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变形记》闪烁w

30、番外：魔王的预言

　　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高高俯视着他，如同摆脱不掉的梦魇，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库洛洛看着眼前堆起的十三具尸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对生死不再是无畏的。
　　对于蜘蛛头来说，最糟的事情并不是失去同伴，或是自己死亡，而是失去同伴们的自己还活着。
　　泪水自然而然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深深的悲伤和迷茫充斥于他的心。

　　生于群星坠落之地，他曾经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过好奇和幻想。
　　但被遗弃的人生是令人失望的。
　　他也不拒绝自己的身份。
　　所以在被神抛弃后，他决定以抛弃对方当作回应。
　　他为自己命名，库洛洛（Kuroro），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他为自己编撰了一个虚构的姓氏，鲁西鲁（Lucilfer），从天空坠落的晨星*。

　　逆十字代表他与高高在上的神彻底决裂。
　　明知命运的残忍无情，他却依旧决定反抗。
　　“即使是神，也别想从我这里夺走任何东西。”
　　他这样想着，带领同样被神遗弃的伙伴，以强硬的姿态向神宣战。
　　幻影旅团使他如获新生。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十三个人，他就是幻影旅团，幻影旅团就是他。
　　胡作非为，他们尽情地宣泄着泛滥的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狠狠报复这个抛弃他们的世界。
　　血和肉彼此纠缠，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他将目光移到尸堆的最上方，浅金色的头发被血块粘得打结，绿眼睛暗淡无光，不再躲闪着偷看他。
　　他想让那双眼睛重新看着他，让他可以继续揭开她身上的谜，让他接着观察不曾被赋予自由意志的人类是如何重蹈覆辙，无力地匍匐在命运面前。
　　亦或是挣扎着站起来，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从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缺失的一部分。
　　尽管失忆，她也未曾屈服。顺从内心的声音，她从不知悔改。
　　多余的善与泛滥的恶，好像很相似。

　　“你知道很多事情。”从第一次遇见艾萨德克，或者说苏漠，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那双绿眼睛是如此不善于隐藏情绪。
　　作为艾萨德克望着他时，像是在见证注定发生的故事。
　　“你在害怕什么？”他看着艾萨德克，那些阅读人心的小技巧此刻有点失灵。
　　“听说过「自证预言」吗？”
　　“人会不自觉的按照已知的预言行事，最终令预言发生。”库洛洛当然知道。
　　艾萨德克点点头：“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那就有些难办了。即使是派克诺妲也无法捕捉到他努力隐藏的秘密。
　　可如果有什么是他想知道的，那就一定会追寻到底。

　　所以当他再一次在艾萨德克的身上看见魔王时，顺其自然的，两个魔王达成了没有第三者见证的协议。
　　由于人生是空白的，因而对未知的执念愈加深重。
　　那些庸庸碌碌，为自己的贪婪献上性命的冒险者，他和他们不同。
　　也没什么不同。
　　想要挖掘得更深，再深一点，知道得更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迷茫了？
　　即使是被抛弃的人，也能寻找到存在的意义。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世界的尽头之外是什么？
　　生死之间的边界在哪里？
　　这些好奇驱使他和危险的魔王做交易，他相信即使付出生命也绝对是值得的。

　　而对于艾萨德克的背叛，团员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团长，另外两份羊皮卷的踪迹我查到了。”侠客其实是一个很在乎同伴也很执着的人。
　　“八号问我最近有什么活动。”玛奇在说到八号时语气毫无波澜，就像她根本不在意一样。
　　“来玩游戏，自愿。”库洛洛想了想。
　　“游戏？什么游戏？”芬克斯和飞坦立刻抬头。
　　“九十天寻宝游戏，目标是羊皮卷。”
　　“算我一个。”信长抱着刀从阴影里站起来。
　　“那我来抽签分组好了。”侠客搓搓手，对于自己的手气从来都是迷之自信。
　　“……咦？”他表情呆滞地看着派克诺妲走向对面。
　　“难得不在一组……玛奇。”信长叫住走向库洛洛的女孩。
　　“？”她态度十分冷淡，因为他们俩刚吵过一架，不过她赢了。
　　“来下赌注怎么样？”
　　“继续说。”
　　“输的人……不许顶嘴，有效期一年！”
　　“可。”
　　信长气哼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个态度……可恶！！！等我赢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要反驳！！！”
　　“出发。”库洛洛面色淡然，心里其实很愉悦。
　　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把玛奇和信长分一组。
　　十二只蜘蛛，每一个都是他的分身，携带着他灵魂的一部分。

