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春》书迟意

11、第 11 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原本脸色就不是很好的宋景时，这个时候脸色更臭了。

　　俞良带入了一下，要是自己有一个老不正经的朋友，竟然敢打自己小侄女的主意，他肯定也会生气的。
　　所以他连忙解释：“这个……我们就是一起吃个饭。”

　　这话偏偏小姑娘还可以。
　　在宋景时跟前说这话，只会收到他的白眼。

　　俞良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别的心思，在知道沈枝是宋景时的侄女之后。
　　他虽然挺想要个女朋友的，但是还没有禽兽到这种地步。
　　他答应跟沈枝吃饭，只是不想拒绝小姑娘。
　　但是这话又不能在宋景时跟前说，更显得他像渣男。

　　眼下答应了小姑娘，他再推脱鸽人也不好，俞良想了会儿，才道：“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要是不信的话，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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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沈枝坐在座位上看到了自己翘首以盼的俞良，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她笑着准备打招呼，就看到了俞良身后的男人，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边。

　　沈枝僵硬地跟两人打招呼：“俞医生好，宋叔叔好。”

　　俞良对于他们两个之间关系还是挺好奇的，头一次听见沈枝喊宋景时“叔叔”，他下意识朝宋景时那边看了一眼。
　　宋景时目光淡淡，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俞良不禁在心中感慨，倘若他整天有这样这样一个大侄女喊自己“叔叔”，不被气死也抑郁了。

　　“好，出门的时候遇见你……宋景时了，就正好带着他一起过来了，正好你们叔侄也聚聚。”俞良说完，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虽然知道这两人的叔侄关系是辈分问题，但是俞良看着眼前的两人，又着实叫不出“叔叔”两个字来。

　　沈枝看着在俞良身边坐下，正好在自己对面的宋景时。
　　她感觉自己被俞良防范了？

　　“那还挺巧的。”
　　沈枝随口应了一声。

　　沈枝说着，将菜单递给了俞良：“俞医生，我刚才选了几个菜，不过不太熟悉你的口味，所以你看看你还要吃什么？”
　　俞良接过了菜单：“刚跟你说了，我没有什么忌口的，都可以的。”

　　两人刚才已经在微信里面聊了一会儿，这会儿便自然地接起了话。
　　俞良看了一会儿菜单，才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自己身边的宋景时：“宋医生，看看你想要吃什么？”

　　宋景时扫了一眼菜单，随便选了几道菜。

　　这一场午饭绝对是沈枝吃过最尴尬的一次饭。
　　因为宋景时在场，所以沈枝一直不好提出来自己原来的目的。
　　而她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刚认识还不太熟悉的俞良，另一个是自己暗恋多年求不得的宋景时。

　　她全程沉默着扒饭，偶尔在俞良说话的时候应和几句。
　　中途还因为受不了这种气氛，去了一趟卫生间。

　　沈枝才从洗手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跟过来的俞良。
　　他跟沈枝对上目光，直接问道：“说吧，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沈枝愣了一下，将自己的目的说了一遍。
　　俞良也没有想到，沈枝大费周折，竟然就是为了这么简单一件事情：“那你一会儿跟我去医院？”
　　沈枝连忙点头。

　　两人很快交流成功，沈枝看着俞良那一头非主流的蓝头发都觉得十分美丽。

　　她跟在俞良身后，脚步轻松地回了餐厅。
　　才出窄道，目光随意往大厅里面一扫，就对上了宋景时的目光。

　　宋景时目光淡淡地朝他们两个这边看过来。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沈枝就有一种他什么都知道了的错觉。
　　还是以前被他压制太久了才会有这种感觉，沈枝给自己心里安慰道。

　　她低着头往座位上走，已经在心里面盘算着等会儿要编个什么理由给宋景时了。
　　结果等回到了座位之后，宋景时一字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就好像刚才的那个眼神是她的错觉。
　　他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顿午饭就这样解决了。
　　在回去的路上，宋景时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沈枝为什么也跟着来医院了。
　　好像他就只是单纯来蹭个饭而已。

　　但是沈枝又清楚地知道，宋景时刚才饭桌上根本没有动几口。
　　原因很简单，他们刚才去的餐厅是家川菜馆，宋景时不能吃辣。

　　沈枝这么一想，更觉得宋景时多此一举。

　　沈枝背着自己的画架跟在俞良的身后就往医院走。
　　进医院的路上，俞良当然不忍心看小姑娘自己背着个跟自己几乎一样高的画架，自然地接过了手。

　　三人一同进去，吸引了不少目光。
　　原因无他，这三人原本长相都是走路上会让人惊艳的那一挂，更何况还有个顶着一头蓝毛的俞良站在中间。

　　一路上不少医院的熟人跟他们打招呼，大多都是先规规矩矩眼中暗含期待地和宋景时打招呼，然后又回归本性跟俞良厮闹。
　　末了还要看一眼沈枝，再看一眼俞良的画架：“俞医生交女朋友了？眼光不错啊！”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人小姑娘是宋景时的侄女。”
　　俞良笑着撇清关系。

