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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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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上二者皆是好战之人,虽心思各异,但手中剑招未见片刻停歇。远远看去,只见一人白衣胜雪、步伐稳健,犹如一只高傲的白鹤,落足之处剑气凝聚,化无形气场;另一人玄衣似墨、身法灵动,宛若离群之孤雁,衣袖翻飞,于攻守进退间寻制胜之法。
须臾间,两人尔来吾往,已是过了数十招,难分高下。
冰湖之上,二人战得正酣。于湖畔观战的诸位,也看的津津有味。
“我说师兄啊,你就这么放任他们在那打?”
闻讯赶来的叶宸曦斜倚着栏杆,看了看湖面上的情况,再回头看看自家师兄。
也不知道沈夜寒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闲心,那臭道士本应是冲着他来的,现在被当客人的司徒樾拦下不说,他这个正主居然还能饶有兴致的一边观战一边喝茶。
“墨师兄亲临指导,机会难得,宸曦你该多看看才是。”
“得了吧,他司徒樾是轻剑流。细数整个藏剑山庄,除了叶大庄主,只用轻剑的弟子能有几个?”
“年纪轻轻便可仅凭一把轻剑与墨师兄对战数十招而不落下风,可见此人是个奇才啊。”
听得沈夜寒对司徒樾赞赏有加,叶宸曦莫名的有些吃味,“是啊,奇才。就跟某人当年一个样子。”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有吗?我可没觉得。”
沈夜寒从不是个吝惜夸赞的人,然而他确实很少称赞自己的师弟。也不能说叶宸曦就不需要夸赞,只因多年来沈叶二人朝夕相处,彼此都太过了解,很多话还未出口,已是心照不宣。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省了那些客套。
就在沈叶二人交谈间,司徒樾已是转攻为守,渐渐不敌。几次试图扭转局面,招式却都被人化解,只得苦苦支撑。反观那白衣道人则是愈战愈勇,所用招式也越发凶险。司徒樾本以为对手是纯阳气宗翘楚,怎料此人近战更是厉害。一手天道剑势,环环相扣,招招直逼人要害,倒是与那嗜血的玄鹤道人如出一辙。
“师兄,他墨老道状况不对啊!”最先发现情况不妙的是叶宸曦,连忙开口提醒。
“糟糕,是无我境!”
人剑合一·无我境。
说是一种招式,不如说是一种境界状态更为贴切。施展此招者以剑灵为识,托身于剑,在短时间内可达到自身武学的最高境界。
此招虽是克敌制胜之绝招,亦是夺人性命的禁忌。而它的创立者,正是沈夜寒两位恩师之一的玄鹤道人·慕星炀。
沈夜寒体弱,自是学不来这招,慕星炀疼惜爱徒,也断不可能让他去学。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将这一招传给了向来看不顺眼的师侄——墨忘尘。
识得此招,沈夜寒心道不妙,不等叶宸曦出言劝阻,人已奔向湖心,加入战局之中。
对于沈夜寒的突然加入,处于无我境中的墨忘尘只是略显迟疑,随即又是一剑直刺向司徒樾心口。然而,他这一招并未得逞,仅仅刺破了一柄乌木冷金折扇。
沈夜寒很清楚司徒樾已难敌墨忘尘的攻势,只得出手将人护住。以扇为兵,在天霜刺破扇面之时合扇,将剑刃死死别住,使其再难进分毫。
见此情景,墨忘尘眼底泛起一道幽光,是天霜剑芒。手腕翻转,利刃破开折扇桎梏,转而攻向一边的沈夜寒。
“阿樾,退出去!”
转身避开人一记剑招的同时,沈夜寒劈手夺过司徒樾的龙息剑,继而当胸一掌将人推出数尺之外。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墨忘尘一击不中,杀气更甚。略微后撤两步,足踏冰面,梯云旋身而起。悬停半空之中,周身真气化为数柄飞剑,齐齐射向沈夜寒。
飞剑落地之处,在冰面上炸开朵朵冰花。
沈夜寒自知此招难挡,运起轻功,接连后退,避开气剑锋芒,只待墨忘尘回神的那一刻。
聪明人最大的悲哀便是算到了一切,却仍旧无法控制局面。沈夜寒是聪明人,而墨忘尘却是他永远也掌控不住的存在。
飞剑攻势还未停,墨忘尘本人便欺身上前,截断了沈夜寒的退路。
“好师弟,怎么下山之后就只会躲了?”
只听得略带嘲讽的一声轻哼,这哪里还是什么剑灵,分明就是回了神的墨忘尘。猫戏鼠一般故意刺偏几剑,是他钟爱的调戏文弱师弟的方式。
“师兄方才莫非是装出来的,只为逼我出手?”
挥动手中长剑挡开人不痛不痒的几剑,沈夜寒越发确信之前的一切全是墨忘尘的演技。
“不全是。”
忽而一剑刺向沈夜寒心口,与之前刺向司徒樾的那一剑是同样的招式,力道却更重了几分。好在二人师出同源,对彼此招式十分熟悉。沈夜寒左脚后撤半步,侧身避开剑芒,右手持剑当胸画圆,“当”的一声,击偏天霜剑身。再借力使力,转身一掌,顺势将人推出。这一套招式下来,并未耗费沈夜寒多大气力。
“有进步。”
“四两拨千斤,师兄教我的。”
“现在得意还有些太早。”
墨忘尘手掐剑诀,天霜灵剑当空而落。沈夜寒闪身躲避,不想竟是落入自家师兄的圈套。
天霜落地,瞬间铺开一道凌厉气劲,将沈夜寒困在其中。
行天道。
沈夜寒万万没想到墨忘尘竟会用此招来对付自己,躲闪不及,只得以龙息撑地,运转周身内力,以自身真气展开一层无形的屏障,与外围剑气相抗衡。
“小哥哥!”
见此情景,司徒樾欲上前搭救沈夜寒,却被叶宸曦与柳缘合力拦下。
“我师门内部的事情,外人,莫要再插手。”
叶宸曦此刻无比清楚,墨忘尘这时落下了行天道,只为成就沈夜寒那苦练多年的护身神技“云鹤承天”,断不可被人打扰。
气场之内,沈夜寒单膝跪地,苦苦支撑着。口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气息,是身体即将到达极限。他很清楚,强行突破身体极限对于自己这具残破的躯体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然事已至此,他并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退路,准确说也没什么退路可言。
沈夜寒的护身屏障愈加薄弱,若此时补上一招八荒归元,一切便都结束了。
墨忘尘很清楚,但他终是狠不下这个心。天霜归鞘,他又一次心软了。横抱起跪在冰面上的人,汗湿的衣衫和嘴角的血迹让他的心瞬间被人攥紧一般,疼得厉害。
“叶疯子,准备热水,要快。”
世人皆说白衣剑仙墨忘尘是冰做的心肠,然而人们所不知道的是,他那仅有的一点温暖,全部都给了一个叫沈夜寒的人。
待看清沈夜寒的状况,司徒樾急红了眼眶,冲上前去挡住墨忘尘的去路。
“小哥哥,你……”
冰凉的手指抵上唇瓣,直接将司徒樾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里,梗得人难受。
“阿樾,小哥哥没事,别担心……”
“小寒,少说话。”
并不打算给那毛头小子多少时间来寒暄,墨忘尘抱着沈夜寒后退几步,绕过司徒樾,继续向屋内走去。
“喂!臭道士,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樾再难忍住胸中的气愤,回身质问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纯阳宫,墨忘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