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瑛鸽

1、新人的面试

　　北京，某地标大厦，19楼会议室。

　　正在进行一场面试。

　　会议室明亮，长条会议桌两边面对面坐着三人。

　　会议桌这面，对着门口方向两人，两名面试官。一位是主管人事和行政的总监，南清，官称南总监；另一位是总裁办主任，葛聪，官称葛主任。

　　会议桌那面，背着门口，面向面试官坐着一人，云木木。她即将从T大硕士研究生毕业，现在出来实习。

　　“我是云木木，这是我的简历。”云木木说着，把简历分别递给两位面试官。

　　还好，她准备的是两份简历。

　　云木木双手平放在桌子上，安静的等待着面试官看简历。

　　云木木面试的这家公司，道升教育，是教育信息化和基础教育行业的佼佼者，去年，也就是2013年下半年刚上市。

　　道升教育经过四年多高速发展，公司稳居行业第一，盈利能力非常强，在资本市场更是炙手可热，面试者趋之若鹜。

　　但云木木本不计划，来这这里面试，因为公司的老板是她前男友，还是可恶的是初恋。

　　更可恶的是除了初恋，云木木再也没恋过。

　　在云木木心理，来这总感觉怪怪的。

　　她想，一会回去发个贴问问：“你会去前男友公司工作么？”保不齐能引起一场网友大讨论。

　　云木木对待恋爱态度是，前男友是书，翻过去就翻篇，没必要自己纠结或者纠缠对方。

　　自从五年前，云木木和前男友分开后，她也认识很多男生，不知道是她太冷血，还是认识男生太普通，就没有一个心动的，能让她有感觉的。

　　如果有心动的，云木木认为，她会毫不犹豫进入下一段感情。

　　王小山师兄，是天下最好的师兄代表。

　　也是这家公司副总裁，多次邀约，希望云木木能来帮忙，后来语气都变得有点哀求。

　　上周，王小山师兄特意通过导师来请她，手握毕业生杀大权的导师也让她来道升实习，云木木最终选择妥协，答应王小山师兄来试试。

　　她还记得王小山师兄说：“我招聘秘书，有颜有学历是其次，最主要是靠得住，我认为的靠得住，但是放眼北京城，我认识的，适合的只有你——学历够，更靠得住。”

　　见云木木没答应，王小山继续说：“再不济，你在我这实习三个月，给我点缓冲时间，我找合适的人代替你，你先给我救个急，我这不是临时找不到人吗！”

　　所以云木木，今天来这的目地是给师兄当救急秘书。

　　王小山和云木木是同县老乡，两个人家相距不超20公里，这些年王小山对云木木很照顾，研究生导师都是王小山帮她找的，这份恩情云木木一直记在心里。

　　看着对面面试官，一个个脸上都很严肃认真，看个简历仿佛是看银行存款余额似的。

　　云木木纳闷，她不就是来面试秘书的小职员么，硕士研究生学历足够吧，至于看这么半天么？

　　会议室一度沉寂，翻简历的纸张声显得尤为突出。

　　此时的21楼总裁办公室内，王小山坐在总裁桌对面招待椅上，独自笑着。

　　王小山看着眼前的人，这家公司的创始人老板——墨雨林，克制内敛。

　　墨雨林给人最大的感觉是克制和内敛。

　　墨雨林坐在老板椅上，低着头拿着笔沙沙的写着签名，浓浓的眉毛微蹙，面容冷峻，鼻梁高挺，嘴唇微抿，人虽瘦却挺拔着坐在那里，手工定制的白衬衫映衬人更加高贵，沉稳，冷静，别说女生想扑倒他，男生也会有冲动。

　　王小山不紧不慢的说：“我邀请木木来公司实习，做我秘书，刚给我发微信说她到了，估计这会正在楼下大会议室面试。”

　　木木名字一说出口，王小山看到墨雨林立马停下手中工作，抬头看他。

　　几秒后，王小山被墨雨林拉着，一起去往面试的会议室，美其名曰；“严控高层安插熟人进公司，把关王副总介绍的人。”

