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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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觉得梁栩爱胡闹。
现在我越发觉得身边的人一个个比梁栩还爱胡闹，杂乱的事情本来就弄得我烦躁，当我听见angle带着玩笑意图和我说这番话的时候。
我很生气。
“如果今天下午再找不来秘书，angle你来接手冯甜的活。”我语气平静，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尴尬的气氛，尤其是站在angle旁边的梁栩，她被我搞得立马紧张了起来。
但angle和我在一起工作时间也比较久，她自然是知道我现在是给她下通牒，立马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掏出手机打给了秘书室。
我就坐在办公椅上两眼盯着面前的两个人，不苟言笑。
上班是上班，我原本就不爱带私人情绪在里面，所以我这么一搞，梁栩直接大气不敢喘一声，端坐在沙发的一角。
她看着angle，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和我对上就立马低下头去，我见她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无奈地冲着她招了招手，“梁栩，你过来。”
听到我点名字，梁栩打了个寒颤，她看了一眼还在协调秘书室的angle，然后紧张地起身走到我身边，“陆总，怎么了？”
她没有叫阿姨，我很欣慰。
但从一个小孩子嘴巴里听到这样的冠冕堂皇的称呼，心底生出了一丝不适。
“这次商拍很重要，你最好做个创意提案给我。”我把angle之前的做好的提案文件找了出来，然后又将这次的活动Todo list一并交给了梁栩。
“你研究一下，一会我分配一个团队给你，然后你们商讨出创意提案，周末交给我或者angle。”我说的很慢，尽量让梁栩能够一次性的消化。
“ok吗？“我问道。
梁栩接过我手中的文件，干脆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梁栩认真翻看我交给她的文件，那边的angle终于处理好了助理的事情，我们三个人简单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议，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流程。
梁栩作为摄影师首先要和这边的团队磨合出一个大概的创意，然后创意交到angle手中，她要去和各部门对接看这份提案有没有问题，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进行拍摄了。
我和angle不想让小孩子有太大的压力，所以早就商量好了负责梁栩团队的人员安排，给到梁栩能够使用的都是非常成熟的宣传小组，梁栩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通过团队来解决，不需要依附我或者angle的帮助。
说完了大概的情况，我和angle带着梁栩去参加了拍摄团队的会议，在会议上梁栩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梁栩很大方，也很自信，自我介绍整个人像是发电机。
她介绍了自己现有的成绩，直接把会议室原本昏昏欲睡的员工震掉了下巴，国际上的摄影奖项，只要是大学生能参与的，几乎梁栩都有过提名，甚至国内著名的摄影杂志也都找过梁栩拍过片子。
我从没有听梁栩和我说过这个话题，甚至我猜梁安都不一定知道这孩子的本事。
梁栩是自己带着ppt来的，她将U盘插在电脑上，拿着数控笔在大屏幕上指指点点，简单介绍自己的成就和目标，她谦虚的口气，诚恳的态度，打动了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我和angle站在会议室的最角落，angle两手盘在胸前止不住的倒吸冷气，一边夸张的做表情，一边说道：“梁总看起来事逼，但教育女儿还是一把好手。”
我目光盯在梁栩身上，思绪被下面团队里的几个小姑娘对话给打断。
“这女孩太帅了，以后绝对的大艺术家。”
“艺术家都是弯的，不过你肯定是没机会了。”
....
