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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鱼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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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1的如蟒蛇般的长尾上黏腻而坚硬冰冷的鳞片刮着纪希的小腿，纪希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他在极力忍耐。
一个怪物，还有一个被怪物纠缠着的自己。
……
“基地必须要搬迁了，附近的变异生物变异程度越来越危险，这个星期光是战斗小组中丧失了战斗力的就已经有四队。”
“……我们根本没有从变异生物包围圈里全身而退的可能，再说基地这些年的建设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就算我们暂时逃出去了，又能逃到哪里？”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吧，难道我们要被那些怪物活活围死在基地里吗？”
耳边是吵嚷的投票表决声，纪希的神情恍惚了一瞬，许久没有碰过3071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快，也太美好，直到清楚这种日子要结束时，他心中还有些许不舍。
“能找到杀死3071的方法吗？”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研究所的汇报人员。
然而得到的是所有人异样而含义不同的眼神，纪希不想分辨那些眼神中的意味，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抱歉，我们确实发现3071血液里检测出的基因有极为强大的修补和自愈的能力，如果可以有更多时间进行研究的话，或许我们能找得到破解这种自愈的方法，可是我们现在的技术和设备太落后了，而且比起杀死，如果有更多样本可以进行研究的话，或许我们能找得到复制这种自愈能力到人身上的办法……”
研究所的代表讲到最后，脸上已经是一片眉飞色舞的神色，纪希点了点头，在最后投票表决的时候，他投了赞同基搬迁一票，然后承担下了扫尾和掩护基地人员撤离的任务。
变异生物潮攻破基地安全圈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快，不过大部队已经撤离，剩余的人员掩护工作已经进行得快要完成，纪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望向身边的作战小组同伴，他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变异生物的主要攻势并不是对着他们而来，虽然疲惫，但是战斗小组的压力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大。
望着更加可怕的变异生物往城郊赶去，纪希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处于蜕鳞阶段的3071，才是这群变异生物的目标。
没有等周围人回答，纪希就开始往地下通道赶去，这条地下通道是他知道的通往3071所在的最快的捷径。
在一片闷黑中，纪希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亮往自己熟悉的方位赶去。
他的身上每一处骨骼都已经隐隐作痛，然而纪希知道，他不能停下来。
如果3071可以被杀死的话，他会比那些变异生物更希望3071死去。
然而如果3071真的如同它所说的不会被杀死，只会陷入沉眠，然后沉睡许久，等待变化下一个形态的话，他不能让3071的血肉被其他变异生物吞噬，在不确定3071的血肉是否还能让别的变异生物产生更多异变的情况下，基地附近已经经受不起再出现与3071一样，自愈能力强大的变异生物。
走出通道的那一刻，灰暗，冰冷，麻木，与毫无止境的厮杀开始了。
3071对他的警惕应该还没有放下，完全封闭的宛如蚕茧般流动着银色金属色泽的巢穴坚硬着，然而已经能看出撞出的些许裂缝。
纪希的眼一扫，就已经捕捉到了几头对于碰撞巢穴的力度格外大，也格外灵敏的智慧型变异生物，它们已经开始撬动裂缝。
纪希肆无忌惮地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这几头变异生物的注意被吸引了过来，不远处后撤的作战小组的压力一减。
比较在基地里更为可怕的变异生物如同潮水一般地拥挤而来，纪希毫无顾忌地用了最大化激发精神力的药物，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死了多少头变异生物。
只是在最后血污染上的一片昏黑中，他力竭地倒下，然后没能再起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
彻底丧失意识的那一刻，纪希只希望3071醒来的那一刻，能拿到他带在身上的特制录音机。
