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结罗》长叶小麦

11、人鱼公主与海妖（11）

　　2021年2月19日03:14
　　一身火红色的学者袍还绣着金线，在森林里自然是显眼的。尤其是在布库弥（pcume）这种光照充足、甚至常常因为过度干燥在雨天树木被雷击引燃大火的森林。
　　不过亚结罗本来也不是伪装隐匿自己的猎手。虽然他是个名义上的“水元素使”，但他的看家本领可不是半吊子的元素操控，而是天赋的精神系干扰。
　　——比如那个，虽然羞耻了点，但是紧急状态下真的很有效的“天籁之音”……除非对方料敌先机而且先下手为强，直接割断他的声带不让他开口，但都到这程度了他还反抗什么，洗洗睡再来一次人生比较合适……
　　能发现他又想要搭讪的，肯定是能发现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啊！
　　……比如现在。
　　＊＊
　　“你想要我救你？”梳拢着一头银灰长发的半大青年微微弯下腰凑近他，眼底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那你能付出什么报酬呢？”
　　这张具有超凡脱俗之美的面孔混合着其主人身上透出些许的不自知的天真，他能够一眼看穿那双闪烁着冰川冷色的紫罗兰眼眸里的漫不经心和探究。他身上火焰一样艳丽的衣袍和优雅空灵的气质样貌充满矛盾，却一样充斥着奇怪的吸引力。
　　这个‘人’……不像人类。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咽喉，凝结的血块牵扯黏膜和干渴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生命力流失的恍惚。
　　“是。”他嘶哑的嗓子呼出灼热干燥的血腥气，沾满土屑满是细小伤痕的手坚定地拽住年轻人垂落的袍角。他笃定地用自信的眼神看着对方：“我会是一个优秀的负债人。”
　　他笃定这种好奇心的探究欲，对这个少年是致命的吸引。
　　“嗯……好吧～合作愉快。”
　　终于看到那双眼底生起趣味，一根手指伸过来，白净温暖的指尖戳在他额头上。
　　仿佛温柔的水流包裹流淌浸泡全身，他在这种无法抗拒的舒适里感觉自己逐渐“被融化了”。
　　……这声音，好像…
　　逐渐沉入黑甜梦境的猎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然而他已经无法继续思考，如释重负松懈下来的身体不允许他再清醒过来透支精力。
　　＊＊
　　“……”
　　亚结罗有些嫌弃这人身上乱七八糟的脏污，但是他又不可能把人扔在这不管。人鱼敏锐的五感让他清晰地捕捉到这个猎人模样的男人身上混杂的各种气味——浓郁的血腥味、剧烈运动很久没有清洗的汗水和油脂发酵的酸臭味，甚至还有爬行类野兽的尿液气息。
　　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他脑补都出来了，真的很难克服这个心理障碍把这人扛起来带走啊……
　　至于这个人长得还算英俊的容貌……什么？就算亚结罗不是喜欢揽镜自照的自恋人，他也是出生开始就被风情各异的人鱼和海妖们锻炼着审美观的。
　　长得好看，能有天生就流淌着魔法血脉的妖精种好看？力量阶级加持的魅力是难以被普通的美丽冲击的，更何况妖精种是最接近人类审美的形象，连亚结罗这个遍阅星芒信息海洋中美之型（虚拟）的前人类都承认人鱼和海妖的妖异海洋系美感，眼前这位的英俊也就和他以前的长相差不多——虽然比他那死宅的咸鱼气质要有型得多。
　　更别说，他前世的各种科技已经登峰造极，长久的和平统一就是让公民不断追求生活质量，游戏里追求刺激是一方面，对美的追求更是没有任何区别对待——到了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歪瓜裂枣，最低也就是平平无奇的清秀。
　　星芒人基本上都是颜控，但基础起点高，亚结罗还在人鱼和海妖族里被二次拔高，以至于他对于“好看”的概念都有点脱离实际。
　　“总比扛着顶胃强吧…”
　　嘀咕几句，他最终无奈地比划起自己并不熟练的术式——思蒂奥莱基础法术，列属第5级的“生活法术”：「真理区域」。
