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有别》蔺金戋

16、第 16 章

　　“我看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变弱，我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消失，我只能……就那么看着，”唐隽的声音越发的细微，仿佛任何的一点其它响动都可以把那声音吹散，“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他的眼睛，那眼睛里的是期待，空洞，无奈，挣扎，是所有我曾见过的最多的感情的眼睛，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唐隽忽然攥住一直坐在他近旁的女人的手，提高了声调对着她说：“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不过就是个嗜血怪物，我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毫无人性。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的！”他狠擦了去脸颊上的那珠水痕，吸了吸鼻子，又道：“我是怎样的人，我心中清楚得很，除了欧阳煦，那些被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唐隽抽开手，站起身来，满脸愤懑道：“刘英狄那个混蛋最是该死，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他明知道是我错手杀的欧阳煦，可他没有去禀明赏罚司，而是转而告诉我如何掩盖之法。我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呵呵……可那混蛋却一直借此挟制我，是，是我活该，谁叫我贪生怕死。不久，他告诉我江怀辛多番查证杀死欧阳煦的凶手，而那日我错手杀死欧阳煦时，他从我玉佩拽下来一根的穗子，故此，江怀辛将要查到我头上了。我心乱如麻，后来便设计让他自己跳进了那血池之中，烈焰灼体而亡。他死的也不算冤枉，若非他自己贪得无厌，以为进那血池修炼，便可功力大成，也不至于此。以及后来的种种，当然，静风岭之乱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若不是他，你师哥、你父亲也不会死在那儿，若不是他，我如今也不会遭万人唾弃！是他，都是他，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一把为他扫除一切障碍的利刃。”
　　冯婕也站起身来，她望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同床共枕数年的男人，顿觉十分陌生，她原来一点也不了解他，当她听说那些“真相”时，她不能相信，她怎么也不信自己身边这个虽不善温柔，有些甚至懦弱无能的丈夫竟会作出这样多的恶事。
　　而方才的这番话，仿佛又处处可自从前寻出些端倪来，他若真的懦弱无能又怎能当得上一派掌门，当时武功德行在他之上的可不在少数，而他向来偏执，认定的事情几乎不可改变，哪怕嘴上应着，心里又是另一份想法，而他说话做事又从来都模棱两可，心机深沉。如此种种，想来如今他会做出那些事也得了一份解释了。
　　可思来想去，如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