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8、第18章

　　魔道祖师续篇-阴伏第二 第十八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注释：阴伏

　　1.隐秘不为人知的坏事。
　　2.隐蔽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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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伏魔洞，被玄门百家毁谤成夷陵老祖杀人炼尸、做绝伤天害理之事的老巢。

　　从空间上来说，这一处穹顶高阔，可容纳千人的洞穴，作为鬼车的栖身地实在是再好不过。

　　洞口高宽皆有五丈有余，看上去就像一个倒灌的风口，阴风阵阵，像鬼哭狼嚎一般发出悲凄的呜呜声。洞内鲜少有石壁，很是空旷，即使是低声细语也是声音回荡。

　　洞穴深处传来轰鸣的鼾声，如同马车轧碾在河滩上，或高或低，回轮转轴。

　　魏无羡自然对洞中地形了如指掌，他走在最前，在某处抬起手做了个止步手势。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屏气凝神，微微抬起头，洞口吹起的风，扬起了他一身黑衣。他感觉到风中有什么东西沾在他的脸上，并迅速化成一丝凉意，从脸上滑了下来。

　　魏无羡伸出手在风里抓了一把，眉宇紧蹙道:“下雪了呢。”

　　冻雪风飞，空中开始落下零星的雪花，空气中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毫无疑问，现在天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劣势，人在极冷的环境下，反应能力会变慢。不管是夜猎还是除祟，这一点都是致命的。哪怕是一瞬间的迟钝，都可能命悬一线。

　　魏无羡轻轻跳到一块石墙的残垣上，蹲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洞口，思绪转地飞快，突然道:“泽芜君，我们现在这么点人，若是进洞强行突破，恐怕要伤亡十之五六。那岂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智取一把。”

　　蓝曦臣道:“魏公子有何高见？”

　　魏无羡略一思忖，道:“我们将队伍平均分一下，泽芜君带一队，蓝……“

　　他垂眼扫了一眼那些少年们，话音一顿。

　　蓝湛、蓝湛……他自是叫顺了口，不过魏无羡皮归皮，在重要场合下还是有几分原则的。

　　魏无羡轻咳了一声，改口道:“含光君带一队，江澄带一队，定三个点，形束口包围之势，把洞口给围住。擒妖阵法不用我多说了，咒文需连成一线压过去，我们才好收网。“

　　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十分轻松地踩在残垣上，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蓝忘机眼皮一跳，疾步走到他站立的那块石墙下，肃然道:“你要做什么？“

　　魏无羡微微一愣，道:“…….我当然是去把那东西给引出来啊。”

　　蓝忘机果断地道:“我去。”

　　魏无羡注意道蓝忘机的担心，忙敛了笑容，安抚他道:“蓝湛，放心吧。我只是要召点东西替我去，呃……你知道的。”

　　“…….”蓝忘机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在他的丹田，道:“小心金丹。”

　　魏无羡蜷了蜷手指，道:“嗯。”

　　虽然魏无羡嘴上表现得放在心上，但是蓝忘机的心已经悬了起来。

　　但凡修士都知道，鬼道损身，更损心性。但凡体内结成了金丹，再要去修行鬼道，金丹必会受其反噬。

　　古往今来，总有一些自视天资过人之辈，为了提高功法而走歪路，无一善终。所谓鬼道就是入魔的意思，即便可以风光几年，也逃不过死亡无日的定律。

　　魏无羡选定了一处制高点，从腰间摸出笛子，在掌心上轻轻地敲着。除了风雪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

　　世家子弟正有序地听从指挥，将擒妖结界布好。蓝曦臣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握着萧，扬起手冲魏无羡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一切已准备就绪。

　　所有人屏气凝神，盛食厉兵，陈而待敌。

　　魏无羡的指缝中夹着一张红色的阴符，手指轻轻一抖，那张符篆瞬间燃了起来，鲜红的字迹像红蜡一样在火光中融化。

　　一阵阴风席卷而过，从树林里传出悉悉祟祟的声响，仿佛千万个细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然而声音全然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不真切。

　　魏无羡轻身一跃，从残垣上跳了下来，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的脸庞上，笑意之中尽是森然。

