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是沙雕》周乃

12、第 12 章

　　经此一遭，秋岚算是明白了，现在锁心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庄纯却不这么想。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再待了！我跟你说，像他们这些武林高手仇家都很多的……不对，魔教教主算不得武林高手吧……”庄纯想了想，恍然大悟，“可他是魔教教主啊！仇家岂不是整个武林！别想了师姐，咱们赶紧跑吧，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你们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秋岚：“……”她觉得有必要借此机会开展一次感恩教育了。

　　“是谁救了我们的命？”
　　“还能有谁……”
　　一个眼神扫向庄纯。
　　“……申离。”
　　“这就对了。”秋岚点点头，抬手抽了庄纯发冠上的玉簪。

　　庄纯捂着脑袋：“你干嘛！”
　　“去感谢申离的救命之恩。”
　　庄纯傻傻地站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委屈了：“哪有送了人再要回去……再送人的啊？”
　　师姐这辈子唯一一次送他东西，当时把他高兴坏了，就天天戴在头上嘚瑟。万万没想到，嘚瑟到最后这东西还被收回了。而他不敢怒……也不敢言。
　　庄纯：我太难了。

　　“你看不出来这是个女式的玉簪么？”
　　“？？？”
　　“啧。”
　　“……”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师姐！
　　他竟然顶着女式玉簪招摇过市，还沾沾自喜了这么久！

　　痛心疾首的庄纯根本想不到，这玉簪并不是他师姐随手买的，而是那个根本不知所踪的周卫国送给师父，师父再转交给秋岚的“定情信物”。当初秋岚带着它来到洛县，找上申离；离开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把它揣在了怀里；后来这玉簪完好无损地留了下来，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了申离面前。

　　“你还留着它。”申离淡淡道，听不出喜怒。
　　“嗯。”秋岚点点头，“我没什么能送你的，这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请你一定收下。如果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申离死死攥住那簪子。这算什么？可怜他吗？她觉得他图的是这个吗？她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跟他划清界限了？况且这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东西，也想拿来送他？

　　“不要。”申离一把甩开玉簪，恨恨背过身。饶是秋岚再迟钝，也看出这人生气了。感叹了一句这人气性还真大，然后脑中过了一遍今天种种，好像……刚才回来的时候表情就不对了？

　　不论如何，先认错再说：“我错了。”
　　其次指出错在哪里：“不该背着你偷偷见我师弟，更不该受伤。”
　　然后提出改正措施：“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拖累你和你的属下。”
　　最后表达感谢以及决心：“这次多谢教主出手相救，下次如有再犯，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番话说得极其顺畅，申离都被气笑了。秋岚木着脸望向他，内心感到由衷的佩服：啧！这人的表情怎么可以无缝切换得这么自然！

　　“你是错了。”申离弯下腰与她面对面，捏了捏她的肩膀，“疼吗？”
　　秋岚皱眉望向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他又问：“疼吗？”固执得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她想了想，老实道：“疼。”

　　那时候是挺疼的，不过疼也只是一会儿而已，这次有了他用内力支撑，她根本没吃多少苦头，比原来可好多了。

　　申离看她一脸不以为意，完全跟他想的是两码事，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她这种没良心的根本就不会懂。他终于无奈地败下阵来，低叹一声：“心心……难道跟我也不能说吗？”
　　疼了可以说疼，累了可以说累，为什么不愿意开口？

　　他像是最耐心的师父，一步一步教导她如何卸下防备，打开一道门缝，教导她习惯他、纵容他，让他步步紧逼、得寸进尺地挤进她的心中。可是……人生而孤独，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软弱，不想跟任何人承担同生共死的风险——她害怕这扇门一旦打开，便永远关不上了。就算是曾经的夫妻也绝不能亲近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们那根本就算不得成亲。

　　“这有什么好说的。”秋岚低着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申离叹了口气，不再逼她，转身拾起那玉簪，递到她手上：“难得送我一次礼，我还是留着好了。”
　　说完，抬手扯了自己松松垮垮的发辫，坐到椅子上。

　　黑亮的墨发倾泻而下，遮住了脸上的神情。秋岚默默上前，抬手拢起他的头发。粗硬的发丝跟它的主人一样，一点都不乖顺，处处都要跟人对着干，秋岚来回梳了三遍，才勉强把发丝固定成型。

　　申离抬手小心地摸了摸：“好看么？”

　　自然是好看的，秋岚心道。见惯了他披头散发、狂荡不羁的样子，此刻的申离墨发高束，露出干干净净的脸，眉目如画，顾盼生辉，清朗如三月的山风。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
　　……好像更对她的口味了。

　　咳咳……
　　秋岚赶紧放下梳子，退开半步：“见谅，我不太会梳头。”
　　“没事，多练几次就好了。”
　　“……”

　　难不成狐狸精打算改邪归正，再也不勾引人了？秋岚狐一脸怀疑地望着他。申离一笑：“我觉得你更喜欢我这个造型呢。”

