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舟》椿筱

2、002

　　“是个男的。”讲完今天发生的事，傅作舟“啧”了一声，很是可惜。
　　“多正常。”岳长青司空见惯道，“如今长的好看的女人，掏出来可能比你还大。”

　　傅作舟有些口渴，杯中酒空了很快有人给添满，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
　　他酒量好，喝多了不感觉醉，只是有些尿急。
　　跟岳长青打了声招呼，直步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酒吧洗手间不只有上厕所的作用，还没进门，他就看到几对抱着啃给人现场直播少儿不宜的。进了里面，一个隔间门发出声响。

　　哐当哐当。
　　懂得自懂。

　　这么急，赶着投胎么。
　　这种事在厕所里干，真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
　　傅作舟迅速解决完，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刚刚提上裤子，那个隔间门就开了，他忍不住往那边瞥了一眼。
　　怔了怔。

　　两个人衣冠不整，尤其是其中一个，扣子都没系上，衬衫大敞，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飞着大片口红。
　　最让人震惊的是——
　　这两个都是男的。

　　俩男的？！
　　同性恋！
　　傅作舟脑海里出现这三个字，脑瓜嗡嗡的。
　　对于这个群体，他听说过没见过，虽然不觉得恶心，但还是感觉有悖常理。

　　他快步走到洗手池那里，想着赶紧洗完手离开。
　　那个脸上有口红的男人也走过来，在他旁边停下，双手扣上衬衫扣子，嘴里还哼着歌。
　　傅作舟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手，不经意跟人对上视线。
　　那男人一点被旁观隐私事的羞涩感没有不说，还对他发送了一个勾引性的wink。

　　……

　　傅作舟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走几步，遇到了老熟人。

　　比起酒吧里面，卫生间走廊这里灯还算明亮的，暖调橘色灯光打下来，增添了几分暧昧不明。
　　此时一个男人正单手抵着墙，把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吊儿郎当的说：“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女孩子小小一只，直勾勾盯着他，微抿嘴唇，一脸惊恐。
　　仅看了一眼，傅作舟就知道。
　　这两人不是在调情，是男人老毛病又犯了，在这“强抢民女”呢。

　　男人他认识。
　　姓顾，叫顾谦。
　　算他们圈子里的人，但是人品不怎么好。
　　当初还想要跟傅作舟交好，喝了几次酒，傅作舟知道他个性后，就跟人断了往来。
　　后来两个人还因为一个小明星起过冲突。

　　在这里遇见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这个城市最大的酒吧。
　　见到这场景，傅作舟也没打算管，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喜欢英雄救美。
　　只当没看见，直接越过了他们。

　　刚走两步，就听见——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
　　接着是顾谦暴怒的声音。
　　“你这臭婊/子，竟然敢咬老子。”

　　傅作舟扭头，两个人姿势变了。
　　女孩已经倒在地上，双手抱头。顾谦一脚脚踢在她身上，嘴里脏话比垃圾场还脏。

　　得不到就打？
　　傅作舟皱皱眉。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第三个拒绝顾谦的女人了，事不过三，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
　　眼前的妞也是倔人，任他脚踢也不吭声，她越是不吭声，顾谦就越生气，踢了几脚，直接蹲下来要上拳头揍。
　　刚揍了一拳，左边就受到了一股力量推搡。
　　下一秒，顾谦直接被人踹倒在地上。

　　对方没有防备，所以傅作舟也没有用多大力气。
　　顾谦倒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看清楚来人以后，他冷笑一声，从地上起来。
　　“怎么？傅作舟，这是你的人？”
　　他说起话来流里流气。

　　“不是。”
　　“不是你在这狗拿什么耗子。”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有过节，顾谦气又不顺，直接骂傅作舟多管闲事。
　　“我这人，正义，看到了就想管。”酒有些上头，傅作舟冷眼瞅他，“顾谦你要不要脸，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强/暴这种把戏，不怕人家告你强/奸啊。”
　　顾谦腾的一下子火了：“你他妈管的着吗。”

