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啾啾 ...
-
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各种纷扰的思绪压在心头，我妻善逸失眠了一晚上，迷迷糊糊终于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等他醒来，太阳早就升了起来，我妻善逸从草堆上起身，看向昨晚小姑娘睡的角落，早就没人了。
我妻善逸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把衣服整理好，日轮刀往羽织里藏了藏。他把行李拆开努力寻找了一番，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两块橘子糖。
虽然不顶饿但也聊胜于无，我妻善逸往嘴里丢了一块，剩下那块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贴身放好。
随后，他打起精神，在啾太郎振奋的叫声里，出门找鬼。
昨天村子里并没有发现鬼的痕迹，怎么想都只能是躲在了山里。我妻善逸连着问了好几个人路，总算得知了进山的道路。
靠山吃山，居住在这个偏僻小村落里的村民大多是捕猎和采集的好手。因为最近恶鬼的传言，还敢出门的人骤然减少，大家都不安地聚在村子里，甚至有人在商量搬走的事情。
这些，都是我妻善逸听到的。
他抿紧了嘴唇，往山里走的越远，属于人类的声音越来越少。在这一片大自然才有的絮絮低语里，努力辨别出属于‘鬼’的声音，对我妻善逸来说也是第一次。
太阳慢慢爬到了正中，我妻善逸又累又饿，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啾太郎开始哭诉：“啾太郎~~呜呜呜我真的不行的……”
“啾……”
麻雀也很饿，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搭档的蓬蓬黄头毛，翅膀上的绒羽都耷拉下来。
哭号了一阵，我妻善逸更饿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费尽力气抓了只野兔，我妻善逸开始在野外烤兔子，麻雀自己飞着去找东西吃。
什么调料都没有，食之无味，但总比没有好。我妻善逸计算着时间，把火堆用土埋好，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走了走。
徒劳地转了一圈，什么头绪都没有。我妻善逸一边庆幸一边失望地掉头回去，走到一半，一道突兀的尖叫惊雷般穿透他耳朵，“啊啊——！”
我妻善逸倏然顿住脚步。
是收留他的小姑娘的声音！
她有危险！快去救她——
我妻善逸紧张地浑身紧绷，直到下意识用了呼吸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直在发抖。
“……”
他唾弃自己的没用，也知道自己很弱，很可能到恶鬼面前就是对方的一盘菜。但是……但是！
“啊啊啊快放开那个孩子——”
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反射出璀璨的光，一眼晃过去扎眼极了。我妻善逸焦急之下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明明还有太阳，鬼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他顺着自己听到的声音方向，憋着一口气拼尽全力冲了过来。
依然是一身破旧补丁的打扮，提着背篓的女孩跪坐在灌木丛之间，一副从高处滚落下来的狼狈模样。她没料到这里会有人来，惊愕地张大眼睛，和喘着气跑到她面前的我妻善逸对视。
发觉对方没事，也没有恶鬼袭击的我妻善逸骤然松了口气，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不要吓我啊！”
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女孩沉默半晌，看着瘫倒在她面前的少年的丢人样子，最后讷讷道，“对、对不起。”
我妻善逸最后背着小姑娘下了山，彼时天色已晚，仿佛在重现昨日的光景。
木板门后影影绰绰的人影，细碎繁杂的低语……我妻善逸闷头无视了这些，他帮着女孩清洗干净身上的伤口。可女孩真的太穷了，没有药品，因为没有大出血，只是擦伤和一些小伤口，为了省钱连包扎都省下了。
我妻善逸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摸出来一块橘子糖，放到女孩手心。
“给。”
女孩一愣，“糖？这个太贵了，还给你。”
“不、不用！”
我妻善逸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说，“就当这个是住在你这里的报酬……你看昨天还把草席让给我了不是吗？你还这么小，就这么可靠，感觉作为年长的哥哥都有点羞愧了哈哈……”
女孩捧着糖，奇怪地歪了歪头，“也不小啊，快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咦……咦？”我妻善逸吃惊地看着她，用手比划着她的身高，露出大人对小孩子稚嫩言论会有的宽容微笑，“你离嫁人至少还有四五个年头哦，再长大一些再考虑这种事情吧。”
女孩被他这么调侃，眉头都拧了，瞪他一眼，哼了一声后抓着糖把脸别到一边。
