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写陈情令》晓生不才

51、约定

　　：“爹爹，我们来这里干嘛？”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头戴卷云银饰抹额、长得白白净净，清透无比的六岁的娃娃，拉着一个男子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问道…

　　青蘅君俯身摸摸那孩子的头：“蓝涣，父亲带你们来夜猎…”

　　：“可是我们还只是会口诀呢！”

　　：“夜猎自然不用你们…父亲只是想要带你们出来走一走，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好！”

　　：“蓝湛呢？跑哪儿去？”

　　：“在那！”蓝涣用手一指，吹糖人儿摊子前一个穿着淡青色，头上也同样戴着卷云抹额、长相和那个叫做蓝涣的孩子很像，但却更加好看。看着更是沉静。

　　青蘅君领着蓝涣走到蓝湛身边，问道：“你可想要？”

　　蓝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青蘅君好奇的问道：“为何你想要却不要？”

　　蓝湛低头看着脚下：“想买、给母亲…等见到就化了、不要…”

　　青蘅君看着那幼小的蓝湛，伸手买下了一个糖人儿递给了蓝湛…蓝湛并没有伸手接…

　　青蘅君笑着说道：“你不买，怎么知道送不出去？”

　　蓝湛眼里闪着喜悦，赶紧接住，小心翼翼的拿着。生怕市井中的行人给碰坏了。视若珍宝的紧紧握着…

　　远处的蓝忘机惊呆了……这、是小时候…第一次父亲带兄长和自己出游的情景…

　　“这是哪里！是幻境还是现实！”蓝忘机心中疑问…

　　三人买完了糖人儿，青蘅君就牵着蓝湛蓝涣往城外走去…

　　蓝忘机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不确定自己身在哪里…他要跟着去看看…如果他没记错，那天父亲把他们放在了城外一处卖糖水的糖水摊，独自去夜猎去了…

　　果然、青蘅君将他们安置在糖水摊，叫了两碗汤圆，要老板娘帮忙照看，就离去了。离去时叮嘱二人在此等他…不可乱走，去去就回…

　　接下来的事他不记得了…因为他六岁时母亲去世，他苦苦守在母亲居住的房子外几日，等到他知道母亲真的回不来了，就病倒了。一病病了半月有余，病好后丢了一小段记忆…

　　蓝忘机远远的看着小小的自己，还有幼年的兄长…心中五味杂陈…

　　蓝涣吃完了汤圆、蓝湛懂事的将自己的碗推到了小蓝涣面前…蓝涣砸吧砸吧嘴，却又推回给了蓝湛。

　　蓝湛摇摇头：“你吃！我吃饱了。”他起身就往外走，蓝涣赶紧叫住他：“父亲说了不许乱走的……”

　　：“知道！”蓝湛还是走出了糖水摊，他知道，他若不离开，那大半碗的汤圆，蓝涣不会吃的…

　　小蓝湛拿着糖人儿，心里惦记着在云深不知处无法出门的母亲…思绪飘远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又到了一处河边…

　　蓝忘机一路跟着，他也想知道，小时候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远处有个小女娃，穿着碎花布的衣服，衣服有些脏，头发也有些乱的散着，光着两只小脚丫儿，长得倒是很好看，很机灵的模样，脸蛋红红的，像是擦了红色的胭脂。他正拼命的追赶着一只兔子…

　　小蓝湛看着很是新奇，那女娃儿围追堵截，动作很灵活，终于一纵抓到了那只兔子，只听她洋洋得意的说：“终于有肉吃了！”

　　小蓝湛一听赶紧过去，指着那只兔子说：“为何要吃它！”

　　小女孩抬眼看了看跟自己说话的小蓝湛，没理他…拿着兔子转身就要走。

　　小蓝湛一看这女娃娃要走，又追过去拦下：“别走！”他伸手拦住去路…女娃表情无奈的说：“你要吃，你等一下下，我烤熟了分你就是！”

　　小蓝湛气恼：“兔子给我！不许吃！”

　　女娃子也是不乐意了：“给你一半你竟不乐意，想全部拿走！贪心！不给…”

