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87、第184章

　　魔道祖师续篇-灰靡第二第184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灰靡
　　亦作“灰靡”。化为灰烬和齑粉。指销铄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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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魏无羡见他神情，道:“其实我也是不确定，所以才想去探一探。如果说真的和我猜测的一样，那郁痕前辈也就没有必要和晓星尘共情了。”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这几件事之间的联系，沉声道:“为何会这么想？”

　　魏无羡不假思索道:“我与阿箐在共情的时候，发现晓星尘的眼睛打从和阿箐相遇之时一直有血渗出来。因为眼睛被剜去，所以没有泪腺，也就不出眼泪，只能流血。可这时候离剜眼早已过去了一年多，晓星尘难道终日以泪洗面？这个想法显然不合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蓝忘机的眉头蹙紧，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道:“晓星尘自剜眼后一直没有医治。”

　　魏无羡凑近了些道:“没有医治也分为两种情况，一、没有人给他治，二、他自己出于某种原因所以没有治。”

　　魏无羡慢慢站来起来，道:“可当时你跟我说的是晓星尘破了自己不再回山的誓言，求他的师父抱山散人救治宋岚，还是他自挖双眼，把眼睛还给了受他所累的宋岚。

　　此处有两点不合理，其一，晓星尘自挖双目。你拿剑一剑把自己眼睛刺瞎倒是轻而易举，这是自伤，无关轻重。但是要是把两只眼睛完好的挖出来，你做的到吗？

　　这挖的还不是一只眼睛，而是两只。挖了一只眼睛的人，手难道不会疼到发抖？还能有那个稳度将另一只眼睛完好无损的挖出来吗？”

　　魏无羡的思虑角度确实与常人不同，蓝忘机微微一怔，他确实未从这方面想过，这才意识到在这件事上有诸多违和之处，又道:“其二？”

　　魏无羡站起来，摸着下巴接着道:“其二，倘若晓星尘真的见到了抱山散人，都说她医术出神入化，那怎么可能让晓星尘眼睛还淌着血下山？连宋岚重伤都肯救，却不给自己亲徒弟治伤？呵~你别告诉我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师徒关系……”

　　蓝忘机的眉头一下拧了起来，道:“你说的……确实……我竟从未想过……”

　　魏无羡道:“所以，晓星尘剜眼一事从头到尾都和抱山散人没有一点关系。他怕是要打着这个大幌子，要隐藏一些更不能见光的事。”

　　蓝忘机微微一惊，道:“……你何时起疑的？”

　　魏无羡道:“宋岚将晓星尘的尸体交给我们保管，放进寒檀冰棺以后，我把他眼睛上的绷带解下来更换过，那眼窝被剔的很干净，肌骨上连一点残肉也没有。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显然，如果是自己徒手挖眼，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一定是有人帮他做了这件事。”

　　蓝忘机道:“晓星尘还替这个人隐瞒了下去。”

　　魏无羡向他挤了挤眼睛，唇角狡黠地一勾道:“不错，恐怕……也是一个不能见光的人，蓝湛，你觉得会是谁呢？”

　　翌日 竹苑 戌时

　　竹吟厢房

　　竹林静谧不闻人语，唯朗月与清风相伴。竹叶在月华下洒动着缕缕清辉，叶露馨香，在沙沙的竹语声中淡淡流转。

　　晓星尘和宋岚正坐在院内下棋，桌上新煮的茶飘出清幽的香气，浸透肺腑。

　　魏无羡背着手握着笛子与蓝忘机在院子门口驻足了片刻，宋岚抬眼一看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晓星尘回头一看，便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迎了过去。

　　四人相互行礼，魏无羡道:“两位道长好兴致，只可惜魏某人棋艺不精，不然也想向两位道长讨教一番。”

　　晓星尘道:“前几日就听闻你们回来了，我和子琛去找过你们，只是不巧错过了。我刚泡了一壶龙团胜雪，不知你们可有兴趣品鉴一二。”

　　四人落座于竹亭内，魏无羡一边吹着茶，一边欣然道:“赏竹影，品清茶，观棋意，真是风雅之至啊。”

　　晓星尘微微一笑道:“魏公子若是喜欢，可经常来。”

　　魏无羡嘻嘻一笑点了点头，移开眼睛，暗中扯了扯蓝忘机的衣服，眉毛一扬示意他是时候赶紧将宋岚支走。

　　蓝忘机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神色平平的淡声道:“兄长最近在精研蓝氏剑法，其中有两招始终不得破。久闻宋岚道长剑法高妙，兄长特要忘机来请道长前去切磋一番，不知道长是否方便？”

