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二、冷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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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荼蘼花事了
再次回到这个神秘的山庄门前，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里，一直。
离开陷空岛已经两天，我们一路从未休息，但速度却不快。此时，无论如何岛上都应该已经发现我们失踪了。
让马车远远停下，我跳下马车前去敲门——这庄主身份不一般，不能莽撞。却不料被阿敏扯住衣袖。
“燕儿姑娘。你送我们到此已是仁至义尽，之后的事，请让我自己来。”
我遥遥看阿敏抱着孩子走过去，不缓不急，一步步像是参加什么典礼。这般仪态，我这平凡女子是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素白的手持了青铜的门环，敲击声在安静的夕阳下层层散开。
平日聒噪的鸟儿竟莫名安静下来。高耸的门廊下，深蓝布衣的女子立在紧闭的红漆门前，青铜门环敲击木板的声音传得很远。
……
许久之后，也没有任何人前来应门。
阿敏却不为所动，依旧遵循固有的节奏，用门环拍出“锒铛”之声——不急躁，也不放弃。
直到我站得腿酸，门的那边也没有响起任何声音。阿敏敲击门环的声音却似是小些了。大概是累了吧，这都半个时辰了。
……
天空的云彩染上几缕绯红，归巢的鸟儿已热闹起来。
我的耐性终究没有那么好，到底还是忍不住大步走了过去——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有完没完？当年白玉堂在陷空岛刁难展昭，也不过是让他吃了半个时辰的闭门羹。
门前的阿敏还是一脸平静，只是抱孩子的手换过几换，想是已累得不轻。眼中却没有一丝不耐，看到我竟还温婉一笑。
“……”我的耐性早被磨光，也不说话，只是伸了手去抓另一边的门环——打算用力砸它个惊天动地，看里面的人听不听得到。怎么？我们老百姓老老实实敲门不给开，非得让人飞檐走壁不可么？！
“不要！”
阿敏急急抓住我的手。
“这不关你的事！”
她深黑的眸子急切地看着我：“燕儿姑娘，这事与你无关，不要趟这浑水！”
“阿敏，他们……”我当然不想趟浑水，可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
“他们不开门自有他们的顾虑。我在此等他们开门便可。”阿敏沉静得可怕。
“若他们一直不开门呢？”我皱眉问。
“那我求他们开。无论如何，定要求得庄主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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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雨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那不是最大的雨，也没有太多吓人的电闪雷鸣，只几声闷闷涩涩的雷鸣，却冷得刺骨——初夏夜里的这场大雨，是我记忆中最冰冷的一场雨。
那天，夜幕降下时开始淅淅沥沥的落雨。
原本还淅沥柔和如同初春的毛尖，软软的落在身上。我拿了伞和一些吃的给固执站在大门前的阿敏。阿敏只用乳品和米糊味了孩子，自己却什么也没吃。我也劝不动她，便由了她去，她撑不住自然会吃 。
却没想到，阿敏居然真的水米未尽撑了下来，一直到庄主出来见她。
……
第一声闷闷的雷声响起，惊得靠在车厢中迷糊的我一头撞上车顶。
“小姐，是雷声。”车夫清醒地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伸手撩起帘子，一阵冷风灌进来，猛得让我彻底清醒。一直没停的雨此时已经变得冰冷，地上早已汇成一片明亮的水色，雨滴落下噼啪作响，水珠飞溅。
“啊！？”车夫突然惊声。
“怎么了？”我被吓了一跳。
“那位小姐她……她……”车夫有些语无伦次。
阿敏！
我顾不得雨水飘进车内，一把掀开门帘——却在准备跳下车的一瞬间愣住，生生停下，然后无语凝望。
撑着伞的窈窕身影无声的矮下一节，站了几个时辰的阿敏居然在隆隆的雷声中曲膝，跪在被雨水冲刷得泛着青光的石阶前。
山庄大门的门檐并没有十分浩大——这里毕竟不是京城——只一米来宽的流水檐儿，下了石阶便再无遮挡。而阿敏正是跪在石阶之下几块平整石板上，手中擎的伞倒是稳当非常，想必孩子是一丝雨水也没淋到。
此后一夜，我再无睡意。撑了伞靠在车门上静静的看她直挺挺的跪在雨中。
我不懂她的执著，却钦佩她的坚毅。此刻狼狈跪在雨中的她，竟让人觉得美的刺目，连车夫都红了眼眶，不再出声，只愣愣望着她移不开目光。
也许，我是在看一朵绝世名花从开到最艳到颓然溃败的过程。
有些悲剧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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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雨却渐渐小了。
我低头冷笑，明天也许是一派明媚春光！
红漆的大门此时终于“吱呀”一声打开。
紫衣华贵的庄主站在门口，却没有跨出门框。只静静的望着抱着孩子跪在冰冷石板上的美丽女子。
不知道在冷雨中跪了一夜的阿敏是否还能称得上美丽。从庄主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华贵的紫衣没有一丝泥污，在黎明的冷风中发丝微微被吹起，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红色被他拿在手中……
阿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甩掉手中的油纸竹伞。
不知为何，我的目光在那时离开了阿敏和庄主，随着掉落的纸伞转开——看着那轻盈的伞架飞起，再落下，然后落在水色的泥泞中，轻轻转了个半圈。
空气中，穿透了雨声，轻轻地“噗”一声。
我转回目光。
看见原本静立门内如雕像的庄主突然疾步走出，华贵紫衫浸了雨丝，染上泥泞。
疾步来到阿敏身前，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接下阿敏举高了的孩子。庄主手上金色的龙纹戒指，和孩子身上明黄的襁褓衣在夜色中无比鲜艳！
然后……
阿敏静静的倒了下去。
终于撑不住昏过去了么？我跳起身来，撑着伞小跑过去。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阿敏总算达成心愿，见到庄主，这心下一松昏过去也是正常。
跑到近前，却发现脚下溅起的水花中似乎有些暗色。
我只感到心脏猛得狂跳，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庄门上高挂的灯笼撒下晕黄色的光，温柔的泼洒在盈盈水光中。早湿了衣衫的阿敏倒卧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却没有昏过去，黑亮的眼睛静静的望向庄主手中的孩子，温柔的微笑无声绽放……
“阿敏。”
她听到我的声音，身子动了一下，却似乎是松了最后一口气。身体随着惯性软瘫，向后仰躺过来。
我急忙扔掉手中的伞，扑进雨水中伸手接她。
“燕儿姑娘……”她在我怀里冲我微笑，笑得很美很美——我却僵着身体说不出话来，一只柄部精美的匕首插在她胸前，已至没柄，咕咕冒出的鲜血早已浸透衣服，连地上的雨水也染红了一大片——她的声音很轻，却丝丝传入耳中，“……谢谢你…你们……还有，…对不起……”
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湿了手指，眼前阿敏的笑容越来越模糊，最后脑中一片空白。
第一次，有人死在我的眼前——昨天，她还在跟我轻声聊天！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二、冷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