　　她转身不理小蓝湛…

　　小蓝湛一急，伸手去抓，抓到了女娃儿的手臂，她的手臂很细，像是没有什么肉，只剩下皮包骨。女娃一看这是要明抢吗？回手一拳，蓝湛右手一档…左手还牢牢地抓着那个糖人儿。女娃又是一拳，蓝湛轻松躲过，顺势一拉，兔子从怀里一蹭撒腿就跑～女娃儿气的恨不得上嘴吃了小蓝湛……

　　远处的蓝忘机看着饶有兴趣，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女娃从没出现过…可在这里一见，似乎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种感觉竟然很暖…

　　女娃气恼抓起地上的牛粪扔了蓝忘机一身，转头就跑…

　　蓝忘机看着幼年的自己、心里期盼着…幼年的自己赶紧去追上她！

　　小蓝湛看着满身的牛粪，自己也气的不行，却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可能，只是好奇吧…谁知道呢…

　　女娃跑了一会，回头没看到有人追她，又接着跑到路边的一处面摊儿…

　　面摊儿的桌子上，有许多食客吃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碗…她跑到一张桌前，端起被人吃剩下，就只剩下羹汤的碗一股脑倒进嘴里。面摊掌柜追过去骂道：“你这小叫花子！我这可是给我们家猪吃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再来我定要打断你的腿！”

　　小女娃儿害怕的赶紧跑开，嘴里还有半口没有来得及吞下去的羹汤。身后追来的小蓝湛看得气急，拿起一块石头就扔进了锅里…

　　老板气的又向小蓝湛追去，嘴里还喊着：“好啊！你和那个叫花子一定是同伙！看我不收拾你们！”

　　身后的蓝忘机有些被幼年时的自己惊到了…

　　在他记忆中…他自小就不敢像别的孩子那样顽皮，任性，甚至哭闹…努力着让自己成为了大家心中期望的模样…从来不敢去肆意妄为，即便开心都不敢笑…他生怕别人会说，他因为是魔道妖女所生，他错，就是他娘亲的错…他做的不好，别人就会怪她的娘亲…所以他努力做到最好，最守规矩，成为最懂事的孩子。以至于他越来越加的沉默寡言…

　　看到刚才的一幕，他甚至有些欢喜…他很想问问幼年的小蓝湛，扔石头是不是很开心呢…

　　那掌柜的还在追着幼年的蓝湛和那女娃儿…他一个剑指过去，那个掌柜栽倒在地，可嘴里却还在骂骂咧咧。蓝忘机不理，从他身边经过，给他一个禁言求，继续跟着幼年蓝湛而去……

　　此时适逢灾年、野狗到处都是，一旦有人倒在地上，野狗就跑过去，流着哈喇子等着吃死去的大餐…

　　女娃跑着跑着像是跑不动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路边的野狗看着她，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看样子，就等着她倒下，好赶紧开餐…

　　她抓起地上的枯树枝做武器，眼睛盯着围着她的野狗，生怕那些像饿狼一样的野狗扑过来。

　　小蓝湛追过来后，看到那小女娃儿恐惧的看着那些野狗，害怕的连拿着树枝的手都在抖，却还强装着自己的勇敢…他赶紧捡起一只木棍挥舞着就挡在了女娃儿的面前。这一阵挥舞倒是吓走了那些等着开饭的野狗们…俩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身后的小女娃儿似乎还在恐惧中未出，额头全是汗珠…小蓝湛转过身安慰道：“别怕，它们被我打跑了！没事了！”

　　她一定是吓坏了，眼睛通红，却还努力的忍着眼泪说道：“谢谢你！”

　　小蓝湛竟然明媚回之一笑：“无妨！”

　　不远处的蓝忘机看到小蓝湛的笑，自己的嘴角竟也有些上扬…

　　小女娃牵着蓝湛来到一处河边，先自己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水，又洗了洗脸，然后指着小蓝湛的衣服说：“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算是报答你！”小蓝湛看看自己确实有点脏，却还是摇摇头…

　　他抬头看着小女娃儿：“你可是饿了？”