　　两个人都有些醉意，话一激，以前矛盾像火/药那个穗，噼里啪啦点燃了。
　　顾谦直接挥着拳头过来。
　　傅作舟手握住他腕部，用力一折，顾谦痛得弯腰，傅作舟的膝盖往上一顶，直接磕到他下巴上。
　　只听见顾谦“嗷”了一声。
　　傅作舟松开他，顾谦捂着嘴，血流出来。
　　他啐了一下，一颗牙掉了出来。

　　“你他妈的——”

　　“两位老板！”他们两个在酒吧里很有名，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件事并且告诉了酒吧负责人，酒吧经理带着保镖姗姗来迟，“您两位怎么在这儿打起来了，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喝杯酒呢，顾大少爷，您上次说要找的那款酒我找到了，就在我办公室里，要不要过去尝尝。”
　　被人打掉了牙，还被这么多人围观了，顾谦愤怒更甚，他推开眼前人，想要把面子找回来：“你给我滚。”

　　眼瞅着两个人还要打，被推开的酒吧经理面色发难，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头给了身后几个保镖眼色。

　　几个保镖上前，直接架住顾谦。

　　“我操，你们这是干嘛，放开老子，赵程你他妈的——”

　　“顾少爷喝多了，赶紧送他去包间醒醒酒。”
　　能在酒吧当经理，赵程自然是有些背景，平日里他对这些富二代都是哄着，可真到了事上，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谁，他心里门清。

　　顾谦被架走以后，赵程连忙凑到傅作舟跟前：“傅总。”
　　“赵经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哪的话，您没受伤吧？”

　　说起来两个人也不算打起来，傅作舟毫发无损，他摇头：“给店里造成什么损失，我来赔。”
　　“放心，没什么损失。”
　　“那个傻逼的医药费。”傅作舟又说，“我来出。”

　　-
　　回到座位时候，岳长青不知道又从哪找了一个美女，他一个人搂着三个，好不快活。
　　见傅作舟回来，他开口道：“傅作舟，你掉坑里了啊。”
　　说完，一眼瞥到他身后双马尾小姑娘，贱笑两声：“哎呦，这是从哪拐得，勾搭未成年犯法吧。”

　　傅作舟踢了他一脚：“滚。”
　　提到这件事，他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成年了吗？”

　　小姑娘点头。
　　“会喝酒吗？”
　　小姑娘把头点的跟捣蒜一样。
　　傅作舟给她倒了一杯酒：“喝，压压惊，压完就回家吧。”

　　小姑娘长的水灵，但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

　　闻言，小姑娘在他身边坐下来，像小兔子一样拿起杯子，小口抿着。
　　岳长青看出不对，问他怎么了。
　　傅作舟便把打了顾谦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岳长青惊讶的连酒都没拿稳，“你把顾谦打了，在哪？”
　　“就在那。”傅作舟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我操。”岳长青爆完粗口，放下杯子沉默几秒，才道，“你最近小心点，你把他给惹了，小心被人堵。”

　　顾谦名义上是顾氏集团的养子，但圈里人都知道，他是顾家的私生子，之前被拐过，十六岁才找回来。
　　他养父母都是社会上小混混，回来以后，顾家也没有改掉他身上那些习气，他这人也是有名的阴险狡诈，常常做那种背后里捅刀子的事。

　　傅作舟不以为然：“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近几年，顾谦的爹身体不好，他那个大哥又不听从管教，也不知道是贪恋亲情，还是真的对自己这个儿子有愧，顾谦他爸爸便把他塞进了公司里，如今正需要一个项目让顾谦在顾氏立足。
　　顾氏跟万豪有合作，他爸平日里见了傅作舟都要恭维一番，更何况是顾谦。
　　只要顾谦有脑子，就不会得罪傅作舟。
　　这也是赵程敢让人架走顾谦的原因。

