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录》蓝凡小湘

105、第一百零五章 朝日落尽还复来

　　赤箜兽不惧面前的神仙：“虽然姑娘是神仙，但是也不能与我一战吧，若是姑娘战败了，可别跑到玉皇大帝的面前去告状，说我欺负你。”
　　“那我有没有资格和你一战呢？”
　　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向它逼近，江惊岚手持重烎剑从天而降。
　　“哥哥！”
　　看到江惊岚来救急后，她一跃而下，腾出战场给他，双脚落地走向龙凡，龙凡勉强撑起半个身体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龙凡……”
　　“别过来！”龙凡大吼一声，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站起来：“是小妖不识泰山，阁下居然是天上的上仙，我还恬不知耻的……”
　　“不是的。”江惊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一直重复着：“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小妖何德何能能够担当这句对不起呀！”龙凡看向远处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像极了血淋淋的刑场地，而父亲就死在那刻满咒术的石柱上，而母亲……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惊瑶也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绝对不行。
　　“上仙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吧。”他拖着伤痕累累的步伐走开，江惊瑶跟了上去。
　　“上仙大人请留步，不然，我立马死在你的面前。”
　　没三两下赤箜兽就被江惊岚打倒地，收进伏妖袋中，下方陆地只剩下妹妹独自一人站立。
　　“瑶瑶？”他走过来拍拍江惊瑶的肩膀，下一秒江惊瑶直接昏迷倒进他的怀里。
　　龙皇殿——
　　“龙凡参见龙皇殿下。”
　　“龙凡？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北凰晨睁开双眼看向地下单腿下跪之人。
　　“回龙皇大人，此次绞杀叛乱……”
　　“我已经知道了，这次小妖的叛乱惊动了天宫，玉帝派来羡君战神压制暴乱，暴乱虽除但是你却失踪了。”
　　“我……”龙凡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有几个漏网之鱼逃脱，我前去追寻了。”
　　“逃了便逃了吧，你的安全最重要，不用赶尽杀绝。”龙皇看他这幅神情不经叹叹气：“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
　　——
　　“为什么？”体内的暗潮问道：“你明明不想离开她的。”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龙凡低下头像一个工具人一样走在偌大的走廊上：“我亲眼目睹过神和妖相恋的结果有多严重，她是我甘愿付之性命也要保护之人，我绝对不会再让我和她踏上那条血淋淋的路。”
　　“天地不容，那又如何，若是我，哪怕与天作对也定不会放开她的手。”
　　“我没你勇敢。”龙凡苦笑一声：“我只愿所爱之人一生平安。”
　　所以，你不配站在她的身边，只有我配！
　　二百年后，战神殿——
　　“龙凡……”
　　身后响起一阵熟系的女孩声音，龙凡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江惊瑶还像当初一样，可是他却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已经出卖灵魂成为一个丑陋的妖怪，在看到身后人之后他立马转头回来，将搭载头上的斗篷帽子拉紧遮住自己脸上的妖印发出颤动的声音道：“我不是什么龙凡，你认错人了！”
　　江惊瑶大步向前，拉下他的斗篷，在看到他脸上的妖印时，她惊呆了，捂着嘴不知该说什么，龙凡仿佛像是一只见了光的老鼠一样害怕，捂着脸上的妖印大喊道：“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这幅样子，不要看。”他连忙慌慌张张的捂着脸上的妖印破窗而出跳下边界，心里全是恐惧“她看到我的样子了，我这肮脏的模样是不是很恶心。”
　　龙凡跳下边界后，江惊瑶呆站在原地，慢慢抱腿靠墙蹲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又是三百年过去，失踪三百年的江惊岚被玉帝用七十二道伏神锁押回战神殿，江惊瑶不知道哥哥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他眼中看到无尽的消沉，没有一丝求生愿望。
　　偶然的机会下知道了哥哥和暗潮封印的事，她比谁都清楚造成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是谁，因为那件事情打开一丝封印，暗潮争先冲破封印都想重返人间，当初若不是她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只是借出一小团暗潮而已，不会对封印造成什么损害，但是事实告诉她，世界上没有侥幸的事，任何的侥幸都是灾难的导火线，而她很笨，居然真的相信野心勃勃的暗潮里真的会有一个愿意帮助他人的暗潮。
　　江惊瑶踏进战神殿，看到的是冰冷的宫殿以及一个荒废的人，颓废的坐在地上。
　　“哥哥！”江惊瑶轻轻叫他一声，江惊岚抬起头来看着她，她向他坦白了一切事情龙凡暗潮，还有她的决定，封印暗潮的地方有多冷她是知道，她想去陪龙凡。
　　若是以前的江惊岚肯定会拿绳子绑着她然后给她灌入一系列活着很好思想，但现在的江惊岚不同了，听完了妹妹的话，他只是宛然一笑，伸手在他额头上面轻轻一点：“去把，也带着我的这份愧疚。”