　　女娃点点头，有些害羞的说道：“我快四天没吃过东西了…刚才要不是你弄掉我的兔子，我这时候都吃饱了…”女娃儿嘟着嘴，脸上一阵委屈，一阵可惜的表情…

　　小蓝湛也低着头，像是在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他举起那个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糖人儿送到女娃儿面前：“这个给你，算是补偿我弄丢了你的兔子！虽然吃不饱…”

　　女娃儿看着糖人眼中闪着光，他没去接，却痴痴望着糖人儿说道：“我好久没有吃过糖人儿了，以前母亲会经常买给我吃…”说完眼里的泪水终于没控制住流了出来…她这一哭，小蓝湛也一阵难过…

　　他拉过小女娃儿的手将糖人儿塞进了她手里：“你吃吧！很甜！吃了就不许哭了！”

　　女娃儿冲小蓝湛莞尔一笑，一双笑眼像是璀璨的星光…刚洗过的脸，不像一开始的邋遢模样，在河水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晶莹剔透的…

　　她拉起小蓝湛的手，将糖人儿一分为二，大半的那块儿塞进了小蓝湛的手里，笑着说：“咱们一人一半儿吧…一起吃。”这张脸仿佛都扫掉世上所有的阴霾…

　　蓝忘机看着这场景，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幼年的蓝湛回去后就该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了……不禁的有些难过。想着，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很开心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很好…

　　俩人一边吃糖人儿，一边聊起了天。

　　小蓝湛看这女娃道：“你父母何在？”

　　女孩儿一怔：“他们死了…”

　　蓝湛有些后悔自己为何问她这样的问题，回了句：“抱歉！”

　　女娃儿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却偷偷擦了擦脸上不自觉就出流出的泪：“你从哪儿来的？叫什么？”

　　：“我来自姑苏、叫我蓝湛就好！”小蓝湛答道…

　　：“我叫魏婴！我…四海为家…”

　　魏婴？他是、魏婴？蓝忘机震惊！这女娃儿是魏婴？幼年的自己竟然就遇到了魏婴…怪不得，第一次见到魏婴就让他移不开视线…因为，他们早就相识…蓝忘机很激动…他竟然看到了小小的魏婴。怪不得看着眼熟，亲切…

　　接着又听到小蓝湛问道：“你一个女孩儿四海为家，不安全！”

　　小魏婴哈哈大笑：“我不是女娃儿我是男孩子！你怎么把我认做女孩儿的？”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笑着说：“这衣服是我偷的，晚上冷，就随便偷了一件衣服…”说完脸上一阵泛红。

　　小蓝湛也跟是脸红。一阵尴尬，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对小魏婴说：“你若没有亲人，不如和我回姑苏怎么样？我爹爹不会反对的…”

　　小魏婴自然是乐意的…这样以后就不会饿肚子了。他高兴的点点头，心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小蓝湛说道：“可，我得回去告诉我爹娘一声！”

　　小蓝湛一脸的不解：“你的爹娘不是不在了吗？”

　　小魏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满心委屈的道：“其实，我找不到爹娘的尸身了，于是我就用石头给爹爹和娘亲堆了一个衣冠冢。就离这不到五里，我得去告诉爹娘一声，我要走了…有地方吃饭了。要不他们会担心我的。”

　　小蓝湛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却如此坚强的小魏婴一阵难过…他像个大人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小魏婴的肩膀说道：“去吧，我可以等你…我还有个哥哥在刚才我们见过的面的地方不远，那儿有个糖水摊儿，他还在等我，你一会去那儿找我、我们不见不散！我带你回姑苏！你知道那个糖水铺吗？”小魏婴点点头示意知道…

　　约好了见面地点，两个人便分开了……

　　蓝忘机则跟着小魏婴走了……

　　当小蓝湛回到糖水摊儿时、蓝涣都急的快哭了…心想着，这要是被青蘅君知道了，戒尺一定是要打的！当他看到小蓝湛回来都快喜极而泣了…赶紧上前询问了发生何事，怎么跑出去那么久？衣服还脏了？小蓝湛第一次没有说实话，只说遇到一个一路乞讨的孩童想带回姑苏…中间被甩了一身牛粪他一概没说…毕竟云深不知处的规矩很多，若是知道小魏婴扔自己牛粪，带回去的希望可能不多…

