就是她爹逼着她抄书的时候，她都没起得这么早过！
秦墨语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毕竟是自己作死立了的小白莲人设，跪着也莲到最后一秒。只能每日乖巧的准时候着，做出一副生怕迟了半秒就让对方厌恶自己的模样。
一连近半个月，秦墨语日日起得比那打鸣的公鸡还早，心里把沈星北问候了千遍万遍，却依然在对方敲起门的瞬间就笑盈盈地迎上去，从无例外。
然而今日，那三下叩门声还未落，沈星北便已动作一滞，眉头紧蹙，毫不犹豫的运劲向前一拍——
“啪”
门内的木闩应声而断，整齐地劈作两段。沈星北疾行两步踏入门内，眉间折痕又深了几分。
房中仅有一人的气息，便是来自蒙头倒立睡倒在地的百晓生。而房间窗户大敞四开，微冷的晨风直直灌了进来，冲散了空气中残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是迷神散的味道。
迷神散是江湖中极常用的迷药之一，起效快、扩散广、持续久。迷于此药者，若非有外力强行打断，便是睡上四五个时辰都不会清醒。
除了味道明显些以外，这迷神散堪称江湖中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了。
看百晓生那睡得香甜的模样，这药怕是已经作用了不少时间。
沈星北紧蹙着眉，单手将百晓生提到床上，以掌为刃，毫不留情地向他身上某处大穴拍去——
“嗷！”
百晓生痛呼一声，立刻惊醒过来，好不容易撑开眼皮时，却直直对上一双阴沉冰冷的浅灰色眸子。
沈星北的眼中似有乌云翻卷，仿佛下一秒就会迎来毁天灭地的风暴。他揪起百晓生的衣领，沉声问道：“说，之前发生了什么。”
百晓生被迷药迷得昏昏沉沉的脑子却还未清醒，只下意识的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抬手扶了扶头上被压得乱七八糟的钗环，迷迷糊糊的按照人设，娇声答道：“沈、沈少侠找奴家有何事？”
沈星北眼中厌烦之色更加明显，又抬手猛击对方另一处大穴，在百晓生再一次痛嚎后，冷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男人。”
百晓生挨了这一下，头脑终于清醒过来，声音在惊吓中骤然变粗：“卧槽！你怎么看出来的！”
又过了足足一秒后，他才意识到不对，继续惊道：“卧槽？那丫头呢？”
沈星北见他这副模样，心知对方怕是也不清楚什么线索，便将百晓生随手一提，准备沿着痕迹从窗外寻起。
百晓生还没来得及揉一揉残留着余痛的穴位，就忽然被人单手提起，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赶紧挣扎着问道：“你干什么啊！”
沈星北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找人。”而后便不顾百晓生如何扑腾，直接拎着他的腰带向窗外飞点而去。
百晓生被颠得七荤八素，脑子里还不忘懵逼地想着：“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真就人均能单手拎起来啊？”
而另一边，秦墨语才刚刚醒转过来，缓缓睁开了眼。
她大概是在一座废弃许久的小庙里，地面斑驳的石砖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土，庙中央不知名神像上的油彩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满是裂痕的泥胎，门窗上的麻纸在风吹日晒下破损了大半，剩下的也半吊在框架上，似乎只差轻轻一碰，便也将立刻碎去。
庙中只有大门附近留下了些许杂乱的脚印，其他各处也并无生火或是休息过的痕迹。
这大概只是一处临时落脚的地点。
秦墨语却未将太多注意放在四处环境上，她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抬手时却被绑在身后柱子上的麻绳瞬间拽了回去，不由得小声痛呼道：“嘶——好疼……”
也不知她是被直挺挺地绑了多久，又或是迷神散的作用还未全然消失，秦墨语只觉身上酸痛无比，拧着身勉强活动了一下肩膀，就听得一连串“咔嚓咔嚓”之声，着实叫人牙酸得很。
好不容易疏松了筋骨，秦墨语也没忙着去处理手上捆了七八圈的麻绳，而是先低头查看了几眼身上的情况——
果然，她藏在腰间的那把匕首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劫她的人似乎也是匆匆忙忙，只将她贴身带着的物件都收去了，倒是没将她的衣服弄得太乱。
此时也不知这人都去了何处，就留着她一人孤零零地蹲在破庙里，百无聊赖地数着供桌上那颗腐烂苹果上招来的果虫。
秦墨语刚放空着数到第三遍，耳朵忽然微微一动，精准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
她想了想，又重新闭上双眼，歪着头靠向身后柱子，将呼吸调得绵长缓慢下来，俨然一副仍在昏迷中的模样。
片刻过后，庙外靠近过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凝神细听，那外面应是有四五人的样子。其中一个并未刻意隐藏自己，脚步声却微不可闻，内功怕是相当不错。剩下的几个数量不少，却都呼吸粗浊、步履沉重，虽比未习武的常人强上一些，但似乎也只是学了点入门的外家功夫，最多也就是个在市井无赖中称上大哥的水平。