　　这个“生活法术”难度高到像背代码，即便学院发放的手册已经为使用者省去了计算，甚至给出了操作步骤和计算公式和标准操作，也依然非常繁琐。
　　但是它的表现强到让人对“生活法术”的归类匪夷所思：「真理区域」的效果是，在施术者为锚点的数尺（根据施术者能力强弱而波动范围）区域，形成以“秩序”为介质的绝对支配领域。在这个“球”内部，施术者具有一定强度的言灵权限，该法术的名称就是“我身所在，即是真理”的寓意。
　　……也不知道会被归类成生活法术，但据说手册是完全复原了古代思蒂奥莱的标准法术，就很迷…难道古思蒂奥莱的法师们，一个个都是牛比的大数学家？
　　“‘洁净’。”亚结罗吐了口浊气，以一种自然的慵懒姿态漂浮在展开的淡红色球状结界内。跟随他的意志而实现的‘命令’，他定义中的脏污被‘抹除’，在外活动许久且经历了一番艰苦尝试的身体尘垢尽去，骤然清爽起来让他发出舒服的呼声。
　　扭头看过去，被他用加了治愈剂的水球包裹起来的猎人只能像虾子一样委屈地被水球蜷缩起来——不然直径只有两米的「真理区域」会被他挤到没空。亚结罗是不会受大男人的挤的，就算‘洁净’的命令同样也清洁了猎人，但他没那么快忘记他脏兮兮的样子。
　　而且人鱼在陆地要保护好自己——老师和看护人都耳提面命过的，人类是非常“邪恶”的可怕生物——这点亚结罗也没法反驳，因为他曾经就是难以猜度节操和下限的，混乱“邪恶”的人类一员…所以才更加没法反对。
　　因为，那是事实啊！
　　而这个猎人不像是什么坏人，但亚结罗对男人，还是一个外形平平无奇（？）的普通男性没有多接触的兴趣。即使他还是个没有冲动可以兴奋的“未成年”，也是一条取向正常的男性人鱼，更喜欢和充满魅力的女性亲近而不是充满魅力的男性……
　　“…嗯，最近的城镇是森林北角的吉拉果村庄，但是天快黑了我看不清方向啊。”
　　亚结罗有些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地图被他随意地隔空折叠收到球体底部。维持「真理区域」的魔力消耗非常惊人，即便他是魔力量优秀的精神系人鱼，也感到有些吃力。他已经调节到刚刚够用的一点五米直径以节约魔力了，但他是不会取消这个法术的——因为真的太好用了，他在这几个小时里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难度上天的法术会古思蒂奥莱的法师写进基础推行手册里。
　　而且解除法术就要自己搬运还处于昏睡的猎人那几十公斤的体重，无法自动防范接近自己的各种危险和异物——所有“入侵”区域的物体都会受到被主人定义的“真理秩序”的审判，相当于全自动索敌防御的结界。
　　更不用说漂浮（不用走路）、洁净（包括难以忍受的环境异味）、处理食物（…）这些生活辅助作用简直就像前世的科技网络一样让人依赖，即使被抽取魔力非常辛苦也要坚持维持住。
　　难怪一向都摆着全院同款死人脸的基础法术□□，穿着黑袍又有一身黑皮被学生私称为“幽灵鲨”的‘灾厄海妖’，会在最后一节课上意味深长地说【坚持用这个法术的，最后都成长为了很厉害的法师哦～】
　　——能坚持被这样压榨魔力维持法术的法师，都是像亚结罗这样上瘾（非负面）依赖的类型。这些法师顶着这样的魔力消耗也要维持法术当然不会因为一点点小困难就放弃，而在维持魔力供给和补充的过程就是一种强度高且不间断的能量操控锻炼，经年累月下去当然会变得很厉害……
　　“好想快点达到无限借蓝的boss境界啊……这样一边补蓝一遍泄蓝感觉就像身体里住了一个疯狂泳池管理员……”
　　亚结罗嘟嘟囔囔着前世的一些奇怪骚话，挤出魔力操控水刃砍伐一些横生乱长的树木和藤条临时捏成一个小帐篷。他不能直接睡在真理区域里露天过夜，黑夜里真理区域的魔力光辉会把趋光的虫兽引过来，根本别想休息。
　　“只能这么凑和一晚了。”
　　虽然在贝克波拿弥斯商队里其实过得更加凑和，但是集体生活和带了个拖油瓶的独行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散漫又不得不被“拖累”抑制的感觉真的很郁闷。
　　“明天这家伙应该就能醒了。”
　　心里思忖，还是保险起见把同样待在真理区域内的猎人封在冰牢里——真理区域完美恒温，亚结罗还贴心地给他贴上了新做的抗寒火系符文，不会冻坏的。
　　他打了个呵欠进入休眠，没看到猎人悄无声息睁开眼的几秒钟里的无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