　　宋岚略一颔首，向晓星尘眼神示意自己顷刻前去，晓星尘笑着点了点头，他转身从屋内取来拂雪，便前往寒室去找蓝曦臣。

　　魏无羡手指在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晓星尘。

　　晓星尘终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了异样，挽起袖子从炉子上拎起茶壶，又给魏无羡倒了一杯茶，弯着眼睛，温声道:“魏公子？是有话同我讲吗？”

　　魏无羡故意放慢了接茶盏的速度，眉眼一挑，幽幽地道:“小师叔，你的眼睛应该不是自己挖的吧？”

　　晓星尘闻言，手指像突然被茶水烫了一样，猝然一抖，茶盏掉在桌子上，茶水散着热气顺着桌沿淅淅地滴了下去。

　　魏无羡动也没动，与蓝忘机对视了一瞬，眉尖一挑，目光又紧追在晓星尘的脸上。

　　他故意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和晓星尘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脸勘破真相的表情，嘿嘿道:“小师叔，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帮你的？”

　　“……”晓星尘这才意识到，魏无羡可能知道了什么。他逃避一般地侧开了视线，低着头擦拭着桌上的水，面上看似平静淡然，可那分淡然下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戒备心。

　　魏无羡目光坦然，倒是无形间在给晓星尘施压，他掩饰的了神情，却掩饰不了那只捻着布巾的手在几不可察地轻颤。

　　晓星尘强行定了定神，尽量平静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坐下来喝茶吧。”

　　魏无羡看晓星尘明显是在避及此事，便不依不饶地咬在了后面。将他的杯子从桌上翻了过来，将里面残留的茶水抖了干净，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碗，敛下目光，毫不惊讶地笑了笑道:“好，你不想说也行，那我替你说。小师叔，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晓星尘虽没有说话，可手上的布巾却被他攥的紧紧的，他的嘴唇张了张，微微睁大了眼睛，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魏无羡眯着眼睛睨了他一眼，道:“当年栎阳常氏家主常萍一家灭门，你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杀人凶手，也就是薛洋，将人绑上了金麟台要求严惩。却没想到会被兰陵金氏阻截，因为他们要包庇的杀人凶手正是金家的门下客卿。

　　“当时乱葬岗围剿刚刚结束，金家一手独揽的势头正旺，断不可因为这件事将自己陷于不利境地。再加上薛洋手上复原了一半的阴虎符，金家日后的野心可全靠他来实现了。”

　　“可怜你一项一项将证据列的那般清楚，却不敌金家对常萍的威逼利诱，结果受害的一方竟然为了自保，临时反口，将薛洋与灭门一事摘了个干干净净。”

　　“而你却非要和人辩斗到底，薛洋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就挑了宋岚下手，将他的白雪观灭了不说还毒瞎了他的眼睛。你自觉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牵连了宋岚，心怀愧疚，想要把自己的眼睛赔给他，至少这样他还能看见，不至于彻底变成一个瞎子。”

　　“可你想要剜眼再安回到宋岚的身上里，岂非易事。眼睛要保证经络完好，还要在第一时间安进宋岚的眼窝里，来保持它的鲜活。这对医术要求极高，而自温情死了以后，世家中最好的医师便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那就是金家。”

　　“你动了这个心思，便开始多方打听，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主动来找你，他承诺帮你换眼。自然帮你肯定是有条件的。这条件就是你从此不再深究常氏的灭门案，不再给金家添麻烦，而且不能再找薛洋。就连是谁帮了你，也不能对外说。”

　　“世人都知你极重承诺，你既应允下来，那人便毫无顾忌的帮了你。”

　　“后来世家里流传着是你自挖双眼，由你师父抱山散人将眼睛安回到宋岚身上。可这宋道长自失了双眼以后就和你决裂了，他究竟是怎么跟你一起上的山？”

　　“他只是瞎了眼睛，又没有聋，怎么可能在清醒的情况下，如此干脆答应换眼睛这件事的？他难道就不好奇一双鲜活的眼睛是从哪里来的吗？”

　　晓星尘心中瞬息万变，脸上的情绪也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已然是坐不住了。

　　魏无羡观察着他的神色，最后添了一把火道:“所以那个帮你的人，就是……金、光、瑶。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师叔？”