　　青蘅君还没有回来，这一去已经快四个时辰了…兄弟二人开始有些担心了…

　　小魏婴蹦蹦跳跳的往东郊而去，蓝忘机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一阵阵的心痛…童年经历的这般，一定很难过吧…他脑子出现了长大后魏婴的脸，竟是那样的阳光明媚，像是初阳一般…他心里的苦太多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一处山脚，小魏婴采了一把颜色各异的野花，走到一处石堆跪下，扬着一张笑脸，将花放到石头堆前。眼里的泪水在打圈，可脸上那笑容还是那样灿烂，像是春天的百花盛开，其实心里却是寒风寥烈…

　　他先冲着石头堆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合十说道：“爹爹，娘亲，孩儿要去姑苏了，虽然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我可以有饱饭吃了。等有一天孩儿长大成人，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爹爹，娘亲，我要走了…可我会回来的！”他又磕了一个头，转身的时候，蓝忘机看着小魏婴的脸上挂着泪…

　　他很想走过去，可是他要怎么告诉他，他是谁？他只能默默的跟着他…心疼他…就像有无数把刀剑穿透了他的心…

　　青蘅君归来时神情暗淡，他看着幼小的蓝湛和蓝涣，眼镜通红…小蓝湛刚想要说起小魏婴的事，只见青蘅君一把抱起他们兄弟二人，眼泪落下：“蓝湛蓝涣我们回家吧……”蓝湛迟疑：“父亲我……”青蘅君看着蓝湛蓝涣二人无力的说道：“你们母亲……去了……”

　　幼小的两兄弟都傻了…

　　小蓝涣抱着父亲流着泪，小蓝湛就那么发着呆…他不信！这一定是假的…任凭父亲抱着他们二人御剑离去…

　　小蓝湛并没有忘记小魏婴，他只是急于求证，他不信父亲的话，可能是他们不懂事，所以不让他们每个月再见母亲，于是就撒了个弥天大谎！等他证实完，他会说服父亲回去接他…对，他就是这么打算的…魏婴，等我…

　　蓝忘机一路跟着小魏婴，若有狗靠近，他就暗暗驱赶…默默保护。他知道其实小魏婴没有被接走，原因也许就是母亲的突然去世！他没回来也是因为生了一场病失忆了…他不敢想象小魏婴的希望落空时该有多失望，该有多难过…

　　小魏婴来到了糖水摊却没有看到小蓝湛，这个糖水摊的老板娘脾气不好，他可不敢惹，于是离得远远的等着小蓝湛。

　　他靠在一个石头上，席地而坐，脸上还扬着期待的笑容…两个时辰后天黑了，小蓝湛还是没有出现…小魏婴担心他来了找不到自己，只能原地不动的等着…糖水摊早就打烊了…这么黑的夜，只有他自己，无助的坐在那儿等着…

　　一到晚上这城外都是野兽，蓝忘机担心他的安全，离他又近了些许。警戒着周围的一切，有他在不管是山妖鬼怪，还是豺狼野兽都无法近魏婴的身。可是晚上太冷了，小魏婴并没有修炼仙法，又穿的单薄，只好抱着膝取暖。他没有穿鞋，脚丫早就被磨破了。他用手搓着脚…冷的全身颤抖！

　　蓝忘机实在看不下去了…扔出一张明火符在小魏婴的面前燃起一团火…小魏婴吓了一跳，只听他自说自话着：“父亲母亲是你们吗？”

　　有了那团火，小魏婴身子终于暖和了些…糖水摊虽然已经打了烊，但小魏婴的眼睛却一刻不离那糖水摊，生怕错过了来接他的蓝湛…他相信那个给他糖人儿的蓝湛一定会回来！会带自己回姑苏…

　　夜已经深了，他强打着精神一刻不敢睡，蓝忘机看着无比心疼…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都在滴血…