　　有人在耳边喊他。
　　他隐约意识到那个已经脱离旅团的人和其他旅团成员一样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无数次并肩作战的时候，还是在教堂重逢的那一刻？
　　看着她笨手笨脚地摔掉玻璃杯时，心里居然想的是还活着，太好了。
　　听到作为苏漠的她忙不迭地否认与他相识，他忍不住轻笑。
　　绿色的眼睛如受到惊吓般躲开了他的探究。

　　观察她果然很有趣。
　　接着就想出手，看看自己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库洛洛搂着□□千金，看着被稍稍挑衅就情绪失控的金发青年。
　　关上门，还是难得好心地出声提醒：“别想着做傻事。”以免重蹈覆辙。

　　“想要的东西就去抢过来，因为我们是强盗。”鲁西鲁先生如是说。
　　但总有人假装听不见。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推开暗室的门。
　　金发青年狼狈地趴在铁皮箱上，像条不知道为什么被主人惩罚的犬类。
　　库洛洛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
　　他把苏漠翻过来，动作堪称是温柔的挖出子弹。
　　她的表情如此低落，因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
　　而当他半是安慰地问她感觉怎么样，而她皱着眉有点嫌弃他的手没消毒时，库洛洛心里想的却是果然如此。

　　和她待得越久，他就能发现越多破绽。离谜底揭晓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虚无中，库洛洛感觉面颊传来轻微的刺痛。
　　“库洛洛……太好了。”金发青年的声音带着鼻音。
　　她还活着。库洛洛此刻清晰地意识到那些尸体不过是一瞬间的幻象。是有人故意给他看的。

　　轻松解决追来的影人们，偶有惊险时刻。
　　想看看现在的她会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这个念头划过，他的身形慢了一刻。
　　没错，连受伤都是计算好的。比这更严重的伤有无数次，只要控制好伤口附近念的流动就能迅速止血，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但他任由衣服吸饱红色的液体，直到她如预料中那样伸出右手。
　　魔王降临。
　　宫殿台阶前遇到的那个人，让他想起了一条传闻。传闻说，猎人协会的会长曾经到达过世界外的彼岸，名为黑暗大陆的神秘地区。
　　传闻还说，艾萨克·尼特罗曾是最强大的人类。

　　全知全能的魔王不会理解人类这种生物的。
　　弱得要死，却依旧顽强地活着，并且做出无数远远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成就。
　　以求知为本能，那是对冒险战栗的幻想与渴望。

　　约定可以遵守。库洛洛当然知道随意将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会有多大的危害。从魔王那里获得的任何信息，其真实性都是存疑的。
　　他不仅不会再帮玛门，甚至还可以利用两位魔王之间的矛盾，从中获利。
　　即使是魔王，他也要从那不可一世的陛下身上偷点什么。
　　但翻遍了所有废墟，这里并没有传说中的圣杯。
　　被骗了呢。

　　库洛洛转身看着苏漠走向艾希礼·博洛斯，内心十分平静。
　　如梦般的寻宝游戏结束了，幻影也终究是幻影。从未有背叛旅团的人活下来，她不该是那个例外。因而他放任她离去，博洛斯城堡会是她最终的归宿。
　　艾希礼的点头似乎是在向他作出保证。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风吹过大地。
　　“全部杀光。”他冷漠地说，惨叫与哀嚎的背景音中，心里想的是预言中猩红的眼睛与十三具尸体。
　　命运回到本来的轨迹，按部就班地前进。
　　魔王的恶作剧无比成功。
　　漫山遍野的尸体，那些被挖去双眼的黑洞是神对反抗者无声地嘲讽。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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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库洛洛的名字日文发音Kuroro，用日本汉字拼写可以有黑絽、和另一个jj显示不出来的写法，意思是黑色的丝绸以及黑色的洛丽塔（没错），指他穿的衣服是黑的。
鲁西鲁英文拼写Lucilfer，只比Lucifer多一个字母，很显然暗示的是Lucifer，路西法，基督教中一个从天上坠落到地狱的天使，希伯来语最初的意思是闪闪发光，发光的人，根据拉丁文圣经的翻译为晨星（the morning star, the planet Venus）。路西法成为教堂和大众文学中撒旦和魔鬼的代名词。
以及不好意思，我果然很喜欢失忆梗╮(￣▽￣"")╭
第二卷会写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