　　她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灌进体内，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身处封印口外。
　　“龙凡，我来陪你了。”
　　她纵身一跃而下，这里和以前一样黑暗冰冷，但不同的是，不远处一个多了一个深蓝色的光圈，光圈里的人正是龙凡，暗潮无法暂时进入光圈只能在旁边乱晃，乱撞，想要进入吃掉里面的人，江惊瑶慢慢靠近光圈，伸手去试探，她可以进入光圈中，光圈里是无尽的温暖和外面的冰冷完全不一样。
　　她牵起龙凡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龙凡，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龙凡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两人闭上双眼，陷入无尽的昏睡，但相牵的双手却越来越紧。
　　——
　　江惊岚捧起龙凡的脸微微笑道：“龙凡，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黑暗中的龙凡先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再睁开紧闭的双眼，双手抚上捧着自己脸的手：“好，我们回家吧。”
　　忽然整个空间开始震动起来，连漂浮在空中的他们也受到影响，龙凡死死抱住江惊瑶，这波震动越来越强烈，江惊瑶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成透明。
　　“怎么回事？”她觉得很奇怪，龙凡是这个身体的主要意识，明明只要龙凡愿意跟她走，恢复自我意识后就算暗潮再耍什么花样也无济于事，可为何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暗潮已经成为这个身体的主要意识，只要他不死，龙凡就永远别想夺回身体，不可能，不可能。”江惊瑶使劲摇摇头想把这个危险的思想从脑袋里甩出去。
　　“你说的不错。”龙凡低头苦笑一声：“这个身体已经是暗潮了。”
　　江惊瑶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什么？不可能。”
　　“当年，献祭封印后，我的灵魂和身躯被迫分离，身躯游荡在光圈结界外，是他拼命保护身体不被其他暗潮吃掉，这些年来他都在我的身体里，经过上千年的融合，身体已经将他认为是第一意识，虽然结界破除后我的灵魂回归身体，可是却成为了第二人格，无法真正的主导身体的一切权利，换句话来说，只要他不愿意，我便永远不能抢回身体。”
　　——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是江惊瑶却是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若时辰已到，她还不回来就会在哪个空间里消失。
　　暗潮仰天大笑了几声，右手扶着额头，遮住自己的双眼。
　　“你笑什么？”玉帝问道。
　　“我笑是因为我才一切的赢家。”他放下遮挡眼睛的右手看着面前这个闪着金的男人：“尊贵的三界之主，玉皇大帝陛下，你可知道何为暗潮吗？”
　　玉帝迷了一下双眼，他确实不知，甚至暗潮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四千年前通过江惊岚才得知的东西。
　　暗潮上半身靠在树上，抬起头目光从玉帝的身上移到广阔的天空之上：“万年前，世界上有神仙，有百兽，有人类，也有妖怪，人类、妖怪和百兽们互相厮杀，他们的血液留遍大半个世间，他们的怨气愤恨不已，暗潮就是从血、怨、贪、惧中诞生出来的，它可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它所附身之人，若是妖，便会激发妖性，功力也随之增涨，若是神便会腐蚀神性，堕落成妖，盘古大神联合龙族才勉强将我们封印在妖族祭坛中，当他以为一切都没问题时，问题诞生了，暗潮不会正真意义上的死亡，他们的死就是融入其他暗潮里，成为那个暗潮力量的一部分，当所有暗潮都集结在一起后，那力量将会震慑天地，连你天帝都无法消灭，但是可惜的是，每一个暗潮都很自私，他们都想让别人成为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们无休无止的争斗打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玉帝道：“你逃出封印后，我曾去祭坛查看过，里面没有任何的暗潮，人类的世界也没有任何波动。”
　　“那是因为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们都融入了我的体内，现在的世界，只有我一个暗潮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使出全力，这个世界终将是你的，即使是朕要没有办法？”
　　“我对世界不感兴趣的，玉皇大帝陛下。”暗潮将目光转回玉帝的身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不对，我刚出来时是有些想要做天下之主来玩玩，但是现在我不想了，对于我来说，天下比不上她对我的一抹笑，甚至是一个关怀的眼神。”
　　“她？”玉帝挑挑眉：“江惊瑶？”
　　“嗯！”暗潮果断的点点头：“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要想真正的消灭暗潮，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这个暗潮心甘情愿的自己去死。”
　　暗潮投过来的散发欲望的目光让玉帝下意识的做了一下准备战斗的姿势，看他这幅模样，他收回自己欲望的目光改成大笑：“玉帝陛下，不要紧张，我说过的我对天下不感兴趣，我只要有她一个怜悯的目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