　　小魏婴太累了睡着了…连日没吃饱饭，饿的心慌，再加上疲惫，他沉沉的睡着了…

　　蓝忘机走过去轻轻抱起他幼小的身体，他是那样的瘦小，骨瘦如柴。小小的手和脚上划的都是伤痕。本来这一头黑发很好看，去因为许久没洗都打了结。这张漂亮的小脸带上还留着泪痕…睡着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小魏婴似乎正做着一个美梦，嘴巴还在砸吧着，一会笑，可一会又流泪…蓝忘机抚着魏婴的额头，他好像发烧了…小魏婴睁了睁眼，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天亮了，先醒来的是他饿的咕噜噜的肚子…顾不上饥饿，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糖水摊，看看蓝湛有没有来接自己……

　　蓝忘机开始恨自己了…为什么给了他那么大的希望，又让他失望…他这很难过吧…一定很恨我吧…

　　小魏婴就这么盯着那家糖水摊，老板娘看他可怜，以为他是饿的紧，所以一直盯着自己摊子，她今天大发慈悲的送了一碗糖水给他…

　　他不敢接，他没钱买糖水…老板娘看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能把碗放在地上回了糖水摊…他看着那碗糖水流着口水，等老板娘回去了才端起那碗糖水，大口大口的喝完…他真的饿坏了，舔着碗…

　　正午下起了大雨，小魏婴还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和蓝湛约好的糖水摊。就坐在那大雨里痴痴地等。他知道，那个给他希望的小蓝湛失约了，应该不会来了…希望破灭了…他还是要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蓝忘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小魏婴身边，撑起自己的袖子为他遮风挡雨…小魏婴看着眼前这个美貌的男子，自己并不认识，这么大的雨，他为什么为自己挡雨？

　　他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的吗？昨晚也是你吗？”

　　蓝忘机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魏婴也问道：“你为何不离开？”

　　小魏婴垂着目：“我信，他一定会回来。即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我也想再等一等，我们约好的…”

　　蓝忘机看着这大雨，心里满是涟漪、如果这里的一切是真的，那么自己当年就见过魏婴，还曾辜负过他，让他失望过…如果当年他带他回了云深不知处，魏婴还会不会是魏婴…都是自己的错…

　　小魏婴哭了…肆无忌惮的哭着…这么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爆发了……父母离世、孤苦伶仃、食不果腹，每天被野狗追赶、被人欺负、他都没哭，唯独这一次希望破灭，他挺不住了…他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蓝忘机就这么看着，他难过…他比魏婴还要难过，他想保护他，一辈子的保护他，可他、却是因为自己，这样的难过…这样的绝望…也这样的无助…小魏婴还那样的弱小，他抽泣的肩膀耸动，蓝忘机心碎的看着他，眼睛也红了…：“魏婴，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们就在这雨里，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个哭着，一个心疼着…

　　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含光君让我好找，你还要呆下去吗？”

　　声音来的突然，小魏婴听不到，可蓝忘机听得真切…

　　蓝忘机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嬉笑着说道：“再不归来，你就再也回不来了…闭上眼睛，仔细听我的声音，你就能出来！”

　　蓝忘机看着幼小魏婴，他淋了雨，身子还那样的孱弱，他若离开，手无缚鸡之力的魏婴要怎么办？蓝忘机用手一探还是有点热…现在是五月，云梦江氏的江枫眠，江宗主应该快来接他回云梦了吧…

　　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再不走，真的回不来了…你只能一直重复的过在这里的一天，你想好了吗？”

　　蓝忘机心疼抱起小魏婴，告诉他：“我要离开了…将来我们一定会再见！这一次我定不会食言！你往城里去，只在城里，一定会有人去接你！”

　　说完他摘下自己的抹额，系到了小魏婴的手腕上，然后说道：“这是你我信物！长大后再见，魏婴！记得，我叫蓝湛！”

　　魏婴一脸的疑惑：“蓝湛？他也叫蓝湛？他也要走了吗？”魏婴的眼泪决堤…

　　他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又极美的男子，又看着手腕抹额点点头…

　　蓝忘机就这么在他面前消失了…仿佛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