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0.1 ...
-
.
.
.
越前龙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实在是不了解。
太不了解了。
不管是在过去，那剧场版里惊鸿一瞥，或是在之前，看着他专业见地的检查汽车故障，还是在现在，蹙着眉毛压在自己身上。
都实在太不了解这个人了。
他有什么样的过去，什么样的未来。
他由于什么被南次郎收养，又为了什么而远走他乡。
这些全都是一个迷。
或者过去还可以打着哈哈说，那不过是制作方搞的噱头，在剧场版的看点中增加的一个好卖相。
可是现在呢，身临其境到达了这些原本不存在的人的身边，然后面对这个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一定会离开主角消失无踪的人物时。
还可以毫不在意地只当做一个配角挥一挥衣袖忽略过去么？
“Yidadada——嘶，疼。”撑在身边的手抬了起来，接连着压在身上的重量也减轻了。
帽子被撞飞后，露出意料当中墨绿色的头发的少年，仿佛压抑着痛苦一般僵硬地翻身倒在了一边。
原来他也不是只会爽朗如风的微笑，优雅淡漠地说风凉话，原来他也会露出疼痛过后无助的呻吟。
疼到皱紧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线，看到身旁的人之后迅速转化成了暂且称作不满的瞪视，“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她，想也没想地上扬嘴角。
看，他也还是个会大呼小叫地发牢骚的孩子呀。
背上很疼，肯定是摔下来的时候咯到石头上了，不过相对于那跟着滚落的碎石……
保护着自己的，一定是面前的人才对。
所以相对于自己感受的疼痛，对方，应该是千万倍得感受到了。
幸而雪很厚，幸而这里离滑雪营地不远，幸而天还是很亮，幸而，不是到了万念俱灰的时候。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痛死我了。”
大呼小叫，看起来也蛮有活力的样子。
不然上半身也不会弹起来对着她大骂。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继而向上移去，然后到了另外一边。
“痛痛痛痛啊！！！！”这一次，是更响的叫声了。
“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含泪的质问，面前的少年两眼通红，明显是痛的。
没有回答，只是眨眨眼，盯着那只指着自己鼻子的手。
“咦？咦咦，怎么，可以动了？”面前这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的男孩子，在她的眼光的注视下，也注意到了异样，然后甩甩手，坐在雪地上的他惊讶地开口。
“噗！”终于还是笑出声来。
然后下一秒，名字叫玖岚的女孩，就再一次受到了对方的瞪视，“笑什么？”
“笑你一摔下来，竟然成结巴了。”
“……”看来是气到说不出话了。
半跪的玖岚收起了笑容，然后转过身，眼光向着对方的腿看去，“右手脱臼，刚刚给你掰回来了，不过我不能肯定你的脚有没有问题，还是先看看再说。”
“会……会痛对吧！？”一边用手遮挡女孩想要动作的手，一边吞咽口水的开口。
“痛？你大无畏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右边的眉毛戏剧性地向上挑起，少女开口反问。
“我可是好心救你！”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一句话，龙雅少年仿佛被人踩到尾巴，连声音都气变了形。
“肯定会有点痛，我只是确定是不是骨折了。”翻了个白眼，少女对面前之人的态度实在是不好说什么了。
明明是一个记忆中看上去带着优雅面具轻慢微笑，实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不羁小子。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得丝毫没有形象地对着她大叫呢？
真的很想像夏娜同志一般发出钉宫式傲娇的愤慨：啰嗦啰嗦啰嗦~
这样才解气啊。
“我小时候很调皮，所以总是出现断胳膊断腿的事情……呃，当然这是夸张，事实上没那么严重，最多就是经常脱臼，然后爷爷就抱着我到对面六楼的老医生那里去接骨，那个老中医很在行，所以呢事后我就跟着学了几手，对于小伤小痛，还是挺管用的——”
嘴角一抽，女孩突然停住了话，然后神情怪异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看，直到把对方看得背上发毛。
“真是奇怪，我干嘛给你说这些。”
喂喂！我怎么知道啊！！
以上，是姓越前名龙雅的少年脸上反映出来的真实感想。
“看来没有骨折，不过绝对扭伤了，看这肿的，都快变发酵面包了。”把裤管给重新塞回登山鞋里，玖岚拍拍手，感触良多地说道。
不过抬起头，却看到了这个有着棕色眼眸的少年正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她。
“老中医，那是什么东西？”
“巫医，脸上画油彩身上穿兽皮舞着火把跳大神的那种。”
“你小时候到底在什么地方生活过啊……”
“另外一个世界。”
“…………我看出来了，你脑子有病。”
“谢谢夸奖，我都病到快穿越时空了。”
