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不配有爱情》龙头铡

29、镜中水月·其九

　　白川玛菲亚很有自知之明。
　　——那个婴儿外形的第一杀手，明明是彭格列九代目为迪诺·加百罗涅准备的，她纯粹是临时起意后，被送去和迪诺培养感情的。
　　站在加百罗涅现任首领的角度，这叫双管齐下：就算学不出个合格的继承人，也能处出个可以当保护伞的对象。
　　巧的是九代目也是这么想的。
　　Xanxus无法继承彭格列这件事，他一清二楚，但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脾气，他同样深有体会。
　　说句不好听的，他放任Xanxus去统领瓦利安，本质上就是对未来真正十代目的不负责任。
　　但他舍不得。
　　就像几年前，他面对那个孩子的小心翼翼的询问时，没怎么犹豫，就承认了自己是他的父亲一样——
　　在真的把他当做儿子养育了这许多年，也亲手缔造了他的所有骄傲之后，九代目在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会突然惊醒，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丧失了对他说出真相的勇气。
　　要说失望不至于，说纠结也谈不上，九代目几乎是客观到冷酷的分析过，未来大概会发生些什么事：
　　首先你看，彭格列真正的继承人，他总是要出现的，对吧？
　　然后就Xanxus那个脾气，你指望他乖乖把早已当做自己囊中之物的首领之位让出去，那也不是现实的。
　　所以这里头必然会有争端。
　　结果左不过一胜一负。
　　而在【无血缘者无法继承指环】这一条件下，Xanxus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打一开始就是输的。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就算未来的十代目宽宏大量，只要他自己想不开，那结果必然就得鱼死网破。
　　加百罗涅天天担心迪诺的处境，但在九代目看来，Xanxus的情况，怕是要比迪诺险恶十倍——毕竟迪诺真的姓加百罗涅，但Xanxus却从来都不是彭格列。
　　老朋友希望迪诺和那个叫白川玛菲亚的小女孩结婚，以此绑定个彭格列十代目（指Xanxus）妹夫的身份，保他在漩涡中安安稳稳。
　　九代目回头一想，这事不也可以反着来吗？
　　让白川玛菲亚和迪诺结婚，等于给Xanxus绑定个加百罗涅十代目（指受训成功后的迪诺）大舅子的身份。
　　哪怕未来的十代目鱼死网破之后，把他的职位撸的干干净净，好歹能有个地方给他当退路不是？
　　于是到了传说中的面见环节时，虽然玛菲亚捂的像个衣架子精，但两位教父看向她的眼神居然是如出一辙的温柔慈爱，字里行间写满了意味不明的满意。
　　啊，玛菲亚想，这大概就是看优秀工具人的眼神吧？
　　她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点骄傲，心说就冲这双份的眼神，我貌似还是个双重工具人呢……
　　在这【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便宜了】的指导思想的影响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有关“让白川玛菲亚和迪诺一起上课、并且培养感情”的事情，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被落到了实处。
　　两位老父亲对此寄予了相当程度的厚望，具体表现之一，就是两个人在黑手党学院的其他课程，被无限期的停掉了。
　　除了里包恩，他们再没有第二位老师了。
　　其实只要没有生命危险，玛菲亚对上学学啥其实一点意见都没有，接到通知也就“哦”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准备起文具去了。
　　Xanxus和她正好相反。
　　他要气炸了。
　　毕竟按照他们一开始制定的计划，在八个月的身体改造完成之前，是要一直把玛菲亚好好藏住的，哪怕宣告了有这么个人存在，也不能轻易暴露有关她能力的信息。
　　结果老头子横叉一扛后，知情者嗖嗖嗖多出好几个！
　　谁能保证这里面没有被沢田家光渗透过的人？
　　这也就算了——这老头他还老是笑眯眯的——笑里带着股不知道哪来的欣慰感，言语间恨不得直接把小东西扒拉给加百罗涅的那个废物。
　　啧。
　　越想越不爽的少主抬手，揪住了小女孩后领垂下来的衣服带子，把好好的装饰物扯的跟个狗绳一样：
　　“回头。”
　　专心致志收拾书包的白川玛菲亚叹了口气，很体贴的决定配合他一下。
　　于是她不止回了头，干脆整个人都转身过来，乖乖巧巧的跪坐好，然后仰脸去看Xanxus。
