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医生，你的“病人”很喜欢我呢》千庚福辰

4、哥哥在，哥哥不忙。

　　吃了早饭后，赵觉晓来到隔壁病房。
　　“爷爷，哥哥呢？”这几天都没看见哥哥，她来到这里唯一能安心呆着的原因，就是哥哥的存在啊！
　　“哥哥家里有点事，就没来。”老爷爷先回答，继而调侃她，“怎么了？小小想大哥哥了吗？”
　　“嗯，特别想。”
　　话音刚落，有人敲了门，两人看向门口，赵觉晓惊讶：“哥哥！”下了椅子，跑向少年，抱住他，“哥哥，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好想你。”
　　肖惟故停住，小女孩抱着他的腰。摸摸才到腰处的小脑袋，温柔道：“哥哥也想小小了，小小这几天乖不乖？”
　　“……可乖了。”赵觉晓松开少年的腰，仰头看他，“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仅有的熟悉的面孔，突然失踪。赵觉晓第一次知道了恐慌，是多么恐怖。
　　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心智还没彻底成熟，她都不敢确定三个月后，她是不是真的回去了，直接……就那样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奶奶对她的好，她不敢贪图，因为奶奶只是给了一个叫“小小”的女孩的陪伴，说白了，她只是一个外人。只有哥哥，是她自己认识的，所有的相处，都是自己和他。
　　肖惟故低头，仰着头看他的小女孩，眼中有眷恋，这几天的事仿佛与小女孩眼中眷恋下、隐藏的孤独产生共鸣，从而触动到他。
　　他蹲下，视线和小女孩齐平：“哥哥要上大学了，这几天就忙着这件事，让小小担心了。”
　　“哥哥，你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赵觉晓环住肖惟故脖子，下巴放在他肩上，小声说出这段话。
　　真的是很小声，小声到只有肖惟故一人听到。他心里有很大的感触，第一次被依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支持哥哥画画的梦想吗？”
　　“当然支持，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做什么决定都是正确的，而且哥哥要相信自己才对。”赵觉晓没松开，就着刚刚的姿势，任性回话。
　　听了小女孩的回答，肖惟故觉得他这几日的抗争也不是无谓的。双手环过她的腿，直接抱起她。
　　赵觉晓刚刚还很伤感的情绪，突然消失，换上尴尬。之前她能接受摸头杀，不代表她能直接适应被……一个在她看来的同龄人，用抱小孩子的方式抱着她。
　　“哥哥，我能走，你放我下来吧！”
　　少年没理她，先是打了声招呼：“爷爷，我带小小出去玩，你给奶奶说声。”说完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老爷爷：“……臭小子，一来就给我找事做。”话虽然不好听，但眼中的欣慰却是十足十的。
　　自己的孙子，自己了解。自己的儿子，少隔了一辈，当然更了解。
　　四十几岁的人了，比他这个老人都糊涂。可他又不能出院，只能干看着，那夫妻俩可能就是猜测他不会同意，所以这几天也没好意思来。
　　特别是上次打了个电话，一听是他的声音，说什么打错电话了，直接给挂了，气得他血压差点就上去了。
　　还说什么家大业大得有人继承才行，可再大的家业，没有人气，不是自愿，迟早会毁了。