我妻善逸听到的乱七八糟杂音告诉他女孩是真的生气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呜说的也是，这么能干的孩子被他这种人开玩笑的话会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他胡乱抓着头发，眼神乱飘，绞尽脑汁地思索有没有什么适合打破现在这种气氛的话题，片刻，我妻善逸灵光一闪。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问，“嗯嗯，那个什么，说起来，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把后脑勺留给他的女孩子一动不动。
啊——
我妻善逸沮丧地整个人都变灰白了，连名字都不愿意告知的话那岂不是糟糕到极点吗！？到底是多生气啊？他是踩到哪个雷了？！
女孩背对着我妻善逸的脸并没有如少年所想一般满是怒气，她就着影绰的夜色，看到了窗外那棵栽在她家门前的杏树。
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鼻尖还能嗅到幽幽的花香。从有记忆开始，这颗树就看着她长大，还会给她结果子吃，虽然个头很小大部分还很酸，但也是她一年到头为数不多有盼头的时候。
“……杏子。”
“唉？什么？”我妻善逸沉浸在自己懊恼的情绪里，突然听到女孩说话，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杏子就是你的名字吗？”
“嗯。”
她低声应道。
其实她没有名字。父母死的太早，村子又太偏僻，能活着就不错啦，哪里会有人想着还有个孤女没有名字呢？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没名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少年问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没人给取的话，她就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手里的糖因为攥得太紧开始融化了，杏子小心地把糖拿出来，还是舍不得吃。她试探着舔了舔手心，很少能尝到的甜味儿从舌尖浸到心底。
橘子糖啊，和这个金发少年的颜色有点像。
杏子问他，“你叫什么呢？”
对方答得飞快，生怕她不理他一般，“我妻善逸！叫我善逸就可以了。”
“善，逸。”杏子慢吞吞地叫着他的名字，晃了晃小腿，“谢谢你，善逸。”
我妻善逸认真听了听，没再听到让他不安的杂音，顿时松了口气。又因为被女孩子道谢，整个人都害羞起来，“不、不用……嘿嘿……”
他做了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吗？不自信的少年困惑着。
*
贫穷但和谐的晚餐时间过去，天彻底黑下来，村子也格外安静。杏子正准备如同往常一般，关火睡觉，她却发现我妻善逸反而整理好着装，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
她不由问道，“你要出门吗？这么晚了出去会很危险的。”
浪士大人就是在晚上的时候被……
我妻善逸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在她的问话下迅速消失，他腿一软跪在地上，整个人哆嗦起来，“我……我知道很危险啊！呜呜呜说实话现在快不安到死掉了……”
麻雀蹲在他头顶，啾啾叫着开始啄他脑壳催促他。
杏子沉默半晌，少顷情绪不明地问他，“既然这么害怕的话，躲起来不就好了？”
“唉……？”
“没人规定你必须去斩鬼吧？既然害怕的话，逃跑就好了。”杏子盯着他，“善逸才是很奇怪吧，明明是这么胆小的人，为什么非要去斩鬼呢？”
她垂下眼帘，喃喃低语，“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吗？”
我妻善逸张了张口，他几乎失去自己的声音，只有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他目光似乎还放在杏子身上，思绪已经飘的很远。
……他也想做到点什么啊。
他没有双亲，也没人期待自己未来会有什么成就，自己过于胆小怯懦，连帮上什么人的忙的机会都没有。就连比他小，和他境遇类似的小杏子都比他可靠，他究竟还有什么用处？
我妻善逸握紧了手里的刀。
这是他通过了鬼杀队考核的证明，不管过程如何，他总归没有辜负爷爷对他的期待，成功地活了下来，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日轮刀。
爷爷在他身上耗费的心血绝对不可以被他浪费！
“……我是鬼杀队的成员。”恍惚间，我妻善逸听到自己这么说。
杏子睁大了眼睛，安静地听他说话。
“所以，灭杀恶鬼就是我的任务，不能逃跑。”
哪怕害怕到一直在哭，腿抖的不像话，在恶鬼面前也绝对不能后退。
如果他退了，鬼就会把这个村子里其他人吃掉了，包括还这么小只的，为了活下来拼命努力着的小杏子。
啊啊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想躲起来算了，他弱的要死，跟鬼对上绝对只是一盘菜而已。但是鬼已经在吃人了，他偷偷问过啾太郎，附近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鬼杀队成员了，连他都跑掉的话，那些村民要怎么办呢？
指望鬼大发善心不吃人吗？
所以——绝对不能后退。
我妻善逸鼓起勇气，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直起身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弹。
“？”杏子奇怪道，“怎么了？”
我妻善逸哭着捂住脸：“腿、腿麻了。”
杏子：“……”
真的没关系吗，看起来好不靠谱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啾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