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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入画(捉虫) ...

  •   因为李教授和吴跃的关系,温白参加过几次私人画展,办在地下室的也不是没有。
      毕竟像古画这种东西,要想延长寿命,对温度、光线要求都极高。
      可像郑博昌这么小心的,还是第一次。

      偌大的一个地下室里,就最中间一个展示仓,玻璃跟塔山似的,罩了一层又一层。
      最底边甚至贴了一圈用朱砂写好的符纸。
      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郑路连忙低声解释道:“先生莫见怪,原先不是这样的,只是那事发生之后,实在害怕,就让人多添了点玻璃。”

      陆征兴致缺缺,随手撕了一张符纸下来。
      郑博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随着陆征这一撕缺了一块角。
      要知道之前几位大师千叮咛万嘱咐说动不得,动了这符纸小命难保。

      “陆先、先生,”郑博昌心口一滞,“您小心点。”
      陆征指尖掐着那张纸,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

      温白看郑博昌紧张的神色,问了一句:“这是?”
      郑博昌抹了一把虚汗:“我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但大师说,是镇画里的脏东西用的。”

      温白也看不懂上头画了什么,但只看陆征的样子,就知道大概率是没用的。
      他几步走过去,在画前站定。

      除了泛黄的旧纸,其他什么都没有。
      还真是一点出入和惊喜都没有。
      虽说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可多少有些惋惜。

      见温白一幅失落的模样,陆征看了画一眼:“只是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温白:“这可是稚子牵牛图。”

      朱浮曾在他个人杂记里提起过,稚子牵牛图是他自己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满意到在香案边挂了两个多月,这样的画作,自然是想见识一下的。
      陆征声音却更淡了:“也就只有小孩子画得勉强入眼。”
      温白:“……”

      他果然还是没法用他们阳间小打工人的思维,去和他的“阴间老板”交流。
      陆征好巧不巧,刚好注意到温白抿嘴的小动作,眼睛轻一眯,轻声喊了一声:“温白。”
      温白:“嗯?”

      陆征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温白有些绷不住地下意识站直身子,才漫不经心开了口:“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温白眼睛瞬间睁大。
      这、这都能知道?!
      这不是谛听的技能吗?

      温白立刻低下头去,避开陆征的死亡凝视,嘴上也开始说瞎话:“我没有,我不是。”
      幸好陆征轻笑了一声,放过了他,没再说什么。

      哄好了老板,温白透过玻璃罩,再度看着那幅空白画卷,半晌后,问了郑博昌一句:“郑先生,我方便问一下您这幅画是哪来的吗?”

      若换做以前,郑博昌还要思索一下,不会轻易透露画的来源,可现在,这画就是个烫手山芋,温白只一开口,他便回道:“国外一场私人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温白点点头:“这样啊。”

      陆征见他语气有些低,看了他一眼:“?”
      温白:“没,就是觉得挺可惜的。”

      “如果不是当时破庐先生的画不入流,没什么人欣赏,这画也不会不知所踪了。”
      “画作不入流,谁告诉你的?”陆征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温白抬起头来:“历史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他顿了下,总觉得陆征话里有话:“难道…不是吗?”

      陆征视线往下一落:“问它。”
      温白手指贴在玻璃面上:“它?”

      陆征已经偏头,看向郑博昌:“打开。”
      随着防护罩一层一层打开,那幅画卷才正式落在温白眼前。

      他俯身下来,想靠近点再看看,腕间却微微一烫。
      许久没有动静的白玉葫芦突然冒了一小簇红光。

      紧接着,手背便被一股非常轻柔的力道缓缓碰了下。
      他低头一看,见到熟悉的小身影,心下一喜:“醒了?”

      刚打开防护罩,还来不及退到一边,因此刚好听了个正着的郑博昌:“???”
      什、什么醒了?
      刚刚温先生是不是对着地底下说话来着?

      郑博昌一多想,顿时觉得脚边有点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扒拉他:“温、温先生,您在跟我说话吗?”
      温白:“……”

      温白是忘了这边还有人。
      而陆征则是完全不在意。

      郑博昌此时已经完全僵在原地,温白没辙,对着郑路开了口:“小郑先生,您先带着您父亲出去吧。”
      年纪也不算小了,别给吓出病来。

      郑路看他爸一脸要撅过去的样子,再一联想刚刚温白的举动,就好像是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一时也觉得寒从脚起,连连应声后,搀着人就走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地下室,只剩下温白、陆征,以及青蕴观一行人和林丘。
      李志清他们根本不敢近身,离得远,所以没听见温白和小莲灯说的话,只当郑博昌是担心画里的东西才走了,依旧贴墙站着。

      小莲灯已经悠悠醒转,见温白跟它讲了一句话后,就没再看它,有些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温白也顾不上那边的一群人了,点了点它的小火苗:“睡得还好吗?”