　　臣服于他的尸傀儡，黑压压的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有的还带着头发，有的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因为腐蚀而烂光，有的皮肉半腐，有的骨头上还挂着零碎的肉片。

　　夜色中的幽幽鬼火像失控了一般在林间流窜，照亮了被烧焦的树干。

　　对于在后面那些没有参与过血战凶尸的人来说，眼前的景象简直是一种巨大的心灵震撼。

　　而对于魏无羡来说，即使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御尸，但这种感觉早已习惯，即使他被它们密不透风地包围了，依旧神态悠闲，心情平稳的没有一丝波澜，仿若只是在看一大群凶尸在院中替他除草一样。

　　魏无羡咬破手指，在每一具走尸的眉心上点了一滴血，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指头，眉尖一挑，眼角的红色愈发浓重。

　　他捻起衣服的一角，随意把手裹起来擦了擦，低着头，眼睛下睨看了一眼，幽幽地道:“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

　　一股极为凄厉狠戾的阴气和怨气从走尸们的身上散发出来，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原本拖沓的步子，突然间加快了节奏，连爬带跑地涌进了洞中。

　　凶尸的大量侵入惊动了正在石头上酣眠的鬼车，九只鸟首上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仰起脖子相继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魏无羡反应极快，足下轻点在夜色中穿梭，安全地退到了蓝忘机的身侧。

　　蓝忘机目光一凛，道:“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众子弟们迅速藏匿在断墙后，虽是胆战心惊，但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

　　平地骤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鬼车张开翅膀从洞口飞出冲上了半空，走尸们被风刮出了大半，层层叠叠地堆在了一起，一些被强行扭断的四肢极不协调地搭在身上。

　　鬼车的真身在空旷的视野下暴露无遗，连一点死角都没有。九个脑袋紧弓着，脖颈处的赤红色羽毛竖直立起，随着脖子的扭动做出应激反应。

　　断颈处的血痕像生了垢一样，在截面积了一圈，黑色的血滴滴答答地沥在右半边的躯体上，腥臭扑鼻，令人作呕。

　　九双眼睛闪着碧油油的幽光，像由一条条阴邪的魂影幻化而出，仿若有无数张若隐若现的阴暗人脸，在幽光中翻腾浮现。

　　魏无羡小声地道:“幽光之中血气冲天，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被这妖物吞了。”

　　蓝忘机不置可否。

　　千万生灵神魂的缩影倒灌在九对漆黑的眼窝中，只要它脑袋稍稍一动，那绿光便像浑水一样溢出来，在黑夜中散出悠长的光芒。

　　蓝景仪的嘴张得已经合不拢，喃喃道:“……先祖啊……这是什么东西？”

　　蓝思追一把捂住他的嘴，蹲地更低了一些。

　　雪下地越来越大了，空气中鬼车的羽毛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白色，它在空中扇动了几下翅膀，又慢慢落下来，转过身慢慢地朝伏魔洞的方向走去。

　　洞里残留的那些凶尸们发出高低不一的尖锐嘶鸣，盖住了鬼车的脚步声。

　　断颈上的血顺着躯体流了下来，恰好在断墙外伸出的树枝上挂了一下。黑血因为倾斜的角度蔓延了一小段，然后聚集在一处，结成一个血泡滴了下来。

　　血泡不偏不倚刚好砸滴在金凌的身上，妖血渗到他衣领里面，瞬间血腥气翻涌而上。

　　金凌被熏地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头疼欲裂。站在一旁的江澄闻着在空中越来越浓的腥气，胃液也在不停地搅动，可眼下这种紧要关头，就算咬碎了牙也要挺住。他紧紧攥着拳头，用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指腹，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出声。

　　又一滴血泡从树枝上滴了下来，虽然比刚刚的要小很多，但血腥气却没减少一星半点。

　　金凌喉口没忍住恶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噎在半路，捂着嘴呕出了一滩酸水。

　　鬼车的身子瞬间急转了一个方向，发出凄厉的叫声，九个头呈攻击的样子，掩盖不住的杀气径直冲向金凌。

　　江澄扬起手甩出紫电，半空中紫光一闪，将其中两个头打偏了方向。他顺势将金凌掳到了另一边，冲着其他人大喝一声，道:“快结阵！”

