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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No.27 关于刻意这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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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它更想在我身上玩攀岩、蹦极游戏,而不是有莫德纳德所谓的想给我一个拥抱这种矫情又让人感到别扭的想法。
它只是需要一个玩伴。
它甚至还会改变勾着我脖子得两条触手的弹性,方便它能够在下坠之后顺着弹力窜上来。
在我和它之间选择一个需要安抚的对象的话,不用任何犹豫就会直接选择它吧。
我是不需要这种短暂的、必然会消失的情感的人。
我可以坦然的承认一点:我在有意在加深我和阿野的情感。
至少我在刻意让自己培养出那种习惯。
习惯阿野软体生物的身份,习惯我的同居者是个触手怪的现实,习惯要长期处于高湿度环境这种事。
我依旧讨厌软体生物,我也不喜欢触手怪或者章鱼,但是我可以学习让自己去习惯阿野。
那是我原本就在做的事情,现在的我也很认真的继续做了。
这大概就是情绪稳定的好处了。
我可以坦然去面对任何事情。
……
包括照镜子。
“您之前还说为了不给自己留下太深刻的阴影,会尽力避免任何能映照出您身体形态的地方。”
我撕掉了鼻梁上的白色敷料,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并没有什么“高低起伏的眉眼”、“深刻犹如刀削斧凿的五官”,我脸部颜色太深了,就是在灯光下照镜子,都觉得在看一张黑色的人形纸,平滑干净,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个用恒温材料捏塑的没有五官的黑色模型。
我居然会因为这个被吓到休克,不得不打医疗部的内部急救通讯。
现在想来都会觉得很神奇。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莫耶尔的染色剂效果在短时间内不会消失,我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不出门。”
再看到它们忙活一晚上都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我就将那个想法定义在“之前”的范围内了。
总是让别人为了我的事情费神,而我又什么都不做的话,实在太过分了点。
虽然现在我根本不会有愧疚这种情绪,但是如果是之前的我的话,肯定就会心软的一塌糊涂被刷爆了好感吧。
因为我总归是我,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去完成“我”定好的任务计划。
比如说上班打卡,又比如说阿野的上学计划。
莫德纳德说道,“穿戴遮掩道具可能更容易让人理解一点。”
确实是这样。不论绷带、围巾、手套什么的,都是很好用的选择,是被人问起来都能拿出合理解释的东西。
现在的我是能够没有任何心里压力做这种事情的。
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现在是完全没有羞耻心的人,是不会因为形象有异于“常人”而感到不自在的人。
我的怨憎会伙同我的爱怜归巢,我的惊惧会携着我的喜乐复苏。
爱憎并行的时候,需要面对的就不是单纯的羞耻感了。
我还要在联盟生活很久,我会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点。
“所以我必须要让他们习惯我。”扣好袖扣,别上领夹,我看着镜子里面那个黑色人影,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母星古早时期服装店里没有脸的塑料模特。
“我”的“存活时段”段可能要比它们的物品使用周期要短得多。
我直视镜子中的自己,如此感慨着。
——那个除了衣服以外,到处都是黑色的人影。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深郁的漆黑。
它看着我,就像我看着它那样。
我的心脏没有跳的更快,我的神经却更为紧绷了。
那是恐惧,却又不仅仅是恐惧。
我无法形容这种情感,它让我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位让我背上累累负债的深渊主人,不过后者给人带来的压力更为强大。
好吧,我承认,有些东西就是身体都无法控制的。
毕竟这就是个奇幻世界。
我不动声色地戴了顶帽子,将礼帽的帽檐拉低了一点,偷偷问莫德纳德:“2349,那个副反应是不是要没了?”
“那只是莫耶尔力量的影响,穆飒先生。‘浸入者’的力量是由‘承载物’(即身体)作用到灵魂的,对于能力低下的生命,也会反向影响。您所感应到的这些是属于正常范围内的事情。”
“……”
作为颈部挂件的阿野探出了一条触手敲了敲镜子。
然后那条触手就直接黏在了镜子中的黑色人形的面部上。
“……”
“……”
“还是阿野比较厉害啊。”
“它会是个有前途的孩子。”
“对对,阿野真厉害。2349,还记得我们今天的行程吗?”
“给您的配偶办理入学手续,您配偶的教育和教育相关支出全部由后勤部承担,我们已经联系好了特定的学校,您只要带着您的配偶和它们的班级的班主任进行沟通就可以安排上课了。”
“前面还有一条,去编辑部那边打卡签到,恢复工作;后面再加一条,给我也办理一下入学手续。”
“……您确定以及肯定真的要选项给自己报名,而不是选择家长陪读这个选项吗?”
当然不想确定,正常混吃等死的咸鱼是绝对不可能会想去感受校园的魅力的吧。
且不论究竟会不会好好学,普通人的话,上学期间能够自主支配的金钱都没有,谁会选择抛弃网络上的一片片后宫,选择去打贫穷的校园养成游戏啊。
我就是绝对不想再去体验校园时光的人,我的母星那边的考试制度相当严苛,我对校园的印象全部停留在早中晚N套卷子和老师解题上,它们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天书,从未变过身份。
它如此高高在上,从不给我半分怜悯,我也心甘情愿见它走上神坛,和我永不相见。
至于我的负债问题,联盟政策是每月工资按比例扣除,保证员工的刚需,然后顺延工期到负债还清,对于没有物质追求的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但是我不得不考虑“我”本身的性格问题。
当我的情绪回归正常之后,是绝对不可能穿着正常的着装直接出门的,我做不到坦然,也学不会漠然,虽然面瘫能够掩盖很多东西,但是那些被掩盖的东西仍旧能够伤害到我的。
如果一直处在这种压力的环境里——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利于阿野(我)成长的糟糕事情。
所以我必须把别人可能带给我的压力,转化成我带给别人的压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