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同人烈炎之匣》汪泷屿

16、番外（三）

　　徐文祖和我，都自诩艺术家。
　　不同的是，徐文祖喜欢亲自创造罪恶，而我旁观他创造的过程，只是为了我的小说。
　　徐文祖曾向我炫耀，他正在培养一个可以达到完美级别的作品，一个可以成为伙伴的作品。这是第一次，徐文祖用完美两个字形容他的猎物，我暗暗有些期待，如果他有了完美的伙伴，就能创造更多完美的罪恶，而我就可以写出更多惊世骇俗的作品。但我们之间有过协定，不经允许不可以插手对方的事情，所以我只能默默等待。
　　最初，我只在警局看到了尹宗佑的资料。照片上的青年，样貌清秀，眉眼间有些自卑，甚至有些软弱。本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尹宗佑本人，却因为临时代替其他教授去参加国外的研讨会而错过，只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在心理系混日子的二世祖去医院进行心理谈话。发到邮箱里的谈话视频并没有什么价值，我只是大概看了看，随后将早已写好的心理报告发给警局。
　　那之后不久，尹宗佑因为暴力事件，我再次得到机会，对他进行心理诊断。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测试，以及对他周围人的探访，我可以确定尹宗佑拥有两个人格，主人格懦弱善良，第二人格则是我和徐文祖一直期待的嗜杀的人格，那个徐文祖口中可以成为完美作品的人格。
　　我一直试图诱导尹宗佑体内的第二人格出现，不论是在精神病院时，还是他逃出之后。
　　伊甸考试院屠杀事件，暴力伤人事件，还有各种心理测试的结果，都证明尹宗佑的第二人格是存在的，但近两年的时间，那个人格从没现身，我开始怀疑那个嗜杀的人格已经消失了。
　　这两年，徐文祖一直没有动作，他说要等尹宗佑成为真正的伙伴后，一起创造艺术。
　　可是我已经两年没有出小说了，没有徐文祖提供的素材，我完全没有灵感。
　　柳书贤江郎才尽的言论甚嚣尘上。
　　徐文祖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了，我要为他清扫障碍，他需要的是更有用的伙伴，能激发他创造更多艺术的伙伴，亦或是徐文祖能回到孤王的状态也好，他不应该因为等待着某个未完成的作品而停下脚步，他需要的伙伴并不是这个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尹宗佑。
　　两年的时间，太久了，即便徐文祖有耐心，我也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我不能动手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我要点醒徐文祖，让他知道尹宗佑并不是他的伙伴，让他亲自动手解决掉尹宗佑。
　　某个相约去打猎的日子，他的脸一直紧绷着，毫不享受这种猎杀的快感，也毫无耐心去等待猎物的出现。
　　我举起猎/枪，定格在一只落在树上的野鸡，枪响过后，猎物应声而倒。
　　枪响之后，附近的动物都跑走了，可一旁的徐文祖却开始四处乱开火。
　　他如此失了智的样子，毋需多想，我也知道是因为尹宗佑。我假装随口地问道：
　　“你看着很焦躁的样子啊。”
　　“你看着很闲的样子。”
　　徐文祖冰冷又带着焦躁的语气，让我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怎么？你的伙伴让你不顺心？”
　　我尝试着诱导他回想起曾经的风光。
　　“这两年来，你好像一直没有再动手吧？就这样一直耗在猎场里吗？徐文祖，你怎么变得这么。。。让我觉得陌生。你精心培养的伙伴，绊住了你吗？”　
　　听了我的疑问，他似乎有一些被问住了，片刻的沉默后，他的脸色缓缓流露出几分怒意，那怒意最终消失，他的双眼开始闪烁着曾经我最熟悉，现在最怀念的疯狂。
　　“杀了他吧，他不是我们的伙伴。”说罢，我策马离开，留他独自思考。
　　只有杀了尹宗佑，徐文祖才是徐文祖，而我就可以继续创作我的艺术。
　　江郎才尽，呵呵，怎么可能？
　　我会带着新的作品，卷土重来，成为这个国家最有才华的作家，成为文学界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事情的走向并没有按照我的意愿发展，我甚至感到诡异，无法理解。
　　徐文祖拜托我去照顾尹宗佑的家人，为了让尹宗佑对过去的事情释怀，还让我对他进行心理辅导。
　　我心中的疑惑和焦虑不断增大，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徐文祖，我真的要在文学界销声匿迹了。
　　他既然无法下手，那就我来杀了尹宗佑好了。
　　某一天，徐文祖将尹宗佑送到我这里后，就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趁着尹宗佑治疗时毫无戒备的状态，我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掐死一个人可以最小化犯罪痕迹，将他的尸体埋起来，就可以销声匿迹，我只要说尹宗佑趁我不注意，将我打晕之后逃走了，徐文祖即便怀疑，又能把我怎样？
