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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昔去今回旧汉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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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昔去今回旧汉阳
数日过后,张无忌已将弹指神通练得颇为到家。这日午后,杨逍看他演了一遍,知他已学有所成,遂与纪晓芙商量出谷之事,道:“晓芙,咱们是先去汉阳你家呢,还是先到武当去?”
纪晓芙道:“我想先回家里。我这样久没回去,也不知爹爹妈妈怎样了。”说着低下头去,泪光莹莹。
杨逍大是怜惜,伸手搂住了她,柔声道:“好,就先回你家里。”
纪晓芙顿了一顿,心绪渐平,道:“可怜了无忌这孩子,此后便是一个人了。”她眼见张无忌父母自杀身亡,对他早有怜悯之意,后来相处日久,更觉他为人极好,而今想到要同杨逍和女儿离去,将他孤零零地留在谷中,何况他身中寒毒,不知何时便要死去,心中颇觉不忍。
杨逍道:“那咱们就带了他同去。”他虽只与张无忌相处数日,也觉他人品心地不坏,悟性更是极高,虽谈不上与己生性相近、性情相投,对他倒也并无恶感。
张无忌本来兀自练功,听他二人提及自己姓名,便停下不练,凝神静听。这时听杨逍说带己同去,心中自是感激,但转念一想,自己已命不久矣,倒不如留在谷内,静悄悄地死了,若是随他们同去,将来到了那一日,还要劳烦他们料理丧事,却是何必?当即说道:“杨伯伯、纪姑姑,你们待我很好,我好生感激。但我是将死之人,你们也不必为我费心。”
杨逍见他神色惨然,吃了一惊,眼望纪晓芙,意示询问。
纪晓芙先前曾听张无忌说起,如何身中玄冥神掌、如何到得蝴蝶谷、如何耽了两年,这时叹了口气,向杨逍简略说了其中情由。又向张无忌道:“无忌,你一直待我和不悔很好。我们为你费心,那也是应当的。你……孤苦伶仃的一个儿……”
杨逍握住了她手,望着张无忌,等他作答。
当年张无忌父母双亡之时,纪晓芙便曾柔声安慰,又除下自己颈中项圈,要想给他,他心中本已感激,这时听她说得恳切,不由得大为触动,道:“纪姑姑,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次日一早,四人出了蝴蝶谷,径往汉阳而去。
不一日来到汉阳,纪晓芙见城中种种景物,均与当年离家时大不相同,心中不禁难过。
四人行了一阵,到得纪家左近,但见一座朱门白墙的宅院,门上两个茶杯大小的铜环,擦得晶光雪亮。
未到门口,忽见两人自门内走了出来。一人是个高瘦老者,约莫六十来岁年纪。另一人是个中年女子,文秀清雅,眉目与纪晓芙甚是相似。
纪晓芙看清了她相貌,低声向杨逍道:“是我妈妈。”
杨逍携了她手,缓缓走近。
那老者脸色惨淡,道:“夫人还请留步,不劳远送。小人医道不精,治不好纪老英雄,心中好生惭愧……”
那女子说道:“凡人生死有命,先生也不须再劳心神了。”语声极是酸楚。
那老者躬身道别,径自去得远了。
纪晓芙大吃一惊,心想:“爹爹他……他得了甚么病了?”抢步上前,道:“妈妈,我……我回来啦。”
那女子正是汉阳金鞭纪清纪老英雄的夫人、纪晓芙的母亲方柔。她乍见爱女,惊喜交集,不禁热泪盈眶,道:“晓芙,当真是你?我和你爹爹,我们只道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年纪清几次催促纪晓芙嫁于殷梨亭,后来催得紧了,纪晓芙难以回答,索性离家而去。事后不免颇为愧疚,却也无可奈何,这时见到母亲,不禁泪如雨下,道:“我……我实在对你们不住。”
方柔心神稍定,想到眼下另有一件要紧之事,也不忙问她这几年的种种遭际,道:“快去见你爹爹,晚了只怕……只怕……”说到这里,泪水本来在眼眶中滚动,终于落了下来。
忽见女儿身旁立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又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个九、十岁的女童,不由一怔,道:“晓芙,这几位是谁?”
纪晓芙心想既已到此,本来不该隐瞒,但父亲病得甚重,母亲心中本已难过,这时说了出来,太也不合时宜,一时沉吟不答。
杨逍望了她一眼,忽道:“在下姓杨,是纪姑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