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有别》蔺金戋

3、第 3 章

　　阿西的三外婆去世了，她不是阿西的亲外婆，她的亲外婆已经走了好几年了，三外婆是她母亲家同族的一位长辈，论辈份她得这么称呼她。
　　因为正值假期中，阿西也被母亲拉着一道去参加这场葬礼。
　　阿西到时，正当仪仗队敲锣打鼓送葬的时间，三岔路的这头停着摩托车、电瓶车、小汽车，也熙熙攘攘站着谈笑风生的人，三岔路的那头则是准备着送葬的队伍。
　　阿西瞧着有说有笑的人们，忽然觉得自己哪里是来参加葬礼的，不如说是来吃酒的。
　　人群的眼睛远远的张望着那边送葬的情况。在一阵锣鼓喧天中，领头的人撒着黄色的纸钱，后面紧跟着的是举着花圈，抱着纸车，纸房等许多用纸糊的精美日用品的队员，当然还有抬棺材的。
　　他们依次从房主家院子里走了出去，往那先前早已选好的墓穴地点而去。
　　队伍还未走远，原先站在道路两旁的人群开始往主人家的院子涌入，并在院子里已经摆好的桌前坐下，等候即将端来的菜肴。
　　阿西也被母亲拉去一张桌前坐下，她有些无所适从，围坐桌前的人她大都不认识，只得低头拿出了手机，播放出她一直在追看的动漫，可是喧闹的环境下，她根本看不下去，不过有这么一个可以使她低下头免于与他人交流的道具，她倒无所谓播放的是何内容或是否能看得进去了。
　　一道道菜肴被端上了桌，阿西在母亲的提醒下，收起了手机。
　　她望了望四周，大家都已经开始动筷了，连披着白色麻布的主人家也坐下了，他们的脸上都无一不稍显疲色。
　　阿西想起多年前外公去世时，她也不眠不休，整夜长跪，手上只不停往火盆里丢着纸钱，她一语不发，只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脑海里不断涌起的是与外公一起的画面。
　　阿西瞥到隔壁桌上正站桌边敬酒的她从小唤‘舅舅’的人也在，许是长久未见的缘由，舅舅便已一步跃至老年了，从前不知他竟这么瘦，粗细不一的血管在脖子上暴起，也不知那因酒精而涨红的他的脸上的皱纹竟如此深沉如沟壑。
　　她叫了一声‘舅舅’，舅舅布满血丝的眼睛瞅着阿西，挤出了一丝笑意。
　　阿西不知道，那血丝是他痛失母亲伤心流泪过多，还是因为为母亲守灵未眠未休，亦或是那酒精造成的。
　　阿西不知道，阿西也没有多问，阿西继续闷声吃着桌上盘子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