龙雅少年索性闭嘴，安静地等待救援。
这一边，就性能而言完全处于安然无恙的某少女，自然也是拍拍雪渍，就着背后凹凸不平的岩石靠坐下来了。
然后呢，托着腮，很负责任地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好好回想一遍。
……
……
……
这一年很不平凡。
当然，前提是明明很平凡的一年，放到了这个神经过分敏感，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搞懂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外加还带有某种精神分裂症前兆病症的女孩子身上，就的确不平凡了。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其实在女孩日记本第一页记下的字上来看，应该算是事态的发展。
前言部分是必要追溯记录——
1988年8月28日，她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
据了解：
1988年4月4日，冲田玖岚出生。
1988年7月17日，冲田君，冲田玖岚的母亲跳楼自杀。
1988年9月2日，冲田藤雅，冲田玖岚的父亲将她接走。
从此开始长达4年的平静生活，居住于神奈川羽沢神社旁的普通民居。
这四年当中，发生了一个必要的小插曲。
按照记录本上的记录内容来看。
1991年6月的一个午后，她在电视上看到了越前南次郎的名字与模样。
一切关于转世重生的想法在脑海中轰然坍塌，分崩离析。
然后，就到了现在，这一年。
1992年5月29日，认识真田弦一郎。
1992年7月10日，得知自己遗传了来自母亲冲田君的罕见怪病。
1992年11月23日，在长野滑雪场遇见越前南次郎，越前龙马，越前龙雅。
“一年之内竟然遇到三位王子加一位大神，难道还不叫不平凡吗？”
“知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才有种难不成自己成了同人穿越里那个命定的原创女主角的想法啊！”
…………
—_—
“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在干什么？”身边乍一响起的声音，将女孩宇宙射线般的思维从回忆录似的记忆之海里拉回了现实。
越前龙雅将身体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缩在一边，说话的时候白色的气体就从嘴巴里出现，姿态轻盈地向天空上飘去，然后快速消失。
“我在想在今后区区可数的一个月里，会不会继续LUCKY地遇到其他不该遇到的人。”反复搓着手，蹲在雪地里的她，终于开始感觉到寒冷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沟通有些困难。”用手拍上眉头，龙雅妥协似的表达了他内心的绝望。
真的感觉有些冷了，玖岚暗暗记下今天的日子，准备回去之后在本子上写上这个与越前龙雅一同摔进深沟的乌龙事件。
然后她手脚并用，快速地爬到另一边，挨着龙雅坐了下来。
“我说，由于这种违背科学理论的主角吸引思想在作祟，才让我们如此碰巧地在陌生的滑雪山上彼此遇见。”吞了吞口水，玖岚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眼珠却实在不干脆得到处打转。
“你能不能言简意赅点。”看来脚上的疼痛在减轻，名叫龙雅的少年开始渐渐恢复成属于他特有的态度恶劣恣意妄为的说话语调，“再说，我并不觉得遇见你违背什么科学理论。”
“那个不是重点，你不要吐我的槽。”涉及到某女孩的职业范畴，自然立刻变得简洁明了的回答，只可惜是对于以上吐槽的愤慨，和主题没有丝毫关系。
“那请继续。”换成了敬语，可惜语气里是少年特有的讥诮与不以为然。
“也就是说，既然我们有了命运般的相遇，就应该好好把握一下，所以呢——”
“所以呢？”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上扬的声调里是满满的恣意悠闲。
看了天看了地看了悬崖看了峭壁，最后终于把视线回转却和对方目光碰撞在一起的冲田玖岚，下一刻却仿佛哑然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应该像风一样的少年，不受束缚，所以离开的少年。
出场寥寥，背景贫乏，却让人移不开眼离不了神的谜样少年。
游戏人生，无拘无束，与故事里那些王子们所追求的精神相违背的少年。
即使还是小孩，即使……
在那棕色的，明亮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丝毫阴霾的现下……
“没什么啦。”
突然的转折，女孩子挥挥手，故作淡定地把脸转到一边。
“诶？诶？”对这样一个结局出乎意料，所以语气里满是疑问。
所以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么？你在，追寻什么呢？
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不仅仅是因为对于现在的你，根本回答不出来。
更是因为其实自己也不想要知道答案，也许那个出现在多少年后的油轮上，带着爽朗如风的笑容，玩着模棱两可的比赛游戏，全身是迷的少年才正是牵动人心的原因所在。
而且——
而且，知道那么多，要来干什么呢？对自己有什么用呢？
.