　　密密麻麻的咒文结成擒妖法阵，在空中交错成一张巨网，朝鬼车盖了过去。

　　阵中灵力翻卷暴涌呈惊天气势，白光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鬼车牢牢困在了其中，无数的黑影翻腾着，发出阵阵凄厉的声音。

　　若是寻常邪物，被这阵法一擒，便要碎成齑粉。可鬼车却浑然不受阵法束缚那妖兽在里面越是挣扎，阵网便勒得越紧。

　　众人正准备合力压上最后结印时，只听得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直接冲出了阵网。

　　阵法已破，伏魔洞前一刹那黑气弥漫，赫然出现了一片残影，残影中绿光闪烁，带着一种令人无法言语，但能明显感知到的阴寒邪佞。

　　江澄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道:“糟了！”

　　呜咽寒风，夹杂着无数尖利无比的冰屑，发出喀喇喀喇的声响。天空一阵昏暗模糊，幽光陡然大盛，一种灰败的死气向着四下蔓延开来。

　　阵法没有了，所有人全都暴露在鬼车可见的视线范围内。鬼车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鲜活的生魂直接送上门，顿时妖性大发，疯狂地嘶吼起来。

　　血腥的气息在无形中浓重了数倍，鬼车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仿若癫狂一般，幽光中赫然出现了无数道噬魂之气，如同触手在空中飘动，抓起地上的人开始吸取魂魄。

　　这令人毛发悚然的声响中，魏无羡在激斗中看着一张张灵动的面容上，双眸中的亮光黯淡了下去。

　　气温的降低，使得他们的反应愈加迟缓，这还不是最糟的……

　　正在奋起御敌的众人们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散发着一层绿油油的暗淡光泽。神识开始陷入混沌，手中的攻击的动作也慢慢变得迟钝起来。

　　魏无羡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喊道:“撤！！看它的眼睛会被噬魂，跑啊！”说着抬手就是一剑，割断了缠在蓝景仪腿上的触手。

　　可现在就算他们想撤，也来不及了。

　　一宛如厉鬼尖啸般的鸣叫，不断地回荡，使人一听之下，犹如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心脏一般，心神欲裂。

　　伏魔洞前，俨然形成了一个如灭世来临般的恐怖之境。

　　魏无羡挥着剑斩断缠过来的触手，急地骂了句脏:“妈的！要是有阴虎符就好了。最起码我们不会全折在这里了。这根本就砍不完的！”

　　被触手抓住的人越来越多，魏无羡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能出下策拼死一试。

　　魏无羡扬剑在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很深，顿时血流如注

　　蓝忘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面露凶光，狠狠地道:“魏婴！你做什么！”

　　魏无羡刚要开口，五六条触手突然向他们袭来，二人在缠斗中被打散到了墙的两边。魏无羡来不及解释，迅速脱下外衣，想用自己的血在衣上结成血诅阵。

　　魏无羡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大规模地动用鬼道，他刚刚将全部的神识用来平息体内两种力量的冲突，疼的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发颤，衣服背后早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如果在这时候再启用血诅阵，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刚想动作，突然被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

　　“？！！”

　　“……江澄！”魏无羡一下挣不动了。

　　江澄的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看他在身上划了一剑，又脱了衣服，就自然地联想到了在伏魔洞里，魏无羡用自己衣服做成的那面招阴旗。

　　现在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情形，他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帮魏无羡一把。

　　江澄道:“要用血就用我的。”魏无羡压根来不及反应，江澄就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条极深的血口，疼痛沿着绽开的伤口袭来，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魏无羡急道:“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

　　江澄怒道:“魏无羡！你他妈矫情也不看看场合！老子血就这么多，你别等放干了还没用。”

　　召阴旗是做什么用的，没有人不知道。但是招阴旗和血诅阵相比起来，其威力之大，远在招阴旗之上。

　　魏无羡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算江澄愿意，他也不能用。

　　蓝忘机身旁的触手越来越多，他已是自顾不暇，神色几乎狰狞地冲着魏无羡大声吼道:“魏婴！”

　　魏无羡不敢看蓝忘机，提起沾血的手掌，低头在衣服上面抹出几道纹路。

　　他刚要滴血，却被江澄抢了过去，一把将有字的那面按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血液迅速浸透了衣服，成功的开启了血诅阵。