　　秋岚：！！！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魔教还练了读心术不成？

　　“你真想谢我？”
　　“……嗯。”
　　她知道她欠他的太多，单单是让她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一个月，已经是他大发慈悲的结果了——他完全可以像对齐州四鬼那样，直接废了她的武功，关在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申离嘻嘻笑了起来，凑到她面前：“那就亲我一下呀~~”
　　“……”
　　“不亲么？我还想等亲完就告诉你可以回家的好消息呢！哎，看来没有机会说出口了……”说着很是遗憾地转身离开。
　　“……好汉留步！”

　　秋岚盯着这张小人得志的脸，耳根飞快地红了。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头一仰——不就是亲一下嘴么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老夫老妻的怕什么呢更过分的事又不是没做过，就当被狗啃了一下不对是啃了一下狗而已嘛，不过说起来还是她比较占便宜啊……

　　正慌乱地做着心理建设，冷不防申离低下头，在她额头上郑重其事地吻了一下。那吻很轻，像羽毛一样搔过，让她下意识抬手挠了一下。申离顺势拉住她的手，恳求道：“过了中秋再走，就当再陪陪我，行吗？”

　　秋岚默默算了一下日子：“好。”

　　————

　　距离中秋还有一天了。
　　秋岚却完全没有要脱离苦海的自觉，连庄纯都觉得奇怪了：“师姐，你是不是不想走啊？”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发呆？”

　　秋岚望着一轮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

　　人生真的很奇妙啊！也许前一秒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家中，规划着下顿吃米饭还是吃面条，后一秒就被卷入武林的血雨腥风，想着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狗命。她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在申离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脱离了正轨，然后像脱缰的野狗一般，朝着奇奇怪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想什么？”庄纯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她，虚心问道。
　　“我在想，我走的时候，灶里还有半只鸡，不知道你吃了没？”
　　“……吃了。”
　　“很好，没有浪费。”

　　……这人真是的！每次都能一本正经地岔开话题。庄纯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师姐，上次的事还没说呢！”

　　秋岚顿了顿，回屋抱了一坛桂花酒，准备跟庄纯把酒言欢。一来可以壮壮胆，二来嘛，第二天还可以借口“我喝醉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简直不要太名正言顺。掀了盖子，清冽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望着庄纯那张迫不及待的脸，似曾相识的画面让秋岚脑中灵光乍现——
　　她想起来了！

　　怪不得这个味道这么熟悉，怪不得买酒时申离可疑地脸红了，原来这、这是那晚酒后乱那什么的罪魁祸首啊！

　　“突然想起来，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她动作一顿，默默收回了对面那只碗。无视庄纯的大呼小叫，清了清嗓子，把那段糟心的记忆和盘托出。

　　说完半晌，庄纯才从天雷滚滚的震惊中回过神：“可他不是周卫国啊！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亲了？”
　　“嗐，色令智昏嘛。”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原因么！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庄纯突然偏过头，望向半空：“师姐，你还要找吗？”
　　秋岚不假思索：“找。”只要她活着，只要他活着，她就一定会找下去。

　　夜空高悬的一轮玉盘，照亮了两张落寂的脸。八月十四，距离满月只差一道浅浅的银边，而他们距离团圆，不知道还差几个中秋。

　　“师父叫我们不必找他，可……他是师父啊！”庄纯无助地望向秋岚，“师姐，我是不是太冷血了？”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师父，可他不想违背师父的命令，也不想看师姐一次次身陷险境，甚至还一直劝她：放弃吧，别找了，他老人家自有分寸……
　　他是不是做错了？

　　秋岚摸了摸他的头：“不是。是我一意孤行，是我让你和师伯担惊受怕。现在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我与申离的关系，等回去……我就跟师伯说，除了我的名籍，从此与飞霞宗再无干系。”
　　庄纯的眼圈顿时红了：“你走，我也走！大不了回家找我爹，他养活咱们俩的钱还是有的。”

　　秋岚笑笑，没说话。她也曾想过，为了一个从小对她没有好脸色的师父，为了一个不管不顾把她嫁出去的师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抛下他们、连费心解释一句都不愿意的师父，后悔吗？

　　这种念头每在她练功时、受伤时、做梦时，在看到别的掌门和弟子相亲相爱时，就会像杂草一样疯狂地钻出来，但很快，就变为“一定要找到师父”的执念。她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再思前想后就没有意义了，只能一路向前，再也不能回头了。
　　如果师父还活着，如果她能找到的话，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狠得下心？

　　手中的碗被人夺下：“师姐，你喝多啦。”
　　秋岚醉眼惺忪地抬起头：“唔……”
　　庄纯伸出两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秋岚眉毛一竖：“放、放肆！竟然敢骂你师姐！”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很二啊！

　　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的师弟扶着醉成死狗一样的师姐进屋躺下。出门时，一眼就瞥见封口大开的酒坛。
　　庄纯兴奋地搓了搓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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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秋岚：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色啊诱啊了……（沉思
申离：呵，女人（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