　　兄长大人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床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翘的老高，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烦躁。
　　怪不得斯夸罗一大早的就避到训练馆去了……
　　那边厢，Xanxus完全是越想越气，从臭老头气到迪诺，就这么一路顺下来，连这小东西也越看越不顺眼。
　　“你喜欢加百罗涅的那个废物？”
　　玛菲亚以不变应万变，面无表情的歪头：“唉？”
　　Xanxus直接伸手捧住她的脸颊，生生把歪的给她摆正了，满脸都写着“你糊弄谁呢，好好说话”这行字。
　　“喜欢他，嗯？”
　　玛菲亚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努力把糊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扒拉掉，心想这个问题真的好麻烦啊。
　　——摸良心说，她是真的很喜欢迪诺，这个人完全就长在她审美点上，她不想对兄长大人说谎。
　　但说真话他肯定会发火，发火之后糟心的还是她自己……
　　既然这样。
　　暖黄色的灯光下，白发的小女孩慢吞吞的垂下眼帘，声调柔软的说：“我最喜欢你呀。”
　　这叫避重就轻，也写作顾左右而言他。
　　但就Xanxus的情况来看……
　　他半晌之后才“啧”了一声，放弃了继续揪她背后的“狗绳”——
　　看来是很吃这一套了。
　　白川玛菲亚成功逃过一劫。
　　但因为他这个反应，玛菲亚的心没放两下，就又嗖的提起来一截，不由满怀担忧的想：兄长大人这么好骗，以后遇到坏女人了可怎么办？
　　Xanxus：……
　　Xanxus：“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试试。”
　　玛菲亚立刻摇头，她才不要试呢，收拾书包重要，收拾书包重要。
　　但第二天上课吧，其实也用不上书包。
　　白川玛菲亚到教室的时候，扑面而来是一股咖啡和巧克力的香气，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婴儿老神在在的坐在讲桌上，屁股底下还有个亮红色的天鹅绒垫子。
　　室内的窗户大开着，日光正好轻风拂面。
　　玛菲亚进门先叫了一声老师好，进座位前眼角瞟过窗边，正好能看到一条溜光的跑道——还有跑道上拖死狗一样大口喘着气的迪诺。
　　这是跑了多少圈啊……
　　“虽然我确实是个斯巴达教师，但意外的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误会呢。”
　　小婴儿的声音带着股软绵绵的清亮，在玛菲亚愣愣的转过头时，相当有绅士风度的解释了一句：
　　“是他平衡感太差了。”
　　迪诺·加百罗涅这个人，跑三步能绊两次，其中九成，都是自己的左脚绊了右脚。
　　而每打三个磕巴，他就有可能要跌一跤，其中九成，是脸先着的地。
　　“不是累的，是摔的？”
　　“嗯哼。”
　　“那他脚上那个负重条一样的东西……”
　　“那是见面礼哦，作为师长，总得送给初次见面的学生一些礼物吧。”
　　玛菲亚顿时觉得未来险恶。
　　她的礼物不会也是个校准器、或者指虎一类的东西吧？
　　说好的陪读加早恋呢，我不是个负责貌美如花的工具人吗？
　　接了这种见面礼的话，总有种未来课业形势会很严峻的感觉呢……
　　“你？”
　　像是会读心一样，戴着礼帽的小婴儿又一次擅自回答了她腹诽的问题，说：“你的见面礼，昨天就已经送过了。”
　　“唉？”
　　小婴儿于是超可爱的一歪头，在她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抬手摸了摸帽檐上那只绿色的小蜥蜴——着重点了点它的尾巴尖。
　　白川玛菲亚恍然大悟。
　　“萝卜花……也能算是礼物吗？”
　　里包恩费解的点着下巴，仿佛她这个问题问的得寸进尺：“你一个小鬼，除了萝卜花，还想要什么？”
　　“唉？”
　　“依照意大利男人的浪漫准则，对于初次见面的姑娘，总是要送花的。”
　　结果里包恩是到了才知道，这次还有个临阵插班的，而且插班的那还不是姑娘——
　　——是小姑娘。
　　昨晚宴会厅内选取的装饰用花是白玫瑰，取其花语中【尊敬】的这一重含义，意在拿花对应厅内的诸位BOSS，一朵花对应一个人，看似遍布整栋建筑，其实都是有数的。
　　其他BOSS的花里包恩不好动，要拿只能拿自己的，但是：“抱歉，我一点都不想把能代表自己的花，送给一个小鬼呢。”
　　“那也不能拿托盘里的菜啊……”
　　玛菲亚翻了个看不出来的白眼，藏在面罩后小声哔哔：“你怎么不送我个西蓝花呢。”
　　论餐盘里的装饰，那不是更多？
　　“可西蓝花的花语是我爱你呀。”
　　里包恩端着咖啡杯认真的对她摇了摇头：“我不爱你的。”
　　——虽然他有好几个情人，其中几位还是同时存在的，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恋|童|癖。
