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幻术师与管理者与恶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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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不速之客和他手中闪着寒光的三叉戟，稚龙很有大将风范地伸手挡在了我的身前。“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压低身体，摆出警戒的姿势，“但这里可不是能让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尽管能够借助黑雾现出实体，但你并不是人格幻影，对吧？”
“说的没错。”男孩，或者说是六道骸，完全没有把稚龙咄咄逼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他只是举起三叉戟在黑色大厅的地面上轻轻一点，那些原本匍匐在低处的黑雾便躁动起来，化为枯槁的藤蔓向着稚龙脚下飞速窜去。
稚龙下意识地想要隐去身形躲开攻击，可谁想那些藤蔓却如游蛇般灵活，先他一步死死缠住了靴子，把男孩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快放开我！”稚龙拼命地扭动双脚试图挣脱藤蔓的束缚，然而六道骸只是稍微向后晃了晃三叉戟，管理人便被藤蔓拽着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狼狈地模样让人目不忍视。身为黑色大厅中一直以来权能最高的副人格，稚龙恐怕从未经历过如此之大的耻辱。地上的藤蔓在六道骸的操纵下慢慢退去，管理人动作僵硬地收回脚，抬起头怒瞪向侵入者。
“你这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六道骸哈哈大笑起来。他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让我完全无法把他现在的形象同日后那个有如鬼魅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不，至少关于凤梨头的部分还是完整保留了下来。“这就是幻术。”他举起手里的三叉戟，目标在稚龙和我之间摇摆不定。“对于幻术师而言，想要击溃他人的精神实在是轻而易举。”
在他说到“击溃”二字时，稚龙猛地捏紧了拳头，隐约有几分要爆发的趋势。六道骸的这句宣言可谓彻底击中了他身为黑色大厅管理者的底线，即便不是为了主人格沢田纲吉，稚龙也绝对不会允许威胁靠近黑色大厅一步。
我把男孩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暗叫不妙。本应在七年后才正式登场的六道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色大厅？抛开这点不提，注意看六道骸的眼睛——他右眼的位置上本应是蓝色的眼珠，现在却是一片猩红，隐约透着不详。
……轮回之眼。
这是六道骸摧毁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逃亡在外的最直接证据。哪怕从外表来看他只是一个和沢田纲吉年龄相仿的孩子，然而他的双手，的的确确已葬送了众多的性命。鲜血、仇恨、背叛，这三者中无论是哪一点，都是我和稚龙绝对无法抗衡的。
像是注意到了我动摇的视线，六道骸勾起嘴角。他满是玩味的眼神看得我背后发毛，一动也不敢动。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只看了一眼，便准确地道破了我的身份。这不禁让人怀疑男孩身为幻术师，又是否会“好心地”帮助这具身体的主人，同时也是他未来的上司清理掉体内的寄生虫。
我的推测似乎变为了现实；男孩再一次地、将三叉戟的戟尖对准了我的脸。
接着，翻动手腕。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今天心情不错。”
三叉戟同地板相碰的清脆声响在黑色大厅内久久回荡。男孩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很是欣赏我和稚龙如出一辙的呆傻表情。
“怎、怎么可能……”管理人看上去已经完全混乱了。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气势和敌意，只是目瞪口呆地扭头望向四周。“黑色大厅居然……”
这光，这水，这草地——
我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依旧没有痛感，可我却不敢那么肯定眼前的景象究竟是不是梦了：面前的黑色大厅哪还有半点阴郁的氛围？迎着六道骸用幻术制造出的灿烂阳光，脚下是绿意盎然的广袤草地，我尝试性地弯下腰，从指尖传来的的确是青草柔嫩的触感。
“这是……花？”
一个颤抖着、却又满怀兴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扭过头，只见稚龙眼中光芒闪烁。我从未见过管理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他像是炫耀一般朝我举起了手上的花，语气中的成就和满足简直要满溢而出：“你快看啊，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诶？”
稚龙原本喜悦的欢呼以一个向上的尾音而结束。他举着那朵淡黄的小花，遥遥指向我身后的一个方向。
“湖心里那个巨大的光圈是什么？”
说到光——我猛地一个激灵。六道骸跑到哪里去了？！
KuFuFuFuFu……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独特的笑声，仿佛是特意留给我的提示。顺着这让人哭笑不得的线索，我捕捉到了他向上翘起的蓝紫色发尾。再见——六道骸无声地比了个口型，接着化为迷雾消失不见。在那边稚龙正望着被移动到湖中央的聚光灯大呼小叫，我望着男孩恼怒的背影搓了搓胳膊，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这并不是我能够解决的事情。
……还是享受眼下吧。
即便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由幻觉组成的恶作剧，我却依旧发自内心感谢这位路过的幻术师。多亏了他随心所欲的好心情，我才有机会得以一瞥稚龙那一直被我所遗忘的、最重要的情感——
比起所谓的仇恨、愤怒又或是自卑，我相信那才是支撑着他在黑暗中独行的真正内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幻术师与管理者与恶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