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厌》高墙之外

11、圆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浅尝辄止的甜蜜就像偷咬一小口的巧克力，总是让人回味和惦记。

　　左未抱着头对着天花板发呆，想着撩完就跑路的那个人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

　　“赵纪凡。”从进门就一直神游的发小突然开口问，“在你看来，宋祈愿是怎样的人？”

　　被提问的人正浑身干劲在阳台刷着球鞋，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拿刷子的手便停下了动作。

　　“谁？”赵纪凡一副耳背老爷爷的神情。

　　“你班里的生活委员，宋祈愿同学。”

　　赵纪凡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直男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这是男寝该出现的问题吗？一定要谈人的话题，他比较愿意口述一篇关于艺术系系花的小作文。

　　但是你既然问我了――

　　“高冷、不太与人交际。还死板，脾气也差。你忘啦？每次查寝必来抽查咱寝室！这都一年了！”赵纪凡想到了什么，抓着鞋刷一拍洗漱台，“对！还有上次你请假回家，我不是把床套给洗了，借你床上睡嘛，他进门居然给我黑脸，说什么室友请假应该及时上报班干部？”

　　“你说你请假，我顶多上报给班长啊，难不成每个班干部都要通知一遍？你又不是皇帝出……” 赵纪凡停下来摇头，自己又不是小太监，干嘛瞎比方。

　　抬头就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剜了过来，左未浑身散发着“和善”的气息。

　　……怎、怎么了？

　　不爱听这个……？

　　“不是……我不是，他他他……”赵纪凡条件反射启动了缩脖子后仰战术弥补，“不过他模样倒是挺好看的。”

　　“这用得着你说？”一把眼刀收了回去。

　　赵纪凡在友谊的小船边继续试探：“该同学平时十分勤奋努力，是值得当代大学生学习的鲜活榜样？”

　　两把刀抽走，他从船底爬上来扒拉着船边。

　　“身为班干部，工作上心尽责，这样有担当的班干部真可谓是我们整个集体的宝藏！是在下狭隘了！”

　　左未露出欣慰的笑容，让赵纪凡重上他的小船。

　　“你不懂。”左未叹气。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些人的名字只要一被提起，人们总能一瞬间想到第一个相匹配的具体形容。

　　可是一想到宋祈愿，左未却觉得言之不尽。他是一个鲜活多面的人，一个可爱的矛盾体。

　　抑制和冲动、犹豫和干脆、冷淡和柔软；腼腆与直率……

　　他的身上贴满了反义词，不断带来意外和惊喜，让自己猝不及防。

　　宋祈愿可太有意思了。

　　为了空气流通，寝室阳台的玻璃窗没有关。

　　夏夜里的气味也有颜色，它是绿色的。闭眼仿佛就能看到他们那栋老式教学楼里早已褪去油漆味的绿色课桌。窗外肥肥大大的绿叶上有晶莹水珠和闪烁在矮树丛中的点点羽扇荧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在晚风捎来的清新气息中睡着了。

　　左未做了一个绿色的梦。梦里有着和这个夏天一样让人心神荡漾的青年。

　　世界昏暗，寂静无声。清晰可见的唯独眼前的宋祈愿。

　　但他觉得对方拽着自己的领口贴上来是真实的接触似的，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中间的空气都被挤压得越来越稀薄，胸腔里萌生出一股缺氧的紧张感。

　　这个过程很漫长，漫长到左未不耐烦了。他伸手摸到对方漂亮的后颈，看着他异常乖驯的大眼睛，把人按到自己身前，就在试图咬上去时人却倏忽不见了。机械聒噪的金属碰撞声仿佛宣告世界毁灭般划破寂静，显得格外诡谲奇异。

　　左未分开上下眼皮的时候仍然蹙着眉，语气带着不耐烦的问：

　　“赵纪凡，你明天能不能换个闹铃？”

　　他的室友似乎还没醒，闹铃自动断了，等待五分钟后继续展现它的存在感。

　　左未看了看手机时间，算起来，再过两天就是最后一场科目考试了。交卷之后，这个学期也就结束了，收拾行李各回各家。

　　好像……还没问过宋祈愿家住哪儿。

　　他打开了班群文件里的花名册。

　　“学号42，宋祈愿，家庭地址……”

　　还挺远。他不由自主地估算了一下火车和飞机分别需要几个小时。

　　不对，我算这个干什么？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宋祈愿发来的一条微信。放下手机，他看了眼窗外。在左未的想象中，窗外的铁栏杆上正站着一只鸽子，扑腾两下翅膀逃走了。

　　刚刚宋祈愿告诉他，班导说让他今天做放假前最后的在校查寝。

　　“你自己去图书馆吧。这些天谢谢你了。”宋祈愿客客气气的致谢。

　　这什么无趣的学校规章制度。左未在心里吐槽。

　　他打字回过去：

　　“没诚意，成年人道谢应该请人吃饭。”

　　下午四点半，宋祈愿带着他们班导敲开了左未寝室的门。

　　开门的人是说好自己去图书馆的左未。宋祈愿怔了两秒，给班导让开了路，在身后打量了会儿左未本人，然后目光随意的检查了下他的床铺和桌面。

　　和上周比，桌上大概又多了一个球星手办，放在了书架第二层另一个手办的身边。宋祈愿习惯性的发现他桌上那点细微的变化。

　　班导是个30出头的短发女人，她不适合逗留太久，便在走近两步了解大致情况后和左未叮嘱两句告了别。

　　宋祈愿跟在身后准备出去，被左未拉住了手腕。

　　“干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

　　“圆圆，跟你讲个秘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 嗯？”宋祈愿茫然，这人现在拉着他聊什么做梦。

　　左未像梦里的动作一样，手触摸到了宋祈愿温热真实的后颈，自己凑到他脸前，四目相对，距离近到能感受对方的呼吸。

　　“你想知道……”

　　话音未落，左未看见一个人影，想是班导发现人丢了回头找，他只得松了手。

　　“宋祈愿？”

　　听到班导的催促，还懵着的宋祈愿也没来得及问，急忙忙瞥了一眼反常的左未丢下一句“那下次再说”便跟了过去。

　　出门转身时还能听见房间里左未的笑声，他大声回答：

　　“好，下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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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遇见~

　　by在下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