看着几个女孩对梁栩炯炯灼目，眼神中带着一丝娇羞的期盼，我两手插在腰上，心里莫名复杂。
怎么有种养的孩子要出嫁的感觉？
“以后的工作还需要各位哥哥姐姐的包容，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好这项工作。”梁栩说完了最后的结束语，下面掌声雷动。
尤其是Team leader老李同志，三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带头鼓掌，浓密的络腮胡都挡不住他的笑容，他一边笑还一边转回头来看我，“老大，挖宝不易啊。”
我冷哼的笑了一声，“是骡子是马，不是还得你溜一下才知道？”
场面话客套完了，我和angle又给大家开了一个短小的会议，就是把之前和梁栩说的又重新翻译给了整个团队，告诉他们本次项目的重要性，提前打个弄不好就都滚蛋的预防针。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我看了一下云端的行程单，吃饭是来不及了，只能饿着肚子去开高层会议了，和angle打了个招呼，直奔着公司顶层去了。
年底的项目复盘很多，尤其是去年经历了5g市场开端，各大产品经理都挤在大会议厅里，等着上演一场会议拉锯战，我推开会议室的门，隔着很远就看见了梁安，他坐在靠墙的位置，深锁眉头看着手机。
和各事业群的大佬们打完客套的招呼，我走到梁安的身边坐下，“来挺早，今天上午又忙了？”
他听见声音抬了下头，瞧见是我又重新低了下去，“嗯，去了银行一趟，刚回来。”
梁安并没有提梁栩的事情，也没有再说话，我也掏出了手机，正好看到梁栩发来的微信。
【阿姨，是不是又没吃饭？】
【开会呢。】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
我没有退出对话框，眼睁睁地看了对面五分钟的正在输入，直到什么信息都没有发来，我忍不住回了一条。
【让同事带你去认识一下食堂。】
发出去，又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多余，毕竟梁栩以前也在公司实习过，肯定去过食堂，但没来由的就担心她不会一个人去吃饭，纠结的心态让我觉得自己奇怪，索性关掉手机。
我和梁安对这种会议习以为常，还记得我刚爬到总监这个位置上来开高层会议，硬生生坐在板凳上听了八个小时的废话，从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饿的满眼冒星头昏脑涨，从那时起我就对会议拉锯战失去了兴奋感。
现在的我不论是从生理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对这样的场合免疫了，我靠在墙上眼睛望着窗外，开始冥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产品经理在会议上都快要大打出手了，一时间场面很是火热，头脑风暴者们的会议总是会产生分歧，而且引燃他们争吵的火苗还总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比如一个图标的颜色。
面对他们这样的情况我见怪不怪，反而是旁边梁安的状态让我讶异。从刚开始进门我就看出了梁安脸上的焦虑，原本出现这种情况总是幸灾乐祸的梁安，如今安安静静的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我不想八卦，更不愿意偷窥别人的隐私，但这样的梁安实在是太让人疑惑了，所以我佯装了个哈欠，撇眼瞧了一下他的手机。
是短信的界面。
而且是他和一个人长篇大论的短信界面。
“梁栩挺厉害的，得了很多奖项呢。”我故意找个话题想要和梁安聊两句。
“也不看是谁的女儿。”梁安回答的很敷衍，表情和语气都不适合他刚刚说出的这句话。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带上梁栩。”
“这段时间可能不行，等我有空吧。”梁安开始出现了不耐烦。
.....
接下来的会议，我知趣地再也没有和梁安说过一句话，开完会已经是下午六点半，梁安已结束就拿着公文包走了，连招呼都没有和我打。
以前的我不觉的这有什么，但今天我却觉得有些生气。
他一个老男人甩了一个孩子给我，如今连个微笑都没有就走人，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心里窝着火所以脸上的表情自然是臭的，坐电梯回办公室的一路上，吓得原本应该下班的员工没一个敢动，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
我刚将文件摔在桌子上，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打开笔记本坐到了老板椅上，说了句进。
只见梁栩从门口挤进身影，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阿姨，我下班了。”
梁栩笑的灿烂，一口白牙整齐的好看，她穿着今天出门时我给她挑选的黑色羽绒服，但身后却多了一个陌生的红色的斜挎包，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斜挎包，里面装满了图纸。
“谁送你的包？”我不知为何开口问了一句。
梁栩听见我的问话，立马将身上的斜挎包取下，翻来覆去的看，“团队同事送我的，好看吗？”
见她满眼欢喜的样子，我心里更加窝火，立马觉得那个红色包包戳眼睛，“我还有事，你要是没事先回家吧。”
“阿姨，不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将手机掏出来，找到梁栩的微信，按了两下，“门锁密码发你手机上了。”
说完，我低头开始在键盘上敲字。
“那阿姨....几点回家？”
梁栩说话很温柔，尤其是说那句几点回家，让我打字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回家....
