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70、7.1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中考结束了，应该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已经结束了。当时林念英刚好是在暑假过生日，物理老师还说那时候可以买蛋糕庆祝，好好放松一下了。林念英说就怕没心情吃了，毕竟出成绩了。她想着说不定要去上县一中，哪里吃的下呢。在等待成绩放假的时候，母亲跟继父又吵架了。
　　原因就是继父心情不爽，说林念英跟弟弟不是好东西，把家里的水泥地面，弄的湿漉漉的。继而说他们都不安好心，说林念英不尊重他，弟弟没有教养，母亲不好好过日子。弟弟还在外婆那里上学，母亲跟林念英在家，继父就一直不依不饶。拿出他一贯高高在上，气势十足的架势。因为六年级的暑假，吵架之后母亲走了，又回来。
　　初三下学期的时候，吵架母亲走了，又回来。家里的亲戚都不再联系了，也基本没有往来。放假没多久，大舅打电话给继父，让林念英把她的书，都留着，送到县城里去给大舅。继父家里去县城，比之前外婆那里更远。交通更加不便，林念英的自行车早坏了，骑都骑不了。走到有公交的地方，最起码要一个半小时。
　　大舅说让林念英打车，去了之后他报销。林念英根本没有钱打车，继父就骂林念英丑人多作怪。继父还说让你大舅管你上学去，你去找你大舅去。第二天继父又想去走亲戚一样，叫上母亲去大舅家拿着书去了。母亲本不想去的，继父一副施舍的语气，大舅又不停催。说初三的书，他同事的孩子要用，催林念英早点送去。
　　中午继父就带着母亲骑摩托车去县城了，带着打包好的书。中午吃了顿饭，林念英自己在家随便做了点吃的，将就着过了。本来想去外婆那里的，继父说家里那么忙，林念英那么大了都不会看人眼色。都不知道帮忙在家做点什么，就跟大户人家小姐一样。林念英就在家天天洗衣服，洗碗扫地，去地里干活……
　　偶尔干慢一点，继父就说林念英以后指望不上了，指望她干活，要饿死了。以后能去干什么，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在家等着出成绩。在出通知，填志愿去学校的前两天。班主任打电话给继父，让林念英去学校，说她成绩出来了，到学校去一趟。她问考了多少分，班主任说考了575以上。因为考了575及以下的会显示具体分数，575以上会显示一个等级。林念英还在家洗衣服，一听到这话，激动的洗了一半的衣服就掉在水盆里面了。
　　575分以上肯定是可以去市里最好的高中了，觉对没有问题。这把稳了，不用担心了。继父骑摩托车带着林念英就去了学校，原来学校老师们已经跟570分以上的学生都说了提前来学校，林念英算是晚的了。班主任说有这个分数很高，可以考虑一下学校的问题。尤其是有学校争着招生的时候，可以耍点心机，多争取点优惠。
　　六年级的时候，母亲闹着要回去，不跟继父过了。搬东西回外婆那里的时候，没看到大表哥。大舅说起来才知道，大表哥中考考上了县一中，分数不错，县一中就奖励去了首都玩了一周。大舅说起来都是慢慢自豪，林念英超级羡慕。
　　她当时说，自己要是中考也能奖励去旅游一次就好了。暗自下决心，好好好努力学习，以后也能获得奖励旅游的机会。大表哥回来还带着特产烤鸭，旅游途中看见了明星。林念英羡慕的不行，现在轮到她了。
　　果然班主任说的不错，第二天市区最好高中的老师给她打电话，说谈谈上学。然后待遇就是培养费三千块不要，额外给三千块奖励。林念英说另一个高中，找她说可以去爱心班有补助。这是她看地区新闻看的，其实那个学校没有找过她。没想到招生的老师意外好说话，就说这个高中也可以给她这个待遇。
　　林念英内心窃喜，她知道以继父那个德行，高中肯定也是舍不得给钱的。能有补助是最好的，希望自己能够多点筹码，读完高中。林念英的成绩，确实可以年级前五了，毕竟只有五个人是不显示分数的。班级里只有她一个人是不显示分数的，老师的女儿居然没有过市高中的分数线。她是班级第一了，政治老师快中考说的让她保持，她最终保持住了。
　　第二天继父再带林念英去的时候，已经拿到了三千块钱，继父开心的嘴都合不拢。毕竟林念英初中都没有花到三千块，一下子挣得钱都不止翻倍了。之前老师们说，读书好是可以挣钱的，现在就是深切体会到了。她还心心念念想着奖励旅游的，没想到直接给了钱。前面几年真的是去旅游的，五到七天不等。