　　晓星尘蓦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之中既是震惊又是惊慌，两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显得他的脸庞更加苍白。

　　证据确凿，晓星尘惊地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头涌上一阵格外不好的预感，他咽了咽喉咙，半天才艰难地道:“……你……你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无羡自嘲般地笑了笑，道:“可能被他设计多了，回头想想便发现了诸多端倪。金光瑶一心想在金光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欲夺家主之位的野心昭然若揭。出于两方面考虑，他肯定要顺着金光善的意思，先把薛洋保下来。如果你因为宋岚被薛洋毒瞎的事，要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是让金家在世家面前难做，出于舆论压力金家就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

　　在金光瑶的眼里，人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杀的人，第二种是可以利用的人。他既然不能光明正大找理由将你除去，就只能采取拉拢收服的办法，而宋岚的事一出，就刚好给了他这个机会，所以他就来找你。向你提了条件，这完全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他金光瑶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这件事给抹平，还能借此事进一步拉拢薛洋，以便套出阴虎符的事，而你也得偿所愿让宋岚重见光明。”

　　魏无羡不禁拍手道:“论计谋论城府，我真是佩服金光瑶！他每一步都算到了，还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就连这件事，都能想的如此周全，掐准了你的软肋下手。”

　　晓星尘自始至终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地站着，突然像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凳子上，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魏无羡摆了摆手道:“我问这么多并不是想要干什么，只是郁痕前辈说我父母的死可能和你剜眼时最后的记忆有关，我才来确认的。”

　　晓星尘道:“你父母？”

　　魏无羡点点头道:“具体缘由郁痕前辈还没有告诉我，不过现在看来，这条线索已经断了。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想让宋道长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为了救宋道长，你连自己最珍视的信义暂且放在了一边，还忍受了这么久的剜眼之痛，都没有告诉他…… 这样珍重的情谊，怕是……此生难寻了……”

　　魏无羡将温在炉子上的茶壶拎了起来，慢慢地倒了一盏茶，双手托在盏底，郑重地递给了晓星尘。又拿起自己的那盏茶，道:“我魏无羡一生没有敬佩过什么人，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你担得起清风明月！更衬得上傲雪凌霜！”

　　晓星尘怔愣地看着他道:“……魏公子……你……”

　　魏无羡一口饮下，咂了咂嘴，拿着手中的空盏在他眼前晃了晃，冲他粲然一笑道:“小师叔，好好善待你的眼睛，这风笙兽的尾巴我可拿不到第二次了。我去和蓝湛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好茶~”

　　二人默契地相视一望，旋即起身离去。

　　晓星尘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声地道:“……谢谢。”

　　夜色下，竹影斑驳，细密如银毫的雨丝突然像轻纱一般笼罩着天幕。

　　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竹叶，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地上的圆石上。

　　远处传来了魏无羡的声音:“蓝湛，下雨了~”

　　蓝忘机轻声道:“过来，我帮你挡着。”

　　魏无羡抬起一边的眼睛，笑了笑道:“诶，你说我要是在冷泉里放河灯会怎么样？

　　蓝忘机道:“……”

　　魏无羡眼睛眨了眨道:“要不等会儿我去试试？”

　　蓝忘机吸了一口气，牢牢地把他揽在了怀里，道:“下雨，回家。”

　　魏无羡啧声道:“哇，蓝湛，你刚刚说瞎话的时候顺的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怎么让曦臣哥答应配合我们的？”

　　蓝忘机道:“没说。”

　　魏无羡惊道:“什么？！你没说，那万一宋岚发现不对劲起疑了怎么办？”

　　蓝忘机道:“兄长若见到宋岚道长，得悉缘由，定知是你在捣鬼，自会配合。”

　　魏无羡道:“……！蓝湛你学坏了……你现在连自己兄长都敢坑……”

　　蓝忘机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魏无羡道:“……！！！嘿！谁是朱谁是墨？”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道:“那，你是(朱)猪？”

　　魏无羡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文字游戏，道:“！！！？！！你才是！”

　　蓝忘机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道:“我不是白菜吗？”

　　魏无羡嘿了一声，仰起头在他的脸上嘬了一口道:“蓝白菜，信不信魏小猪现在就把你啃了！”

　　蓝忘机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柔声道:“你且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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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

　　秋水不浪却涟漪
　　无声落叶无声悲
　　怎堪回望英雄路
　　何忍蓝颜对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