“我父母曾经犯下的过错，我代他们向你说一声抱歉。如果你有余力的话，希望你能看在我杀了一些围攻的变异生物份上，控制好其他的变异生物，我有罪，可除了我之外的很多人都是无辜的，请你不要把我的过错迁怒到他们身上。”
最后一段话，是纪希考虑了许久才加上去的，他不希望他的悲剧在3071遇到下一个人的时候重演。
“……很抱歉，我是人类，和你有生殖隔离，不想，也不能给你鱼宝宝，大部分的人类应该也不想，所以希望你在没有征得对方同意之前，不要用凌.辱的方式逼迫我的同胞们……最后，祝愿你能找得到满意的同种族的伴侣。”
……
猛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纪希元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这一次他睁开眼，却没有再看到以往一般缠着他不肯松手的艾伦。
床边不知何时失去了温度，纪希元犹疑着，他推开了门，在刺眼的光线里，他望向门口处的守卫机器人。
“艾伦呢？”
他知道皇宫里的每台机器人都是受智能中枢统一控制的，所以无论他询问哪台机器人，实际上他都是在和智能中枢联系。
机器人属于眼睛的地方幽幽地透出冰冷的红芒，声音是一成不变的寂静。
“殿下给您留下了一段录音，请问您是否要接听？”
“是。”
纪希元的脚趾蜷缩进柔软的地毯里，穿着光滑柔软的睡袍，他却有种难以分辨梦里梦外发生的一切的感觉。
然后他听到了智能中枢播放出来的机器人声音，就仿佛艾伦真的站在他的身前。
男人的声音低沉柔和得仿佛汩汩流淌的温热水流，下一刻就要融进他的骨头里。
“对不起。”
那是横隔着百年的时间，3071对于纪希的那段录音，小心翼翼地回复。
“我把你丢掉的东西，都还给你。”
“我把我，也还给你。”
当录音结束的那一刻，仿佛是充盈着轻柔而温暖的热水般的感觉，透过他的额头涌入他的身体里，纪希元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在梦境里作为纪希时，被熟悉的被精神力充盈的感觉。
然而这股充盈与强大的感觉，比较他梦境里纪希拥有的还要更加强大百倍，以至于让纪希元生出了一种恐慌。
“艾伦呢？艾伦他去了哪里？”
然而机器人眼中的红芒彻底黯淡了下来，恢复了无机质的冰冷。
“这是殿下留下来的全部信息，对于您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纪希元压抑着心中恐慌的情绪，他脑中猛然闪过什么东西，连忙改口说道。
“皇宫底下不是有一片海域？我想让你带我去看塞拉人鱼生活的海域，这样总可以了吗？”
然而机器人毫无波动地回答道。
“抱歉，您说的皇宫底下的海域，已经在王登基的时候就被填平了，皇宫平面五百米以下不存在任何水体。”
“那王养着的其他塞拉人鱼呢？”
“除了一条塞拉人鱼猝死之外，其他塞拉人鱼已经被艾伦殿下放归到适宜海域中了。”
纪希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有再问下去，转头沿着当初艾伦带他前往的路线跑去。
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宫殿门时，眼前已经不再是他曾去往的极深的海面。
在一片几乎干涸的沙地中，他看到四周围起的仿佛水族馆般的玻璃壁面，在一个完全干涸，只盛满了粗糙砂砾的宽阔玻璃壁面内，摆满的密密鳞片失去了他曾经惊艳过的所有光泽和绮丽。
在干涸沉厚的沙砾上，铺设的鳞片完全碎裂开来，如同经过百年岁月残酷磨砺后，蒙上了灰尘和黯淡的破碎的玻璃。
纪希元陡然想起艾伦曾经告诉过他的话。
——人鱼王在很久之前，就蜕掉了尾巴，然后上岸，去寻找他已经离开的爱人。
……
脑海中的精神力仿佛受到了刺激，陡然四散开来。
纪希元扶着墙壁，仿佛受着他强烈无比的心情的影响，涌入脑中的精神力轻而易举地将前几日发生的一切景象在他脑中还原。
蜕掉了尾巴的人鱼王，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男人强大无比的精神力充盈着整个空间，复原了几百年前的那片海域。
然后在这片海域中，艾伦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划开了胸膛，湛蓝的血液疯狂地从胸膛中涌出，重新让所有曾经蜕掉的鳞片重新焕发了亮丽无比的色泽。
仿佛隔着虚拟的精神力重现，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艾伦转过头，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瑰丽的金色瞳眸里却带出了汹涌而沉寂的爱意。
“如果……能让你看到鱼尾，就好了……”
在过于强烈的精神力刺激中，纪希元双目灼痛着，甚至真的产生了一种幻觉。
艾伦身下不再是人类的腿，而是一条真正的金色而绚烂的鱼尾，比记忆中3071更为瑰丽的金色瞳眸向他望来时，染着最为灼热的温度，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就像是在说——
终于等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艾德顿：我要举报！有人下场前不忘卖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