      “好。”小莲灯浑身懒洋洋的,顺着温白的手一路向上飘,最后靠在温白肩膀上,还用叶托蹭了蹭他颈侧。
      “我在梦里见到你了,我有想你!”可能是睡久了,声音都透着一股软乎乎的惺忪,“你有想我吗?”
      温白轻笑:“有啊。”

      小莲灯晃了晃小脑袋,一转身,才感受到陆征的气息。
      一个飞身就想过去碰碰陆征,却被陆征一拦。

      “再闹。”陆征反指,在它花尖上轻巧一点,跟起了阵风似的,小莲灯晃晃悠悠飘了回去,重新落进温白怀里。
      小莲灯捂住脑袋,“唔”了一声。

      温白顿时心疼,立刻上手摸了摸它的花瓣:“打疼了?”
      小莲灯哼哼唧唧默认。
      温白有些无奈地看了陆征一眼:“打疼它了。”
      陆征:“……”

      陆征伸手,掐了掐它的叶托:“听它骗。”
      小莲灯咯咯笑了好一阵,才注意到那幅画。

      它歪着胖花瓣,凝神盯着画纸,最后飘了下去。
      在上头慢悠悠转了两圈之后,用叶托点了点那泛黄的旧纸,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画不对劲,不可以乱动。”温白忙道。
      在还不知道这画有什么问题,安不安全的前提下,温白并不想让它触碰。

      正想抱过它,可在他手碰到花瓣的一瞬间,小莲灯灯芯火光倏地一燎,火光盈盛的瞬间,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他腕间的白玉葫芦朝着画纸的方向猛地一坠——

      等温白再睁开眼时,他已经不在地下室了。
      眼前是一片刺白。
      那种白仿佛不是外力给的,不似雪,不似粉,而是一种近乎其本身的浑白。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
      只不过那深渊是白色的。

      “有人吗?”温白喊了两声,没听到任何回答。

      他想起在进入这地方之前,先是小莲灯不见了踪影,随后白玉葫芦上便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然后这股力量把他也带了进来。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小莲灯应该也会在这里。

      一时间,温白也不知道心里是踏实了,还是越发担心了。

      他抬脚往前走去,四周还是白茫茫一片,恍得人眼睛都有些疼。
      温白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直觉却告诉他,他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并没有出去过。

      正当他想坐下休息一下,顺便整理一下混乱思绪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悠长浑厚的牛哞声。
      这是他在这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温白一下子抬起头来。

      他循声望去,仍旧空白一片,可声音却是实打实的。
      等等……温白皱了皱眉。

      牛哞声?
      稚子牵牛图!
      所以自己这是进入画里了?

      温白浑然不知,他在画里过的半个时辰,在画外,仅仅只有一瞬。
      在他得出结论的一瞬间,郑博昌地下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个度。

      明明是六月的天,却跟寒冬腊月的冰窖似的。
      罪魁祸首,便是还在外头的陆征。
      青蕴观一行人已经止不住开始发抖。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之后,好脾气的温仙长就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然后剩下满脸都写着“都给我死”的陆爷。

      林丘第一个反应过来:“是画!”
      青蕴观弟子仿佛找到主心骨似的,往林丘单薄的小身子骨身后一藏。
      “什么画?”

      林丘直直看着陆征:“温仙长可能进画里去了。”
      青蕴观所有人:“???”

      陆征却是拧着眉,回头看了林丘一眼。
      他自然知道是画里的崽子搞的鬼。
      只是这小鬼是怎么知道的?

      陆征从头到尾对林丘就没生出过什么兴趣,甚至因为温白的特别关注,还有些莫名的不悦。
      可如果他跟这画灵有关系……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征微一凝神,等看到林丘天门上玄光的一瞬间,无惊无喜卸了神。
      还算新鲜。
      道行不怎么样,五感却比常人超出不少。
      倒也能解释刚刚为什么会盯着白玉葫芦看。

      知道林丘和画灵没关系之后,陆征便不再看他。
      一转身,轻一扬手,那原本摊在台面的画卷,就这悬在了空中。
      青蕴观所有人:“……”

      紧接着,他们听到陆征开了口:“放不放人?”
      青蕴观所有人:“……”

      “师父,大能前辈这是在跟、跟画说话吗?”
      李志清长吁一口气:“总不能是跟我们说话。”

      “可画怎么能说话呢?”一个弟子颤声说道。
      然后在他话音落定的下一秒,那“怎么可能说话的画”就说话了。
      “我不放!”
      所有人:“……”

      陆征慢悠悠挑出一点指尖火:“放人,和天灵盖上烧个洞,你选一个。”
      “画”立刻急了:“你、你敢!”

      陆征都听笑了。
      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的。
      还是个黄口小鬼。
      “你可以试试。”

      “你不可以烧我!”
      “画纸”无能狂怒,思索半天才想到理由:“这里面有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族,还有一盏小纸灯!”
      “你要是烧了我,他们就出不去了!”

      陆征听它这么一说,语气一凉。
      “你该庆幸他在里面,否则,就不只是烧个洞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画纸:明明媳妇孩子都在我手上,怎么还这么嚣张!
    感谢投喂手榴弹的宝贝:祁清余2个
    感谢投喂地雷的宝贝:温白6个,铁柱2个,拾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宝贝们:多病体质102瓶,梵音33瓶,祁清余30瓶,幽络22瓶,凯莉、啊,秋膘养起来啦20瓶,阿姆噜噜16瓶,bobo12瓶,温白10瓶,jiang 8瓶,江停至上主义者5瓶,铁柱1瓶
    全部抱起来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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