.
.
“这一次比赛，嘛——算是胜负未分。”龙雅少年仿佛也学会了身旁女孩那种跳跃性的思维，继刚刚戛然而止的话语后，冷不丁得蹦出这样一句话。
“是啊是啊，我也想通了，反正自己也不是领衔主演，用不着非要学习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鼓着腮帮子，玖岚呼呼地对着双手吹气，想要重新暖和起来。
“那你何必要那个老头子教你？”
“那你何必要死要活得阻止我？”
大眼对小眼，这个比喻不恰当，反正就是两个人持续的眼神厮杀之后，身为男方的这边首先泄了气，靠回了崖壁，抚着自己的手腕检查般地扭来扭去，“我只不过不想耽误回美国的时间，要是留下来教你，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你以为我想要那个好色大叔教啊，要不是因为他是幕后的终极BOSS，我……”
“幕后的终极BOSS？”
“你不用重复一遍来显示你的迷茫。”
“那是因为你的话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反正那又不是重点，理解了又不能吃。”
越前龙雅和冲田玖岚再一次互相干瞪眼，就口舌之争而毫不退让。
雪簌簌落下，阴灰色的天空上，静静飘下来如同六瓣冰晶的花朵。
双方都没有再开口而突然安静下来的狭小空间。
冰凉的雪地，寒意的空气，以及夹杂在两人面前须臾片刻的灼热气息。
少年深吸口气正打算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争执，却发现对方似乎突然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那是突然闭嘴，然后是转过头的动作。
女孩看着头顶的一方天空，似乎是在……侧耳倾听。
没有声音，除了呼吸声外没有声音。
无法理解女孩这样意图不明的动作，龙雅抬起完好无损的另外一只手，想要拍拍对方因为转身而背对他的纤细肩膀。
然后，抬起的手，在快要触及的一刹那，却有硬生生停住了。
因为这一次，他也终于听见了。
有虚无到细小，由小到大。
万籁俱静中到来的声音。
“咯吱”“咯吱”。
那是厚实，稳妥，脚踩下积雪的细碎声响。
逐渐放大的声音，最终停留在了头顶的那一方天际。
仰着头看到的，一个阴影的轮廓出现，视差变化间没有看清的面部表情，唯余伴随着雪花旋舞而下的突兀声音。
“哎，还活着吗？”
听见的一瞬间，有和现下周围差不多的感觉，接近零度的冷然。随后携带着宁静沉寂的气息的，是最终看清的，我们的主角，小小少年没有变化几乎冰冻的面无表情。
墨绿色冒出来的细碎前发下，大大的琥珀色猫瞳，来回扫视了一下俯瞰之中二人的窘态。
“嗯啊，还活着。”风帽被无声得拉低，一如之前慢吞吞不疾不徐的姿态，伴随着节奏稳妥的“咯吱”声。
视野中的小小少年，似乎就这样走开了。
留下来的等待救援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嚣张的小鬼啊，这么对待长辈，上去了真的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有人找寻过来，自然表示身陷囹圄里的二人有了救，这位以懒散为表率的王子大人自然重新靠回了石壁，瞥着嘴发出牢骚似的感叹。
“这就是主角的魅力吗……这就是主角的魅力啊……这就是主角……”
另一边，蹲在地上对着雪地画圈圈的，是无论姿势还是语言都散发着猥琐气息的少女。
.