　　王小山能感觉到，墨雨林的脚步明显快很多。

　　此时的会议室内，葛主任仔细翻看云木木简历，发现她和王副总是老乡、也是同一个大学毕业。

　　所以王副总亲自推荐这女孩来面试，只是她研究生读的是金融，当秘书有点浪费专业，不知道这女孩是不是来钓金龟婿的。

　　看简历，南总监和葛主任有同样发现和猜测。公司一向反对高层安排人进入公司，南总监是这一政策主要支持者与实践者，所以她更需要明确女孩简历上信息和个人实力。

　　南总监先开口：“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终于说话了，云木木没有犹豫，说道：“我叫云木木，2007年考入T大，现在即将研究生毕业...”

　　会议室门外，墨雨林已经按住门把手，却突然转头对王小山说：“我会不会吓到她？”

　　王小山一怔，会不会？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墨雨林说这样的词汇，也是第一次见墨雨林这么没底气。

　　王小山分析着说：“木木胆子大，不会吓到，不过你一来，她可能会放弃这份工作，也说不定。”

　　墨雨林稍有沉思，抬手敲两下门，按下门把手，和王小山一前一后进入会议室。

　　南总监和葛主任看清进来的两人后，立马站起，二人很错愕，除了创业初期，员工招聘墨总从不参与面试。

　　本来面试云木木，一个经理即可，结果南总监和葛主任因为王副总的原因亲自过来，现在又多两位老总。

　　这阵仗，可让人大开眼界。

　　墨雨林摆了摆手，边往桌子对面走边示意二人坐下，淡淡说道：

　　“我就是来看看，王副总邀请来的人，实力如何？”说话的声音有点紧张的颤抖，不注意，会认为是边走路边说话导致的。

　　南总监和葛主任听墨雨林这话，明白了。

　　墨总在强调，高层安插人进入公司是否录用，还要看被安插人的实力，而且表达的这么直白，明显是不卖任何人面子，包括王副总。

　　而且现在是年初，估计是个下马威，墨总是在对高层安插人进公司行为表态。

　　云木木听见有人敲门进入停止了自我介绍。心头一跳，紧张感袭来。

　　一个她这些年做梦时会想起来的声音出现，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紧接着，看到眼前人走到桌子对面坐下，一切如行云流水。

　　他更瘦了，面容更冷了，眼窝更深了，其余的一点没变，更不见老，似乎是个发光体，自带光芒，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让人向往，更让人过目不忘。

　　声音依旧浑厚，很好听，只是当年说话温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今天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刺耳，怎么听怎么是对她能力质疑。

　　云木木暗自嘲笑自己：想想也是，五年没见，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实力。况且，那几年她留给他的印象，也很糟糕，可能还会认为她人品有问题，她人的本质有问题。

　　南总监主动将云木木简历递到墨雨林面前，墨雨林接过，低头翻阅着简历，似乎没有抬头的意思，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在云木木打量墨雨林的同时，墨雨林也在余光看她。

　　可以说，一进入会议室，墨雨林首先捕捉到云木木的背影。

　　墨雨林也紧张，甚至不敢用正眼看云木木，怕和她对视，但是眼神和心一直在她身上。

　　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他的小丫头，还是那么白，长发披肩，明媚动人，比以前更有气质，好像也比以前胖不少，看来他当年对她照顾的还不够好，才一直没喂胖她。

　　云木木双手握成拳，又暗暗深呼吸，努力缓解着她的紧张。

　　墨雨林的话让云木木意识到，如果她表现不好，面试不成功，丢的是王小山师兄的面子。

　　虽然面对着前男友还是有些抹不开面，但她可以丢人，不能让师兄丢人。再说，云木木也不想在前男友面前丢人。

　　云木木心理算盘响得很，她可以面试成功不来，但是不能让人怀疑自己能力，被拒绝掉。

　　云木木决定，要更加好好表现。

　　云木木不知，墨雨林那句“我就是来看看，王副总邀请来的人，实力如何？”专为她设计。他太了解她，激将法管用，很管用，有这句话，她至少不会立即摔门而走，只要她留下来，他总会有办法把她留下。