　　出了医院，肖惟故带赵觉晓去了一家电玩城。把她安顿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千叮咛万嘱咐：“小小不要乱跑，哥哥就在旁边玩一下，马上就回来。”
　　赵觉晓乖巧坐着，不添麻烦，少年人嘛，没有几局电玩解决不了的事情。
　　哥哥走后，拿起手边哥哥买的爆米花，吃了起来。
　　几局游戏下来后，肖惟故心里积着的忧郁总算好了点，最后去了抓娃娃处。投币，一次就抓到，取出来后，回去找小女孩。
　　“小小想吃什么？”把娃娃给了小女孩后，问她。
　　“关东煮。”赵觉晓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少年，“哥哥可以吗？”
　　肖惟故点头：“当然可以。”牵起她的手，出了电玩城。
　　十年前的世界，在赵觉晓看来是复古的，但在他们本人看来，却是潮流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牵着小的，并排走着。
　　“哥哥，你打算去哪座城市读大学？”
　　“海城。”
　　“远不远啊？”
　　“不远，才一千公里。”
　　“那，离锦市呢？”
　　“那就有点远了，四千公里。”
　　“哦！”赵觉晓失落的语气很明显。
　　肖惟故停下，转身蹲下看着小女孩：“小小能告诉哥哥，为什么想去锦市吗？”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赵觉晓，她支支吾吾的回答：“就是好奇，电视上看到说锦市有一个很大的动物园，想去看看。”
　　肖惟故想起奶奶跟他说的，小小的身体不能折腾太长的路程，这件事只能遗憾。站起来，重新牵着她的手，继续走。
　　“哥哥以后带你去。”没去看赵觉晓，他丢下这样一句，明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走着走着，牵着小女孩的手被拉住，肖惟故停下，回过身蹲下：“小小怎么了？”
　　“哥哥，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若干年后，它会是你难能可贵的珍宝。”赵觉晓想了想，今天是六月二十，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填报高考志愿了，就说了这话。
　　哥哥这几天失踪，或许就是在这件事上与父母发生了争执。但她不敢妄下定论，只有告诉哥哥，要坚持自己喜欢的。
　　很多事情，因为坚持变得更好，很多东西，也因为坚持，变得耀眼。
　　我猜，得偿所愿的你，一定是发着光的，一定，是在众人望尘莫及的地方，侃侃而谈，并感谢曾经坚持的自己。
　　肖惟故摸摸她的头，对她笑：“哥哥，会的。”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好像没了。

　　这次的短暂一聚，赵觉晓又是好几天没看到肖惟故了，奶奶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低落情绪。
　　“小小又在想大哥哥了？”收拾好碗筷后，奶奶坐到一旁椅子上，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女。
　　“嗯，奶奶，我真的不可以出院吗？”赵觉晓吃了一口苹果，边嚼边问。
　　“再住三个月就可以了。”不想孙女失望，奶奶换了个方向安慰她。
　　赵觉晓叹气，又咬了一口苹果，咯嘣脆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病房格外明显。
　　奶奶最看不惯她这副近乎于‘认命’的样子，想了下，道：“奶奶去隔壁问问爷爷，爷爷一定知道大哥哥在哪儿。”
　　“不用了奶奶，我有哥哥的电话号码，奶奶你把手机给我就好了。”不知道哪句话触到她的神经，忽然就记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肖惟故留下的电话号码。
　　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手机，赵觉晓先把它放在被子上，拿过床头上的粉色书包，拉开拉链，取出放在夹层里面的小纸条。
　　右手拿起手机，左手拿着纸条，几下就弄懂了该怎么玩，依次按下纸条上写的电话号码。
　　拨响后，把手机放在耳边，等着接电话。
　　好一会儿，才被接，里面传出气喘吁吁的问话。
　　“你好！请问哪位？”
　　“……哥哥是我，你现在很忙吗？”赵觉晓犹豫了一下，换了个问法。
　　那边似乎停顿了，赵觉晓试探：“哥哥你在吗？”
　　“哥哥在，哥哥不忙。”电话那头的肖惟故连声回答。
　　这次的回答没有了喘气，赵觉晓也就没多想，但想到自己待会要问的事情，她还是带了小心的语气：“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次见到哥哥呀？”
　　“……一个月。”肖惟故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回她。
　　这是他能保证的时间，前几天回家时，父母被他执着固执的样子说服，同意他学美术，可有一个条件，就是去工地搬砖一个月。
　　他知道，爸妈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想让他知难而退，也是让他认清现实。那时他想起了小小的话，难能可贵确实很诱惑人，所以他答应了。
　　很搞笑，被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教育，他竟然没觉得违和，可能是觉得，小女孩对他说的坚持，单纯无目的，就像那只是她从老师那儿听到的，老师说这是好话，她就把这好话转述给他听。
　　就好像，被人塞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人告诉她，这是吃的，她就能立刻分享给需要的人，并且告诉他们，这是吃的。
　　而现在，是他搬砖的第四天。
　　搬砖的第四天，他接到了小小的电话，无不说明着，他做了个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