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空白人格》古萤

4、第四乐章

　　……真的是非常微妙。

　　日本是一个自杀概率相当高的国家，这是岛崎由爱的脑海里面存在的概念。

　　其实她对生命并无概念和感想，但是对于“自杀”这件事，存在着源自根源的排斥和不适。

　　不甚清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有一瞬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听到了电车飞驰的声音——压抑到让她觉得呼吸一滞。

　　岛崎由爱陷入呆愣的时间实际上也只有几秒而已。她抿起嘴角，抬起方才垂下的右手，手腕利落向下一摆。

　　空气被割裂的声音有些刺耳，破空出现的军刀随着女孩子手指勾向的方向划过去，刀锋隔断了让那个人吊在树上的绳子。

　　重物落地发出“pong”的一声，地上的灰尘甚至扬起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伴随着喊着“痛痛痛”的少年声线。

　　说来也奇怪，那分明是处于极具活力的年龄的男孩子的声音，偏偏浸透了沉郁灰暗，比起充满生命力的东西，更像是缠着黑沉沉的死气。

　　还活着，但是，真的还“活”着吗？大概是活着的。岛崎由爱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这么判断。

　　她向来是不容易产生负面情绪的，方才的一瞬也不过是因为想起一些已经不会再发生的事情，在把人放下来之后，那点残留的情绪便已经消弭干净。

　　勾起的手指下意识弯曲卷起，“比起自杀不如被杀”这样危险的想法一闪即逝，原本要贴着少年颈侧割下去的军刀随之消失。

　　夺取他人的生命是不对的，虽然对生命毫无感受和理解，即便剥夺他人的生命也不会产生愧疚和后悔，但是大部分时候她还是遵守着来自常规伦理的教导。

　　这是与她无关的、无需分配精力的陌生人。她没有为此而剥夺谁的生命的必要。

　　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岛崎由爱的意识中沉睡的阿尔泰尔大概是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她只字不提希望不要和岛崎由爱扯上分毫关系的家伙，偏偏在第二天就出现了。

　　岛崎由爱动用的力量不过那么一点，还不足以惊醒阿尔泰尔，因此今日这件事也只有等她苏醒的时刻才会知晓了。

　　“啊……是昨天的小小姐啊。”

　　支撑着身体坐起的少年这么说道，带着一股敷衍的低沉意味，他那双眼睛依旧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死气沉沉的如同一汪死水。

　　“昨天……？”岛崎由爱有点疑惑，面上也没有掩饰，直接显出了迷茫之色。昨天的记忆对她而言大部分是一片漆黑，她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是看上去身体不太健康的少年，层层叠叠的绷带裸露出衣袖和领口，看上去就像是伤痕累累一般，隐约带着脆弱而病态的美感。

　　是非常容易让人记住的人，如果见过的话，岛崎由爱是不可能忘记的。

　　“难得找到那么适合的树……”他对岛崎由爱的疑惑熟视无睹，稍稍抬起眼皮看向那个收回目光蹲下身子捡小黄帽的女孩子，语气散漫而堕怠，“你打扰到我自杀了，小小姐。”

　　然而又是明确的指责。

　　把帽子捡起来准备回家的女孩子硬生生收回了原本抬起的脚，脸色浮现了一瞬的茫然。

　　这对她而言可以算是相当新鲜的事情。精致的外表和满溢幸福的外在性格，让她在人际交往中看上去如鱼得水。

　　先不说指责、责备，连重话都是少有的，她似乎从出生起便是那种会让人想要珍惜保护的孩子，希望她能够如同美丽而脆弱的花朵慢慢盛放而下意识呵护。

　　“那，对不起。”她用轻缓的语调说道，甜软的声音带着几分认真的意思。

　　“还真是敷衍的道歉。”少年给出了同样敷衍的回答，漫不经心到没有分毫在意女孩子的话语。

　　自杀被打断对于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的事情，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可以说比比皆是，在那之后还要被说教——也不是没有碰到过。

　　她组织着措辞解释着，“我不是想救你。”

　　“因为我不想看。”

　　剥夺生命是错误的，剥夺自己的生命也是错误的。但是岛崎由爱不会去评价别人的作为和选择，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如何选择人生，也是别人的自由。

　　“我不喜欢，没有忍住。”她的声音依旧柔软，说着认真的话语，若不是所说的事情是自杀，那么听起来算是任性的发言，“所以，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眨巴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少年，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帽子，像是等着他的反应。