　　墨雨林余光看到云木木放在桌子上的手暗暗握紧，估计是小丫头又在下什么决定，他眼皮一跳，悬着的心又提高了，这是好几年都不曾出现的心跳及紧张感，是担心小丫头开门走人，他简短有力的催促手下：

　　“继续”。

　　南总监听令，立马对着云木木说道：“麻烦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南总监的温声提问，些许缓解云木木的紧张。

　　云木木回神，背课文一般的说道：

　　“我叫云木木，2007年考入T大，现在即将研究生毕业，在校期间，我曾经获得过奖学金；"

　　“我曾经参加过学生会，担任过组织部部长，我还曾经做过老师助理，是我们老师唯一的助理；”

　　“我当过志愿者，在村小教过小学和初中的数学及英语；我自学过吉他，在晚会的时候独唱表演过并获奖；”

　　“大学期间，我尝试过打工，主要是想勤工俭学锻炼一下自己。后来，我留校读了研。研究生期间，发表过专业论文2篇，获得过国家奖学金和励志奖学金。”

　　云木木说的不多，却表现出大学期间她学习好，社团表现积极，课外实践多等优点，而且对于教育行业也有经验。

　　这些台词，是云木木老早准备好的。她已经上网查过，面试就是吹着聊，所以提前打好吹的内容。

　　吹牛，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每句话都不假，但云木木心虚着呢。

　　比如本科拿奖学金，那是因为那年评比时候没有完全按照考试成绩评比，而是加上在校表现成绩，她一直活跃积极，表现成绩当然好，所以勉强拿奖学金，而且她英语曾经挂科，补考才过。

　　比如她说勤工俭学，她就发过几张传单，然后就拿着传单直接跑路，倒不是嫌弃天热，主要是没几个人愿意接传单，热脸贴冷屁股，感觉很丢人。

　　云木木此生最大一个特点就是“好面”，甚至有些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

　　云木木自我介绍，没有开门走人，墨雨林这颗悬着的心脏，放下来一大半。他还需再努力，把她留下来工作。

　　云木木心虚的事情，墨雨林当然也知道，他不但不深究，而且还很高兴，感觉他的小丫头已经长大，越来越会展现自己实力。

　　要不然吹牛也分人。云木木吹牛，到墨雨林这里，倒成了值得表扬的事。

　　随着云木木话音落下，南总监和葛主任问了几个问题，云木木一一作答。整个过程云木木虽有紧张，但也算是落落大方，不难看出云木木是较着劲的想要好好表现，甚至有点置气“王副总邀请来的人，实力如何？”这句话。

　　随后，葛主任又问一个问题：“你本科是电商，怎么研究生改学金融？”

　　因为你的老板墨雨林啊，他当年推荐这个专业的，而且她也想离他近点，爱屋及乌的喜欢上金融，想以后和他有共同话题。

　　当然，云木木没这么回答，想了想她说：

　　“因为大学期间包括英语和财务管理课程都和金融专业一起上课，所以对金融专业有了解，自己感兴趣就学了。”

　　王小山内心为云木木鼓掌，他是知道墨雨林推荐云木木学金融的，也知道云木木的小心思。能胡诌出一个理由并且听上去很可信，云木木确实有进步。以前可是直来直去，哪会这样。

　　又问几个问题后，南总监见其他人没有问题，两位老总也是欣赏眼光，初步确定云木木入职没大问题，所以问基本的入职问题：

　　“抱歉，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么？”

　　云木木点头说：“好”。

　　“你有男朋友么？近二年有结婚或要小孩的打算么？”南总监问的是入职面试常见问题，主要是担心女性入职后立马要小孩，影响工作。

　　问题一出，云木木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说道：

　　“我没有男朋友，想自己拼出个样来，再做之后打算，而且我也想做个有自己事业的女人。”