　　玛菲亚十分灵性的理解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当即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体重都莫得七斤四两，搁刚出生的婴幼儿里都算是轻量级选手，咱俩站一起，我比你罪恶多了。
　　怎么说呢。
　　年龄虽然是绝对的，但恋|童|癖是相对的。
　　“顺带一提，”并不晓得她都进行了怎么心理活动的家庭教师，意外敬业的提示了一句：“另外一种常做装饰菜用的樱桃番茄，花语是真心。”
　　说罢他扶了扶自己的礼帽，像是心累一样的叹了口气：“就昨晚那个场合，能找个可以送你的花，可是相当不容易呢。”
　　【然后你还把它吃了】
　　白川玛菲亚心头一凉，没由来的从对方可可爱爱的脸上，看出这么一句责备来。
　　她抿了抿嘴唇，突然确信了自己昨天危机感并不是错觉，于是机智的决定停止对话，省的对方借题发挥，回头挑了个顺眼的座位，直接坐下来发呆。
　　油盐不进啊……
　　小婴儿外形的大魔王放下咖啡杯，发自内心的觉得有点麻烦。
　　“习惯了露切和艾莉亚，你这样的小鬼真别扭。”
　　这像是一句完全无关紧要的感慨，却让玛菲亚下意识坐直了些，面罩后的呼吸声几不可查的压低了一点点。
　　“这个很值得惊讶吗？”
　　里包恩依旧一副专心享受的样子：“彭格列没有任何事可以瞒的过教父本人，只是他总对自己的儿子粗心大意罢了。”
　　“艾斯托拉涅欧的嘴巴是很严，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直接说明。”
　　啊，这样子倒像是在给下马威了呢。
　　里包恩心想他本来也有这个计划，便干脆继续说道：“Xanxus重视你，总是有原因的，只要能知道他为你安排过什么样的强化项目，再看看之后瓦利安发布悬赏时，搜集的都是什么类型的材料，大概也能猜到你有哪个方面的能力了。”
　　“残留的精神能量很难得的，如果是培养幻术师，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不对。
　　小婴儿端着杯子的手突然一顿。
　　“我猜出了你可能是个预知者，所以下意识把你和露切、还有艾莉亚拿来作了对比。”
　　“但你呢？”
　　他的表情称得上十分新奇：“但你一听我提起露切和艾莉亚的名字，就下觉得自己可能是暴露了，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是知道露切和艾莉亚的？”
　　——甚至还很清楚大空奶嘴的持有者们，代代都传承着预言的能力。
　　露切那一代就算了，到了艾莉亚这一代，基里奥内罗家族低调的都快被主流遗忘了——因为同能力一并继承的，还有被诅咒的早夭命运，所以艾莉亚从来没有对外显露过这份能力。
　　“我有点好奇，”长相可爱的婴儿歪了歪脑袋，“瓦利安的情报系统……有这么精密吗？”
　　当然没有啊！
　　讲道理，白川玛菲亚现在突然很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了……
　　在脸部大半都被遮住的情况下，只要她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就不会暴露多少有用信息。
　　至于这问题该如何回答？
　　女孩子的头发打着卷的搭在额前，眼睛不闪不避的直直望着他，既不明确承认，但也不故意躲避。
　　她想：谁说所有问题都需要有答案了？
　　对面，里包恩险些被这份理直气壮给气笑了。
　　秘密暴露了就摆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这不是反过来把球又推给他了吗？
　　但里包恩不为所动的和这孩子对视了半晌，楞是没能从那双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多余波动来。
　　真的是好麻烦的性格啊，撒娇耍赖都这么硬邦邦的。
　　小婴儿闲闲的砸了下嘴，想：不过应该是个底子挺好看的小孩儿吧，虽然硬邦邦的，但看久了，还是能看出点可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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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短小啊抱歉……
但是一年最后一天，果然还是想更新一回，所以短小就短小吧。
另，本文会在1月2号入V，我是算章节数的，31章开始v，字数都超了一半还多了，到时候还请继续支持啦，我会尽量稳定更新o(*￣︶￣*)o
诸君新年快乐，2019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