　　我的手不断收紧，尹宗佑竟毫不反抗，这个懦弱的人格，一心想死，我就成全你。
　　也是因为尹宗佑的不反抗，让我有些松懈，就在我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抬腿，狠狠地踢中我的后背，手上便失了力道。
　　我倒在地上，尹宗佑跨坐在我身上，不断地用拳头痛击我的脸，我一时被打懵，毫无还击之力。
　　那平时透露着怯懦的眼睛，泛着疯狂的颜色。
　　我期待已久的第二人格，终于出现了。
　　不知过了多久，第二人格停下了手，起身坐在了我的位置上，用轻蔑地声音对我说：
　　“失算了吧，柳医生，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既然你还存在，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我知道你一直想诱我出现，我一直在宗佑的身体里观察着你们，但是很可惜，柳医生，我并不是你以为的人格。”
　　既然第二人格存在，我试图引诱他：
　　“不是我以为的人格？难道不是你杀了考试院的人吗？难道你不想代替尹宗佑成为身体的主宰吗？就甘愿一直活在那个懦夫人格之下？！”
　　“呵，我只是为了保护宗佑而存在的，我和你们这些杀人魔是不同的，只有有人想要危害宗佑时，我才会出现。。。柳医生，你不也是一直活在徐文祖的阴影之下吗？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不过是他的工具，难道你不想杀了他吗？”
　　第二人格的问题，让我不禁怔楞住。
　　我想不想杀了徐文祖？似乎不是不想，但是也并不想，在我眼里，他也只是我的工具啊，我们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被人点明，我心中有些难堪，反问他：
　　“你说你在保护尹宗佑？可是之前尹宗佑脖子上的掐痕，很明显徐文祖也想过要杀了他，为什么你没反击徐文祖？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出现，你如果出现了，徐文祖肯定会告诉我的。”
　　“。。。。。。”第二人格沉默着。
　　“呵呵，说是要保护，其实也是个胆小鬼，原来这两年是被徐文祖吓得不敢现身。”
　　“并不是。。。”
　　第二人格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将我的嘲笑打断。
　　我侧过脸，眯着眼睛，看着第二人格紧簇着眉头：
　　“因为那个时候感觉不到杀意，所以我没有取代宗佑的人格。”
　　没有杀意？难道徐文祖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要杀死尹宗佑吗？如果是伙伴，就留下，不是伙伴就杀掉，难道不是他一贯的宗旨吗？甚至有瑕疵的作品都会被无情地抹杀，为什么还留着尹宗佑？
　　我想不明白，无法想明白，就在我还在困惑时，第二人格拿起瓷质的笔筒，将里面的笔全部倒出来。
　　“你，对于宗佑来说太危险，我必须要解决了你。”
　　我和第二人格在窄小的房间里不断厮打，就在我以为我要命丧于此时，徐文祖出现在尹宗佑的身后，将他击晕。
　　抱着瘫软下去的身体，徐文祖的手轻抚着我在尹宗佑脖子上留下的掐迹，像是在宣告一般，轻轻地亲吻了尹宗佑的额头，离开前轻蔑地撇了我一眼，冷冷的声音响起：
　　“只此一次。”
　　我完全被震惊在原地，原来，原来！我疑惑的答案，居然是这样！
　　那个恶魔，居然会陷入爱情，这让我诧异，又让我感到可笑。
　　我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扯痛脸上的伤口和受伤的肋骨，依然无法停下。
　　猛然间，思如泉涌，我忍住身体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坐在转椅上，在电脑上记录下那些不断涌出的灵感。
　　激动地敲打着键盘，我甚至感觉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的手指跟不上飞速运转的大脑，我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甚至忘记了疼痛，我无法停下，因为我深深的知道，我正在创作我最棒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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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囚牢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谢谢大家。感谢在2019-11-21 15:56:44~2019-11-29 16: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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