这词语把我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打了个结，我盯着电脑过了好一阵才抬起头，对上梁栩那好看的双眸，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阿姨忙吧，我不打扰阿姨了。”
梁栩的回答让我心坠了一下。
我还以为梁栩会撒着娇过来拉着我的衣服，硬拽着我陪她一起回家做饭，如果是这样，我也许会把今天对梁安的坏心情抛掷脑后，我也许会搬着电脑冷着脸回家躲进书房工作，或许我还会直接拒绝梁栩的撒娇，告诫她不可以在公司这样。
但....梁栩什么也没做。
她只是说了一句，不打扰了，阿姨。
....
Ok，fine。我一个老阿姨在期待什么？
期待夜晚会有人陪我下班？期待厨房乱遭的声音？期待车里不在放着交响曲而是rap？
我什么也没有在期待，我只是希望我能过的平静，至少不是习惯了被被人影响生活后，又开始被平静侵袭。
“走吧，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我把头低下，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会议内容。
我不知道梁栩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我都看不进去。
我满脑子都是浆糊。望向窗外，我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陆生平电话里的语气，我又想起应酬时那些成功人士的嘴脸，我又想起梁栩穿着兔耳朵家居服在地下停车场提面粉的样子。
我开始有波澜了。
而且是对人，有波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外面的大厅已经暗掉了，只剩下几个产品经理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就在我带着糟糕的情绪用极低的办公效率在处理项目文件时，办公室的门响了。
我讶异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我办公室，一抬头就看见了梁栩。
梁栩换了一件米黄色的羽绒服，手里还提着保温饭盒，她站在门口手握在门把上，轻声说了一句：“阿姨，我给你带了饭。”
我就这么直接愣住，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没有按下，过了半天来反应过来，“进来，把门关上。”
“你中午也没吃饭，好歹晚上要吃点。”梁栩听话的走进办公室，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上。
她走到办公桌前，将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沉默着脱下羽绒服，然后将我面前凌乱的桌子收拾整洁，最后将保温饭盒一层层的打开摆好，推到了我的面前。
炒的油菜和一小碗鸡汤。
我没想到梁栩走了之后还会回来，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带着饭菜回来，闻着眼前带着诱人香气的鸡汤，心里像是燃起了火把。
这火烧的不旺，但却从我的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我被温暖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看我干啥啊，你快尝尝啊。”梁栩在我面前摆了摆手，然后又将准备好的餐具放到了我的手心里，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心底在惊涛骇浪，但手上已经接过了梁栩递来的筷子。
尝了一口油菜。
很家常，很清淡，很符合我现在的需求，我的味蕾一下子被打开，饥饿感扑面而来。
我又吃了一口，“好吃的。”
其实我想说更多的词语，至少是能表达出我内心的真诚想法，哪怕是说一句“谢谢”，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话语权就像是被他人夺走，最后变成了不咸不淡的一句“好吃的”。
我很懊恼自己的这种不直接，所以我逃避去看梁栩的眼睛。
“尝尝鸡汤。”梁栩说道。
我老实地拿起了保温饭盒，喝了一口。
“好喝的。”我赶紧喝了一口，补了一句：“很鲜美。”
梁栩并没有因为我敷衍的夸奖感到气馁，她退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端坐着看我吃饭，整个办公室没有人说话，只有我的咀嚼声和吸溜声。
我被梁栩盯得有些尴尬，特意找了个话题开口，“今天怎么样。”
梁栩眼神仍然在我的筷子上，接话，“挺好的。”
“同事相处呢？”我擦了擦嘴巴。
“挺好的。”梁栩回答。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我吃完了饭，梁栩见我吃完，主动上前收拾碗筷，“放着我弄，阿姨快点工作，然后我们好回家。”
回家。
这个词语现在听起来有些诱惑。
我看着弯腰收拾办公桌的梁栩，直接扣上了电脑，“不搞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