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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终南山上（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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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脑袋有些迷糊，前额隐隐作痛。一只冰冷的手向我的额头探来，吓得我连忙拍开。
“你别怕。”黑暗中我听见了小龙女的声音，“你被我师姐打伤了，我替你上药。”
“龙姑娘，这么黑，你看得清么？”我问道，此间伸手不见五指，视力再如何好也看不到吧？
额上又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此事是我所害，我定会好生照顾你，只是断龙石已放下，我们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她缓缓说道，我却从她的说话中察觉到不对劲，心头一凛。
“龙姑娘，你别瞒我，你是不是已点上了灯？”
“嗯。”她几乎微不可闻地应了声。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人生变幻无常，这点道理我早就知晓，只是当下我难免仍觉伤感。
小龙女轻叹一声，说道：“是我害了你。”
“左右不过是眼睛看不见，我看得很开，没关系的。”我听她语气极是自责，便出言安慰。
“刚才我叫你出去，你为何要回来？”小龙女责备道，我笑了笑，反问：“那我让你告诉我你在哪儿，你答我了吗？”
“我是不想你遭我师姐毒手。”她气哼哼地反驳。
“那我也不想你遭她毒手。”
“我不跟你说了，你跟过儿一样都不听我的话。”她气道，我有些失笑，却又想起杨过，便问：“我阿弟他到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他？”
“他跟我说他想下山，我不让，他气恼我，就走啦。”小龙女言语间有些低落，我有些不忍，说道：“他不过就是气恼一下，过会总是要回来的。”
“他现在想回也回不来了。”
我隐约记得古墓不是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心中不算太担忧。
“你休息一下，我待会再来看你。”小龙女说，然后便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就躺着不说话了。
我躺了一会，脑袋昏沉起来，接着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我竟然又能看见了，不禁喜出望外。
料想大概只是脑瓜一时反应不过来，要时间缓缓。
我所处的地方是一间石室，只有一张石床、石凳和一张不大的木桌，木桌上面有盏油灯和茶壶连几只杯子，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杨过那么想要离开这里，要是换着我，我大概在这里待不了半天。
小龙女此时不在此间，我又不敢出去，便盘坐床上，稍作调息。
内功这种东西，丘处机初时和我说时，我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花了三个月时间才搞懂，然后又花了将近一个月才感觉到身体内的气息。
现在努力了一年多，内力也不见得增长多少，因此丘处机对我也没什么指望，只求我平平安安，并当个好人。
“你醒了？”小龙女的声音倏然响起，我惊了一下，睁眼看着她，她与我对视一眼，便知道我又能看见了，便微笑道：“你的眼睛好了。”
“嗯，一觉醒来就好了。”我点头。
她在床边的石凳上落座，看着我却不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道姑是你师姐？”我努力想了一下才想到要说什么，便毫不犹豫打破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尴尬。
“是。”
“怎的与你打斗了？
她轻叹一声，将事情娓娓道来，“她名叫李莫愁，早年间救了一个男子，随后违背师门之命，与他一走了之，我师父气极，将她逐出师门，她从此未曾回来。师父过世后，她倒是有来拜祭，当时她有心来取师门绝学，我依仗熟悉墓中机关，将她击退了。而过儿今儿出墓时应是气极，也未曾将墓门关上，她偏生这时候来了，我想引她出古墓，但多年未见，她功夫高深了许多，又处处防范着古墓中的机关，我打不过她，你这时候又闯进来了，我不想害了你，便想着与她同归于尽，然而事态却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发生。”
“那也是无可奈何。”我耸耸肩，她点了点头，又道：“如今你我被困墓中，任凭你师门如何厉害，亦是救助不得，我师父早年间在墓中备了数口棺材，其中一副本是我师姐的，后来她走了，应当留给过儿，可是他也走了，我就将它留给你吧。”
我听得心中惊怕，忙说道：“不用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心领了！”
“那你死后，我该如何处置你的尸身？”小龙女蹙眉问，她的肤色本就比常人白上许多，脸容在那凄惨的油灯下忽明忽暗，加之她三句不离生死、棺材一类，显得她的身影有些阴森。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先、先走一步呢？”我强颜欢笑，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我倒是没想过。”小龙女垂眸想了想，随后道：“罢了，这古墓从此没人进得来，尸身放哪儿都终成白骨，随你喜欢吧。”
“别总说这种话，说不定还有别的路出去呢！”我内心知道有这么一条路，但就是想不起来。
“你有所不知，古墓就此一个出入口，而断龙石重达百斤，落下后就无法挽回，内力再高亦不能将之震碎，我们是出不去的。”小龙女说得斩钉截铁，不像是说谎。
我看她言词中冷静非常，似乎参透了生死，不禁生出一丝佩服之情。
“这我可不敢茍同。”我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我从我师祖爷那儿听说过这座活死人墓的来历，当年我祖师爷建古墓是用来抗金，虽说断龙石是同归于尽的下下招，但他定必不会真心想与敌人共困一室，我觉着这其中必有密道，只是当年你祖师娘得墓手法非是寻常，我祖师爷未必会与她一说，是以你们从不知晓。”
小龙女听我如此说法，先是侧头想了一会，然后点头道：“古墓中的机关我都一一知晓，只是一切都是师父告知于我，你如是说也是有理，只是我们如何寻找那未知的机关？”
“容我想想。”我闭上眼，努力回忆我对神雕的剧情，当年无论是小说、电视剧，抑或是动画片我都看过，电视剧还看过不同版本，怎么说都还记得些许吧？
当时杨过和小龙女被困古墓，小龙女身受重伤，觉得自己活不来，便去了墓室，然后呢？
我有点想不起来，苦恼了一下，便对小龙女说：“我有点饿了，你这儿有什么能吃的么？”
小龙女明显意料不到我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下，便说：“我去厨房煮面条给你。”说着便起身往门口走去，我连忙跟上，问道：“就只有面条？没有其他了么？”
“我不会煮别的。”她冷冷地瞥了我一下，回头将木桌上的油灯拿在手上，“你想吃别的就要自己动手。”
“哎！”我笑着应了声，突然明白杨过为什么可以在这里待上这些年。
小龙女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心地却极纯，行事率性，并且毫不扭捏，加上她长得貌美，看着也颇为养目，任谁都愿意一辈子与她作伴。
可惜杨过不愿。
他生性调皮爱玩，年少时总闲不住，总到街上寻新鲜事物玩耍，时而戏弄野狗，时而欺负人家孩儿，只是娘亲过世后，他稍为收心，但仍会在林中寻兔子松鼠为玩伴，我见他总有自个儿的一套准则，就不大管他，只管家中吃穿用度。
然而我亦甚是无用，小屋被旁人拆毁，我们唯有住进一处破窑，虽然生活环境恶劣，但杨过未曾抱怨一句。
这样的他，年中时时跟我抱怨古墓生活，其实我也是挺詫异的，现在想来却能理解一星半点他的心情。
无外乎是不能自由自在罢了。
也难怪他总是想方设法游说小龙女下山。
说不定此时此刻，我能帮他说上一两句话，兴许小龙女能就此松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