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初窥未来 ...
-
紫色的烟雾慢慢散去。
我跌回聚光灯下，睁开眼，却见沢田纲吉手足无措地坐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内。
“这是——”
简直像是误入了某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剧院的仓库，男孩的视线范围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些物品被厚厚的深色绒布所覆盖。就在他身后的位置上甚至还伫立着一个像棺材一样的长方形箱子，乍一看高度简直要碰到天花板。地板是冷硬的水泥地，出乎意料地一尘不染。视线的尽头——在大约十米开外的位置，立着一扇与屋内布景完全不搭调的厚重木门，隐约有微弱的光芒自门缝下透出。木门的隔音效果估计不错，因为站在屋内完全听不到屋外有什么动静，只有像是洗衣机运行时的“嗡嗡”声在房间内回荡。
这间整体基调为青灰色的屋子大得惊人，而这也正是我称其为“仓库”的最根本原因。沢田纲吉缓了好一会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使劲眨了眨眼，在适应了周围的亮度后扶着地面慢慢爬起。
“阿忍先生？稚龙？”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打颤。“你们能听到吗？”
我低头看了看表，开始计时，顺便确认了自己的状况无碍。就在我转身准备查看稚龙的情况时，眼睛的余光却察觉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模模糊糊地站在大厅的黑暗之中。我直觉“它”投来的视线中并不含恶意，然而当我迅速转过头，那个角落却只剩下黑雾翻滚，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十年后、火箭筒？”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原本站在我右手侧的稚龙突然很是痛苦地按住了额头，像是说梦话一般低声呓语。“什么乱七八糟的、唔……”他一边自言自语着，脸上的表情时而迷茫，时而又笼罩在浓郁的悲伤之中。我朝他伸出双手却被全然无视，男孩像是在同时被两股力量撕扯，手指掐进发间——
他在我错愕的视线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稚龙胡乱不堪地咕哝道，呼吸急促。
我赶忙上前去搀他，可就在我指尖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刹那，管理人的身子却化为了一阵黑雾。即便早已知道这是稚龙隐身时的一贯做法，可在那一瞬间，仍有恐惧感不受控制地在我心底滋生蔓延。
为什么稚龙会一语道破十年后火箭筒的事情？
我望向先前让我产生了错觉的那片区域。
总觉得在这两起事件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在我简要地解释了十年后火箭筒的原理后，沢田纲吉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这间屋子。面对完全陌生的十年后，男孩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行事方法，即在五分钟的时限到来之前都呆在这间屋子内，而不是一头扎进门后的光亮中。谁也无法预料到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究竟身在何处，事实上，光是眼下这或许能够称得上是安全的环境便已经让我放心了不少——倘若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不凑巧地正处在火拼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十年后的我真的成为了黑手党吗？”
沢田纲吉本人并不愿意接受我提出的设想。在我的建议下，男孩拽着袖子，小心不翻乱房间内原有的摆设，也避免在上面留下可疑的指纹。他很是不安地在墙壁上反复摸索，似乎是在寻找灯光的开关：“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想过当什么黑手党。”
“那你讨厌吗？”
关于这点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我的梦想说实话也很飘忽不定。虽然骨子里还留存着心高气傲的残渣，但或许在意识深处——我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吧。
“……讨厌？”男孩似乎对我的表述感到迷惑：“虽然里包恩老是做出一些让我苦恼的举动，但如果说是讨厌——”
在走神的那一瞬间，沢田纲吉松开了袖子，手掌碰到了一块微微向下凹陷的区域。刹那间屋子里就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绿莹莹的光线从背后投射过来，将他那一头蓬松的棕发连同身体的轮廓一同映在墙壁之上。
“呜哇！”他发出尖叫。“怎、怎么突然间就亮了！”
“看上去像是指纹认证，保密性倒是很强。”我眯起眼睛。“你刚才碰的这片区域，摸起来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对吧？”
虽然还比不上我曾经接触过的种种，但放在沢田纲吉所处世界的十年后，这已经算得上是正统科技发展的前沿了。刨去类似于匣兵器和火焰系统的黑科技，指纹锁的出现倒是让我感到了一丝怀念——比如我那从开局起便不翼而飞的手机。
然而，这光线的来源却又让我心生困惑。显然刚才沢田纲吉不慎打开的开关并非是照明灯，可纵观这间屋子，我们在刚才的探索中却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够发亮的设备。
而且居然还是绿色的……
“阿、阿忍先生！”
就在我低头思索之时，头顶突然传来沢田纲吉惊恐的声音：“你、你看那边……”
这次又发现了什么？我眨眨眼，在脑海中接入男孩的视野——
“……我操。”
我沉默片刻，爆出了来到黑色大厅后的第一句粗口。
顺着沢田纲吉所指的方向，原先那个被我当成棺材的长方形箱子像是展示柜，又或是生态箱一般亮了起来，自箱顶倾泻而下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那光芒本是相当正常的白色，然而在箱体内的绿色液体映衬下却变得愈发深邃、诡异。
在箱体的内部，漂浮着一名成年男性的身体。用“漂浮”来形容或许有些不太恰当，因为那人的鼻部以下像是戴上了呼吸机一样被半透明的面罩所覆盖。男子有着一头黑偏棕的短发，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密密麻麻的管线像是神经系统的延续，又如同是提线木偶的吊线，顺着他的颈后和肩膀两侧向上牵引，一路连向箱顶。箱体的下半部分完全封闭，只能看到他瘦削的小臂无力地垂下，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合拢，毫无生机。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具制作精美的人偶。从始至终面罩下方都不曾浮现出气泡，偌大的实验箱中只有维生系统默默运转。
我注视着那人紧闭的双眼，一瞬间竟生出几分陌生的眩晕感。
——那人偶分明长着一张我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初窥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