　　从林念英那年开始就是给钱了，给钱还不是落到继父口袋了，连衣服都舍不得给林念英买件。拿着林念英的劳动成果，辛苦付出，在外面炫耀。听外人夸赞几句，孩子培养的好，不是亲生的都培养的这么好。继父说是这里的老师教的好，在外婆家林念英肯定就考不上了。
　　很遗憾在这么好的老师教导下，从林念英往前数十年，往后数十年都没有人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林念英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工作了五六年还是没有人考上。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有人考上。
　　统一出分数，去学校填志愿那天，深切感受到了，命运在这一刻的差距。班上一半人是考不上高中的，没有学上。有7-8个人去县技术学校，有十个人可以去县一中，然后就是三个人可以去市区上最好的高中，然后五个人可以去市里面上其他高中。那年算是大年，考上市区最好高中的有7-8个人全校，加上花钱的找关系的，一共有15个人。
　　是最多的一年，以后都没能超过这个数，毕竟其他年份一年不超过10个人而已。老师们逼着大家一定要写县城的一中，有些人可以去市里的三中，算是排名第三的高中，都不给大家填志愿。大部分都妥协去了县一中，毕竟能去市里的人凤毛麟角。
　　回想起来，有人在初三没读完，去了外地打工。有人可惜差两三分，家里也拿不出钱去读市里的高中，毕竟一分就是一万八，简直天价。
　　值得一提的是，继父拿了钱，都舍不得拿点钱买个蛋糕，给林念英过生日。林念英也不在意，她也没有过生日的仪式感，也没有期待。继父拿着钱，就不会拿出来。对母亲来说最直接的好处是，她获得了极大的心里安慰，心里得到了很多支持。在亲戚之间，在村里，林念英就是活招牌，母亲受苦是值得的，毕竟林念英是真的争气。
　　林念英扬眉吐气了，在初中的这几年尤其是初三，吃的苦没白吃。初三的时候的，大家戏言说，在这个初中能够熬的下去，在全国哪里的初中都能够活的下去。现在尘埃落定了，跟林念英关系好的同学比如中考完林念英在她家吃饭的，分数可以上县城的技校。但是她家里打算，让她去上市区的护校，以后上大专。
　　毕竟家里有一个哥哥，已经在外面打工挣钱，家里父亲是泥瓦工有手艺，也能挣钱。谈恋爱的那一帮同学，连技校都上不了，就来看看知道分数，就走了。他们都计划好了去哪里打工，一起去找之前初三辍学打工的同学。
　　有几个好朋友分数高出县一中二三十分，可以去上市区的三中。县一中承诺，不要培养费，同时每学期补助五百块钱，可以去奥赛班。也有同学坚持去市区的一中，而不是县城的一中。毕竟县城的一中，考上某某纺织大学都是可以上光荣榜的。
　　对于很多人而言，考上一个什么样的高中，以后大概率就知道会考上什么层次的大学。有个好高中，大学门就踏进一半了。在县城一中的学生，考上二本都是厉害的。中考这个门跨过了，以后就平坦很多了。成绩一般，家境一般，父母上不心的，都是去外面打工了。这些人占了一大半，上学的反而少数。
　　小雾考上了县一中，刚刚过线。桔梗也考上了县一中，小学一起跳舞的都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外婆家的初中，一年考上市区的人更少，一年有五个人算多了。大家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开始按照自己的轨迹往前走。差距开始变大了，大家尚且不知人生的残酷，不知道未来还有多远。只是在教室里面，相互交换着照片，然后相互在留言本上留着送别的语句。
　　林念英知道成绩，填好了志愿，代表着等录取，其他的都不用管。林念英想着高中可以进城了，离家更远了，减少纠纷。之后就去外婆那里玩了，毕竟继父拿了钱，也不管林念英是不是做家务。林念英考上这么好的高中，除了开心就是开心。
　　但是除了开心，也只有开心。去外婆家玩了两周，然后小姨家跟小姨家的表妹然后小舅家的表弟，加上弟弟一起几个人在小姨家玩。得益于名校的光环，亲戚们对林念英成绩好，有了具体概念。
　　外婆也很开心，母亲扬眉吐气，毕竟她比一直上补习课的大表哥还要厉害。她还想去给外公说的，外婆一直说不用不用，不用去。外公跟姑奶奶知道的话，应该也很开心吧。外公之前说的开老年助力车去接她，最终还是没有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