.
.
“面对险境也能够奋不顾身救下身边的少女，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
“啪啪啪”响亮的拍击动作，会让人怀疑被动承受这一系列拍肩的少年会不会支持不住口吐鲜血几丈远。
越前南次郎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露出一个傻瓜样的笑容，此刻正得意满满地发出刺耳的杂音。
“咳咳，这位先生……请不要妨碍医生的工作。”护理人员站在一旁，很是尴尬，至少现在他是想要让坐在担架上的少年尽快进到救护车里去，可惜面前的这位……先生，似乎完全没有让自己儿子完成以上动作的打算。
龙雅：“救——”
龙马：“……”
玖岚：“……”
站在一旁的某人：“……”
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站在一旁没有名字的某位先生，冲田玖岚思索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与他们拥有同样无语表情的仁兄是谁了。
“啊，是您啊。”稍微擦伤的手此刻因为包裹原因所以只有点头后开始寒暄，“上次迷路真是谢谢你来载我们了。”
“啊，呃，不用，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对方挥挥手，笑的僵硬。
没错，上一次在山林里面迷路，就是这位先生开着拖车，带着他们回到营地。看来对方应该属于这片区域的山林管理员之类的角色。
不过在上次让对方全程带着囧然的表情带回一群路痴之后，这一次又是没有最囧只有更囧的……救援活动，对方笑的僵硬，也就不过分了吧。
“实在是麻烦您了。”身后传来刚与司机说完话的，带着优雅的仿若贵族式的声音，冲田藤雅疾步来到了女孩的身边，“小岚，还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没有，都还好。”摇摇头，感受父亲温暖的大手轻轻拍在背上。
旁边管理员先生的脸色好像在说“同是父亲为什么两相差别如此之大……”远目，看向依然在咕叽咕叽说个不停的某男人之后，转化成了深沉的了然“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吧……”
“那就赶快上车吧，到了医院，还要好好检查一下才行。”藤雅说完，就抱起了女孩，转身走向了救护车。
趴在父亲的肩上，视野中是终于躺在担架上由护理人员带上救护车的少年，此刻才是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也不知道是受伤还是被父亲“虐待”的原因。
奋不顾身得的救援呢……
飞速的下滑，风刮过耳畔的声音。
隐约听到身后惊慌的喊叫。
然后是脚下一空，踩着雪橇突然腾空而起。
玖岚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蒙太奇般的画面，一个个片段清晰了又飞速黯淡下去。
腰间传来的有力的拉扯，然后是腾空中撞上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柔软自然是因为羽绒服的厚度。
想到这里，女孩撇了撇嘴。
再说那个家伙的胸膛还没有够得到父亲的安全宽大，自然是在接到她之后带着闷哼声一路滚落下下去。
不过回想起那个高耸的斜坡，陡峭到连雪都几乎没有什么地方积落。
自己滚落的时候，除了感觉横在胳膊间的两条硬邦邦的手臂，几乎就没有与岩石有过太过亲密的接触。
不过四下颠倒，磕磕绊绊，就像球落下又高高弹起一样的自由落体绝对不会那么安然无恙。
最后一下栽在雪地里，屁股摔得生疼，相对应的脑袋后面五指分明的触感，咯着她一瞬间晕眩，但是她同样有听见身上的人，突然承受疼痛而叫出声来。
被她顺势接上的脱臼手臂，就是保护她的头不受到撞击的那只。
就在刚才紧急护理的时候，取下厚实的皮手套的是连着的血丝带着乌黑的血痂，那一瞬间似乎那个时侯头上分明的隔阂感现在突然深深陷进了心里。
明明表面上看不出来，却在内里分崩离析地重创了一般。
“呐，老爸。”
“恩？”
“龙雅哥哥，没事吧。”
“恩，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
那就好。
仰起脸，却像是隔着一块雾蒙蒙的玻璃，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影，墨绿色的头发，细碎的刘海，以及强忍着疼痛硬撑起满不在乎的模样。
雪落，纷纷扬扬。
寂静无声。
越前龙雅。
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不是越前龙马，而是越前龙雅。
“我还是不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