　　这是一个像是诡辩的解释，就像是小孩子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做错事情之后的胡搅蛮缠。也像是只在乎自己喜乐的孩子在意识到自己造成麻烦之后，所说出的毫无说服力的道歉。

　　偏偏她说得非常认真。

　　因为疼痛和被打扰而情绪不佳的少年对此没有什么耐心，比起未来还稚嫩不少的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用轻巧的语调说出了足以刺伤人的话语。

　　“小小姐，虚假的空壳就算覆盖上鲜花，也不会因为花香就改变只是一具空壳的事实哦。”

　　听上去是和之前毫无关联的话语。

　　但却是若让阿尔泰尔听到，必然会感到不快的话语。

　　他是能够轻易地看透了这个孩子的内在的——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

　　她看上去就是表世界非常普通的女孩子，当然，可以添加上各种美好的修饰词。

　　温暖，柔和，如同太阳光一样。包容，向阳，单纯而美好。也许在某些方面才华横溢，是必然能够展现光华的美好之物。

　　想必这样的女孩子在生活中也是相当受人珍爱。

　　然而，她却也是空洞的，模糊的，或者说——空白的。在那包裹着鲜花温暖的外壳之下，是巨大的空洞空白。

　　一直翘起的嘴角是因为天生笑唇，并非是长久的笑容，看上去包含温暖的双眼是因为眉眼天生显得柔和，又总是弯起柔软弧度，才显得甜软温暖。

　　就像是紧紧抱着仅有的那一点点设定，将那一点点东西拼命地表现出来，覆盖到自己的外表，而其余更细致的东西都被忘记了一样。

　　当然，这也不是说她捏造人设的意思，仅仅是指，她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虚假，内里却是一片缺失的空洞。

　　却也是虚假的真实。

　　简直就像是漫画家构造了外形之后没来得及细致设定的角色一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是这般拐弯抹角却直接毫不留情掀开了对方表象的话语，也无法刺伤她。

　　“？是这样没错。”她依旧用小孩子那样的软软的语气回答，肯定了那番话。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目光沉郁的少年，“我很喜欢花啦，但是也没有一定要变成花的理由。”

　　女孩子没有笑容的一瞬间看上去像是被摆弄出动作的人偶，连那双眼睛都像是透亮却无神的玻璃珠。即便只是一瞬间，也说明她并非没有被影响到。

　　然而在那片刻的无神之后，便是和之前一样让人欢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眼中只有他存在般，让人心生莫名诡异的愉快感。

　　岛崎由爱的话语没有分毫的动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那番话语的意思，也许是单纯的小孩子发言，也许是明了之后的反驳。

　　但是无论如何，岛崎由爱相当满足自己如今的状态只要能够幸福地活下去，即便保持现状也无所谓——或者说她其实清楚地知道，只有保持现状，不再试图探求更多的东西，她才能保护住自己的“普通”，正常地活下去。

　　少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音，干脆支撑着身体站起，拍了拍衣服拍掉沾染上的灰尘，看上去完全没有回应岛崎由爱的话的意思。

　　他依旧是那副精神分散的态度，完全提不起精神的阴沉沉的模样，然后突然说出了无关的话语，“这个衣服……那边的私立小学啊。”

　　岛崎由爱身上的是在读小学的校服，因此并不难辨认，她只是有点茫然为何对方突然提起这件事。

　　对于他人情感善于感知的特质对上这个人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原本便不擅长应对他人情绪的女孩子，这时候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毫无缘由的话语。

　　“这样啊。”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伴随着清脆的响指，是少年看上去已经明白了些什么的声音。

　　如果这是谁笔下的画作，那么在场的岛崎由爱的头顶大概能画上好几个大大的问号。她完全没有明白对方明白了什么。

　　“？”

　　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徒然改变了态度，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有些敷衍的意思，但是心情似乎是莫名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就像是突然对什么产生了兴趣，虽然依旧心情不愉却因为兴趣使然而敷衍给出了稍微好一点的态度。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即便是笑着，也没有掩饰眼底的木然冷漠，色泽漂亮的眼睛显得黯淡无光，然而此刻闪烁了一瞬的星星点点，就像是有太阳光洒落反射出来的光泽。

　　“来交换名字吧，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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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到了电车的声音
因为岛崎刹那在原作里面是卧轨自杀了的
ps：太宰好难、真的好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