　　“就怕他没脑子。”岳长青满怀担忧，“那种出身的人，谁能猜的到他们心思。”
　　傅作舟不屑地笑了声：“没事，有本事他就来。”

　　诸事不顺，傅作舟多喝了几杯。
　　散场时候，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地走到停车场。
　　酒吧里的服务员给他叫了代驾，他打开门，刚准备上车，感觉自己衣服被人拉住。

　　回头，对上圆的像葡萄一样的眼睛。
　　傅作舟一顿：“你怎么还跟着我？”

　　眼前人抿抿唇，开了口：“哥。”
　　一个字，瞬间让傅作舟醒了一半的酒。
　　因为这个“哥”字并没有想象中的娇嫩百媚，也没有嗲声嗲气，而是粗犷有力。

　　傅作舟打了个哆嗦，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视线在脖子那里停下来。
　　眼前人的喉结突出，上下滚动。

　　“档”。
　　好像有什么砸了傅作舟一下，他慌了一下神。

　　“你…”傅作舟不敢相信的问，“是男的？”
　　“嗯。”姜途点头，大大方方承认。

　　怪不得跟哑巴一样。
　　傅作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
　　他英雄救美，救了个男的？！

　　天呐！

　　这接二连三的惊吓，几乎要把傅作舟惊晕了。
　　他缓了两分钟，终于平静了下来。
　　本来就是看不下顾谦的行为才做的这件事，他又不是为了做什么，管他男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困意袭来。
　　傅作舟摆手：“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姜途不动，又喊他：“哥。”
　　顿了顿，提醒道：“你救了我。”

　　“啊。”傅作舟问，“那怎么了？”
　　“我要报答你。”
　　“怎么报答？难不成你还要以身相许吗？”傅作舟脱口而出。
　　“可以。”

　　“……”
　　傅作舟另一半酒也彻底醒了，停车场有风口，往他这边吹了吹，他刘海都被吹了起来。
　　傅作舟用手扒了扒自己头发，看眼前的姜途一脸认真样，心说这是哪里来的变态。
　　他摆手赶人：“滚滚滚，我只喜欢女人。”

　　傅作舟再次转身拉车门，刚一拉开，有一只手握住他胳膊。
　　一转身，刚才还娇滴滴的人把他压在身下。

　　傅作舟皱眉：“你干什么？”
　　“跟我试试吧，哥。”姜途仰头看他，用最低沉的声音说出最流氓的话，“我会的花样，比女人多。”

　　-
　　“我会的花样，比女人多。”

　　夜深人静。
　　傅作舟从梦中惊醒，他手找到床头灯开关，摁下去以后，橘色灯光洒下来，扰乱了这份静谧的夜。

　　他竟然梦到了这句话。
　　只不过说这句话的不是那个小个子男人，而是今天他看上的那个女帝，场景在酒吧洗手间。
　　他把人压在门板上，做着一些不能详写的动作。
　　那个女帝迎合着说出这句话。

　　声音是男声。
　　清清冷冷，宛如冬季雨夜，落下来凛冽又感性。

　　这个梦。
　　说不出来的惊恐，又有道不出的美妙。

　　而具体的美妙在傅作舟某个位置——
　　不可描述了。

　　……

　　这种梦不是第一次做，但梦里对象第一次是个男人。
　　傅作舟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凉，猜想是昨天一整天奇遇太多，所以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凉水从头顶打下来，梦里那份温存瞬间消散了，他擦干净，穿上浴袍，回到房间半躺。
　　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本来想着抽完烟就睡，谁料白雾腾起，他大脑竟然把刚才那个梦自动回忆了一遍。
　　傅作舟这才发现自己记忆力竟然这么好。
　　具体情节记得，里面细枝末节也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想着想着，指尖的烟燃尽，烫了一下他的手。
　　“操。”傅作舟把烟头甩开，眼睛往另外一个部位扫了扫。

　　“操！”他又骂了一句。
　　今晚是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