　　其他人听了之后更是眼睛一亮，什么时候见过宋景时带亲戚过来啊，还是这么好看的小侄女。
　　他们也不敢问为什么宋景时的小侄女，要让俞良帮忙拿东西。

　　这样的对话一路上出现的次数不少，不一会儿，医院八卦群里面就都知道宋景时有一个小侄女今天来了。

　　宋景时的脸在这种对话里面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

　　沈枝看着他脸色的变化，只觉得古人说得果然没错。
　　三年没见，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宋景时了。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不想要让他攀关系，毕竟他这个人看着也不像是会和谁熟稔的样子。
　　但是又想到，前阵子遇见，明明是他让自己喊他“叔叔”的。
　　这也说明，宋景时并非不想认她这个野生小侄女。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沈枝就很不理解他了。

　　他们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俞良，沈枝看不清楚宋景时的脸。
　　俞良这一路上比在饭桌上还话多，也让他们这一路上没有冷场。

　　沈枝跟着他们到了诊室，停在了门口。

　　俞良停下来问她：“你就放在这里吗？”
　　沈枝看了一眼，他这个诊室很大，旁边有一个小隔间，不拉帘子的话，她正好可以看到俞良。这样也不会影响他工作。
　　沈枝点头。

　　等到将画架放好了以后，沈枝才发现，她所在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宋景时。
　　这边算是个休息室，俞良有时候午休就是在这里的。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沈枝现在莫名见到他就有点儿紧张。
　　宋景时再怎么说也是她当年春心萌动的时候喜欢的第一个人，现在再这样看着他，自己难保不会回忆起自己年少无知时候的事情。
　　不过这种情绪被她掩饰的很好，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宋景时也像是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全程头也没有抬，就沉静着看着电脑。

　　沈枝尴尬了一会儿，也适应了。
　　她开始低头调色，刚才已经跟俞良说了，他就正常工作就行了，沈枝就是在一边看看他工作过程找找感觉。

　　在这之前，沈枝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站在医院里面比在家里面更没有头绪的。
　　她这会儿连一点儿灵感也没有了。
　　手机上翻到的是俞白秋的那一张路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符合。

　　不过这样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俞良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要走，临走的时候被宋景时叫了一声，才注意到沈枝也在：“我要回家一趟，我爸出事了。”

　　沈枝顿时明白了过来：“你去吧，不用管我。”
　　俞良朝宋景时看了过去，宋景时点了下头，他才跑着离开了。

　　俞良一走，房间里面就剩下沈枝和宋景时两个人，沈枝看了宋景时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她低头收拾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今天的画画计划是失败了。

　　正收拾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宋景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走到了过道这里，正在沈枝身旁。

　　“你笑什么？”

　　“不是说不怕我吗？”宋景时淡淡发问，目光直视着她，似乎是要从她眼中看出点儿什么一样。
　　宋景时的眼睛是清浅的琥珀色，比一般人淡一点儿，平时他也很少这样专注的与人对视，总是冷淡的、漫不经心的。

　　以前，沈枝觉得宋景时生得最好看的就是他的这一双眼睛。
　　清隽而疏离，只有方外净地才能养出来的宁静淡泊，却偏偏又带着能看透人心的锋利。

　　沈枝对上他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接着便又急剧地蹦得快了起来。
　　她下意识就放大了声音：“这跟我怕不怕你有什么关系吗？”好像这样就能遮掩住胸膛那一处跃跃欲出的一只小鹿。
　　沈枝收拾东西的手也快了一点。

　　“不怕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走？”宋景时垂眸，目光落在沈枝的手上。

　　沈枝觉得自己的手跟被烫了一样，也开始发热。
　　刚才快速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沈枝白嫩的小手上面沾了不少颜料，手指微微缩了一下。

　　啪嗒！画笔掉在了地上。
　　笔头上的颜料摔成了圆形的碎瓣，浅蓝色沾在原木色的地板上。

　　宋景时弯腰，捡过她因为慌张掉在了一边的画笔，放在了一边。
　　随即往外面走，接俞良的班。

　　就好像，刚才那一句话他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多少在意。
　　他神色依旧冷淡，并不因任何与外物而影响。

　　沈枝以前在宋景时身边的时候，一直都很好奇，宋景时佁然不动的淡漠什么时候会有破冰的时候。
　　他这个人，该不会连心也是冷的吧？
　　他会不会也有为了一个人炽热的时候？

　　只是可惜，沈枝认识他了那么多年，一直到最后她哭着离开水城，也没有能见到她所期待的这个画面。
　　她遗憾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他就这样，也挺好的。

　　沈枝目光落在被破坏了的地板上面，看着宋景时的背影开口：“宋景时，你可不可以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