　　“你干什么！快放下！”魏无羡的眼底像是涌动着一层血红。

　　他刚想说话，血文像活了一样，在衣服上爬动着，天地间顿时荡起层层波澜，铺天盖地的黑影，齐齐向他们汇聚而来。

　　血诅阵中一股股滔天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乱葬岗上所有阴邪之物，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凝聚在一起。

　　无法净化的恶灵如排山倒海般翻腾着，转眼间，红色做的阵法异光大作。它们毫不示弱向鬼车扑去，死死地缠住九个鸟头。

　　鬼车骇然地尖叫嘶鸣着，血红的眼中，充盈着疯魔一般的暴戾。它动着翅膀，想要飞起来逃脱纠缠，却被难以计数的恶灵们给生生拽了下来，在地上疯狂地扭曲挣扎着。

　　血诅阵吸引的邪祟越多，需要的血也就越多，那件衣服就像是蚂蟥一般，贪得无厌地在吸食着江澄伤口处的血。

　　江澄的脸色也来越白，身子向前一倾，一下子跪了下去，却一点也没有取下衣服的意思。

　　魏无羡一下子慌了，也不顾手臂上淌出的血，就要去抢那件衣服，却被江澄一把推倒在地上。

　　这时蓝忘机已经挣脱了触手赶了过来，江澄用仅剩的力气杵着剑靠在断墙边，道:“魏无羡，这次就让我当一回英雄吧。”

　　魏无羡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大声地道:“江晚吟！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江澄笑了一下，猝然睁大了双眼，朝着众人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走啊！！！趁现在！“

　　鲜血从创口不停地涌出，那件衣服似乎只用轻轻拧一下，就会血溅一片。

　　江澄道:“魏无羡，你一定要把金凌安全带回去。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魏无羡紧抿着唇，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金凌正从远处跑来，大声喊道:“舅舅！要走一起走！”

　　江澄回过头，望向奔袭的方向，毫无血色的脸微微一笑。

　　魏无羡向前疾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金凌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带去出口。

　　金凌挣扎着刚脱离了魏无羡的手，又被再一次擒住。

　　“舅舅！！不！！！不要！”

　　就在这时，一声类似于凤凰的鸣叫响彻在半空中，郁痕喊道:“都闭上眼睛！！！快！”

　　一瞬间，黑夜变成白昼，鬼车发出一声惨叫，眼窝的绿光消失不见，黑洞一片。它疯狂地扇动着翅膀，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力气突然暴增好几倍，那些附在它身上的恶灵一下被甩下去许多。

　　郁痕朝着蓝忘机的方向，凌厉无比地喊道:“小子！弦杀术！！！”

　　蓝忘机会意，九根白弦如同闪电一般，其速奇快无比地切过鸟首，弦入首断，鬼车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轰……”幽光中隐隐地传来了一声轰鸣，九颗脑袋重重地落在地上，有种似地动山摇的感觉，

　　重明鸟高鸣一声，一道道赤红色的光华闪动，全身闪出流火万千，像一朵遮天辟日的巨大火莲，急速盛开，赤炎齐齐地落在鬼车身上，金色的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原本缠在鬼车上的邪祟，如油入沸水一般，一碰到赤炎便直接殒成了灰烬。

　　重明鸟挥动一下翅膀，白昼再度转为黑夜。

　　魏无羡隐约听见有人群中有人在大喊薛洋的名字，但他视线慢慢模糊，只看见金凌哭着用力挣开他，向江澄跑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感觉此时有一股不知名的感情从他的心窝里流淌出来。

　　两种力量在他的骨血中横冲直撞，刮骨一般的疼痛已经让他到了承受的极限。

　　不管薛洋现在要干什么，他都没办法阻止了。

　　魏无羡的脸色变得煞白，眉头抽搐了几下，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之前，余光瞥见身后晃过一个白色的影子，他艰难地提了一下唇角，

　　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唤一声他的名字。

　　“蓝湛……”

　　“快……救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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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作者的话:

　　伤人的话跌落唇齿间
　　沉沦中呼救
　　局外人冷眼看遍
　　笑着哭着梦着
　　骄傲的默认擦肩
　　他如扑火的蝶
　　愿为你将生死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