　　墨雨林注意听着云木木的回答，听到刚刚问题，他从简历中抬起头正面看她，他想到很多年前，她对他说：“羡慕那些女白领，希望我以后也能有一番事业，做个事业型女人。”

　　她的理想这些年一直没变。

　　墨雨林的盯着看，让云木木有点脸红。

　　南总监看着云木木脸一红看向前方，以为是女孩对这个问题害羞不好意思，并没有深究，侧身轻声问墨总和葛主任是否有问题，没有人有提问的意思。

　　很明显，女孩虽然年轻气盛爱置气，但符合条件，也不需复试，确定可以招聘，南总监开始落实招聘流程问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入职？”

　　云木木心里暗喜，这么问十有八九意味着她面试成功。

　　刚听到墨雨林那句话时，云木木决定放弃来这里实习上班，这种“你看上我，我还看不上你”的小心喜让她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云木木在心理酝酿着词汇，用什么原因拒绝能让大家脸上都好看点，她总不能说：“看不上你们公司，所以不来。”或者：“看不上你们老板，所以不来。”这类的话吧。

　　云木木自认为，她是一个研究生，拒绝也要有拒绝的水准，她准备把这些年的语文老师教给她的词汇都用上，把拒绝说得漂漂亮亮的，让姓墨的知道，王副总邀请来的人实力很棒，云木木已经措好词，她开口准备甩词：“但我…”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云木木还没甩出个二五八万的词汇，看到墨雨林把简历还给南总监，吩咐到：

　　“放你那实习。”

　　说完人起身拍了下王小山肩膀，面无表情的迈着大步，带着一股冷风走了。

　　这个过程更是行云流水。难道这就是大公司的高效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墨雨林的表现，好像两个人未曾相识过，他也不认识她，或者他已经忘记她。

　　两个人再次见面，有点急促，更有点官方，似乎没有说“好久不见”就说明不了两人曾经彼此深爱过。

　　整个面试过程王小山都不言不语，仿佛是为了避嫌。但当墨雨林走后，王小山却高兴的开了口：“木木，恭喜你，我们是同事了。”

　　云木木：...这就结束面试了？大公司都这么粗暴啊，招聘都不听应聘者的意见么？她还有有话没说完呢。

　　云木木拒绝的话含在口中，想说却又不好对着王小山师兄说，因为她已经答应师兄过来帮忙。

　　云木木有些皱眉，她要怎么办？

　　心理矛盾，一方面yunmum 认为前男友是书，翻过去翻篇，一方面对墨雨林的相逢不相识感到难过。

　　“走吧，我陪你签合同去。”王小山再次开口邀请云木木，并且起身示意南总监一起走。

　　此时的总裁办葛主任，西装革履的，没事人一样，也起身先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

　　南总监也当即醒悟，立马起身收拾桌上资料跟在王小山后面。

　　看着王小山师兄期待的眼神，云木木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在王小山亲自“押送”下，南总监亲自讲解指导下，在云木木还没来得及细问实习工作内容的情况下，云木木签订实习合同。

　　对于云木木来说，她是稀里糊涂签订的实习合同。

　　让云木木最郁闷的是工资只有3500元，王小山看出云木木对工资不满意，立马解释说：“这是实习期工资，毕业后会有学历补助，而且还会涨工资。”

　　云木木想着也仅仅是实习，其他福利待遇不错，再说为了王小山师兄，她也要接受这份工作，不能和钱斤斤计较。

　　对于墨雨林来说，刚刚虽然全程语气平静，身体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刚刚他看到云木木那微微一笑，当即知道这小丫头的歪心思是要拒绝，于是他立马打断她，结束面试，让王小山把她留下来。

　　虽然过程很惊险，但能把她留下来就好。

　　2014年春，终于又见面。

　　他有的是套路，她有的是仗义，和“爱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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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山：墨总，你装啥？见面还当不认识。
墨雨林：我不装着点，怎么套路她？
云木木：我当年嫩，来，你现在再套路一下，试试？
墨雨林：老婆...
王小山：这必须鬼搓衣板才行！
墨雨林：王小山，你现在工作轻松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