如此看来，领头将秦墨语绑走的，应当就是那位足音极轻的人了。
而此时这位头领却并未开口，反倒是那一群小弟们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什么——
“真是烦死了！大热天的摊上这么个差事，跑到荒郊野岭来喂蚊子。”
“要不是那没脑子的百晓生，兄弟们今日还能在城里喝花酒呢。”
“哎……算了算了，抓个人也不难，有钱拿不就行了。”
说着说着，一群人已是行至庙门外。其中一个小弟推开门向里看了看，远远见到秦墨语仍是瘫软着身子、昏睡不醒的模样，便又合上门退了出去，向领头者汇报到：“老大，那女的还没醒。”
那领头之人约莫四十岁的模样，穿着一套驼棕色长袍，身形高大、五官深邃、鼻梁挺拔，如鹰般的双眼中满是阴鸷之色。
这显然是一名异族人。
而他开口时，说的虽是中原官话，语调却生硬奇怪，咬字亦是有些含糊不清：“无妨，那女人没什么武功，被迷晕后自然醒得慢了些。”
“那……老大，”小弟挠了挠头，问道，“我们现在做些什么啊？”
异族男子倚着墙，合上眼答道：“等。”
其余的小弟们得了这一句话，也四散着准备休息片刻。
破庙内虽没了窗棂纸的遮拦，却依旧不大透风，不仅有股混着腐烂水果的霉味，更是潮湿闷热极了。小弟们见秦墨语尚未醒来，捆着她的绳子也结实牢固，便都不愿跑到庙里盯着受罪，纷纷跟着异族男子在庙门口不远处寻了个开阔地带，团坐着闲聊起来。
其中一个晃荡着腿，不屑道：“先前看那百晓生老老实实跟着这女的回去的样子，还以为她真有什么本事，没想到还是一管迷烟就给放倒了。”
“切，早就说这女的不行了。”另一人嗤笑着接道，“也就是那百晓生足够废物，才会被个娘们拿把刀就威胁住。换作兄弟几个，不早就反手把那娘们捅死了？”
“这倒也是，那百晓生细皮嫩肉的，还不是单手就能随便按住的？就是没想到这女的这么弱，连点内力都没有，把她身上藏的那些讨巧的玩意收走之后，就照样被咱们爷们制得服服帖帖。”
“不过……”他顿了顿，悄悄瞥过合着眼睛的异族男子，见对方应当并未注意此处，才低声向同伴偷偷问道，“这女的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们抓她到底要干什么啊？”
还未等那同伴回答，一声冷哼响起。提问者猛地一回头，便对上了异族男子晦暗阴沉的目光。
“……老大！对、对不起，我、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没什么别的意思！”
见那人连滚带爬地跪到地上不停磕头，眼神中满是恐惧之色，异族男子才将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收了回去，恶狠狠地警告道：“管好你的嘴，不该问的别多问！”
那人连忙应道：“是、是！小的什么都说了！”
异族男子厌恶地踢了那人一脚，而后才轻蔑道：“你们又算是群什么东西呢？不过是我们养的一群狗罢了。”
看到众人皆是低垂着头，颤抖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模样，异族男子满意地笑了笑，最后警告道：“乖乖听话。当年秦如烟都是死在我手下，顺手杀杀你们，更是轻而易举。”
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静静地看着异族男子的方向。
异族男子刚暗着炫耀了一番曾经的丰功伟绩，又被众人惊恐的反应所取悦，此时心里正是得意无边，却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响动。
“谁在那——！”他转身拔刀，周身气势暴涨，目光锐利凶狠，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阵狂风骤起，八方皆是树枝树叶的摇摆摩擦声。
“叮铃——”
不知何处，几枚金色的铃铛微微晃动着。
异族男子冷笑道：“装神弄鬼？”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变换着位置、不时响起的“叮铃”声。
铃铛响动的声音极为干净悦耳，此时却如同鬼魅催命的脚步一般，慢慢地向他靠近。
异族男子气息一凝，手腕迅速翻转，瞬间向铃铛声的源头射出三枚飞刀。
“嗡——”
三枚飞刀散射而去，刀刀没入树干二寸，却似石子入海般，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异族男子眉头紧蹙，单手摸向腰间暗囊，正欲取飞刀再射，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却贴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一道惊雷，震得男子身形一僵。
刺目的红色在眼前闪过，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男子的眼前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瞬，那道冰冷的声音仍在他耳边不住回荡——
“原来杀她的，也有你一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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