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病[大蛇丸]》王小周

3、第 3 章

　　11、

　　浅草竹音从梦中惊醒，喘息着点亮了窗边的台灯。

　　台灯的光是温和的暖黄色，光线不算明亮，对眼睛却很好。

　　浅草竹音适应了此刻的光线，她神思不守地抚了抚鬓角，指尖一阵湿意。

　　纲手成了五代火影啊。

　　谁能想到居然会是纲手成为了火影……

　　这对她而言或许是最大的讽刺了吧……也只有自来也能把纲手拉回来当这个火影了。

　　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动作轻缓地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口，打开窗，望向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夜空。

　　记忆里仿佛也是这样的一幕夜色，清冷的月光遍照大地，将本来就冷淡的男人照得更加冷漠，冰冷得几乎能够刺伤一个胆小鬼的心。

　　“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啊，竹音，弱小的你，能够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吗？”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她没机会回答，那个问出这么伤人的问题的男人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好似他根本不想听到回答，不想知道答案。

　　他那么用力地抱住她，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与疼痛，回过神来泪流不止，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12、

　　好想好想说我会努力活下去……

　　好想说一大堆不切实际的话来抓住一颗高高在上的心。

　　但最后，也不过是一段充满了疼痛和泪水的沉默罢了。

　　13、

　　大蛇丸的死讯传回木叶时，颇有种过气名人昙花一现的凄凉感，谁在意他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新出炉的名人宇智波佐助身上了。

　　你说大蛇丸？哦，那个被宇智波佐助杀掉的叛忍啊。

　　风太嘴巴里全是比他小了几岁的宇智波佐助的消息，详细得不能更详细，大概是捕风捉影的多。

　　明明是完全不像的两个人，怎么她又想起了茗音呢？

　　茗音当年也是这副样子，把大蛇丸挂在嘴边，如果大蛇丸要到家里来，那么不爱待在家里的她一定不会出去，就算和朋友约好了也要推掉，空出时间来见明恋对象。

　　那个时间段，木叶的女孩子只要不知道该说自己喜欢谁，那么说喜欢大蛇丸就一定不会错，起码眼光是好的。

　　茗音也说自己喜欢大蛇丸，不过她喜欢大蛇丸的理由还算明确，因为对方是忍术天才，拥有和她截然相反的超高天赋。

　　茗音性格爽朗，不像她不争气的姐姐，能够坦言说出自己的心声，又调皮又可爱，虽然不是恋人的喜欢，但大蛇丸对她也很好，只要有空就不吝于教导，还叫正牌徒弟千手绳树真真假假地吃了几次醋。

　　大蛇丸名声最盛的时候，应该是在加藤断死了不久之后。

　　他带着木叶忍者气势恢宏地赢下了对云隐的战争。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大蛇丸是板上钉钉的四代目火影，包括大蛇丸自己。

　　可是……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啊……

　　仿佛突然有一天，从来没有变过的大蛇丸突然就让人敬而远之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啊。

　　涉及一村之影这样的大事，其中内情，不是她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忍者能够知道的。

　　14、

　　但是，其他的事，她确实是知道的。

　　她有一个战争结束后点亮情报收集的技能点游走忍界的青梅竹马，很多事如果她想知道，并提出了问题的话，对方基本不会拒绝她的。

　　没错。

　　她知道的。

　　宇智波一族灭族的内幕。

　　其中内情，她大致是知道的。

　　就算有很多是自己补足的，也够了。

　　就算最后证实是假的也没关系。

　　她会道歉的。

　　所以。

　　作为我告诉你那么多疑点的交换，求求你，告诉我，大蛇丸死在了哪里？

　　他的尸体还在吗？

　　有墓吗？

　　他有遗言吗？

　　是否死不瞑目？

　　是否死不悔改？

　　你知道吗？我们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大蛇丸会是最合格的火影，没人比他更有资格和实力。

　　你知道吗？大蛇丸一路走来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弟子失去了同伴……他罪无可恕，可这世上又有谁清白无辜？

　　好想好想拥有足够的勇气说这样的话，而不是只会躲在屋子里饮泣。

　　你知道吗？他也曾笑容似春风，眼眸温柔……

　　你杀了他，他活该，他罪有应得。

　　为什么大蛇丸会变成死不足惜的恶徒？

　　为什么你会变成死不足惜的恶徒？

　　你骗了我吗？

　　还是我从来就不曾了解你？

　　15、

　　佩恩双手高举，要让木叶感受痛苦的时候，浅草竹音穿着青色的和服，跪坐在桌边，仔细地想要将眼前的花艺完成。

　　痛苦大概是没有感受到的，只有或许短暂或许漫长的黑暗，旋即一片温和的白光占据了全部的视野，在那白光的中心里，身着柔软的亚麻和服，手里捧着一卷卷轴的长发少年正耐心地等待着。

　　他或许已经专注等待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在漫不经心地等待着，他的视线落在卷轴记载的知识上，思绪却早就飘到了少女身边。

　　浅草竹音下意识地笑了出来，很开心地径直走了过去。

　　“抱歉，等久了吧？茗音缠着我要那套限量版的忍具，排了好久的队啊。”

　　俊秀的少年不紧不慢地收起卷轴，仿佛终于有了借口转移视线一般，慢悠悠地转过身，唇角挂着一抹微笑。

　　“谁叫你耳朵软？耐不住她磨，答应了她进忍者学校。”

　　正是好年华的聘婷少女轻轻地哼了一声，借着将碎发别到耳后的动作偏过头，须臾才回眸，一双紫眸明亮迷人。

　　“是谁站在我妹妹那边帮她和我作对的？”

　　少年无言以对，微微摇头，无奈笑道：“我说了，你的担心没有必要，我会尽心教导她的，直到她升上中忍，作为指导老师的我都会是她最安全的后盾。”

　　这话很贴心，但是浅草竹音难免抱有忧虑，“真地不会太麻烦你吗？”

　　16、

　　麻烦？

　　当然麻烦。

　　但是没关系啊。

　　竹音。

　　我们都死了。

　　在这里，我可以随便浪费我的时间。

　　我可以一天接着一天地陪你悠闲度日，不去想任务，不去想敌人，不去想实验，一切和你无关的事我都不想关心。

　　“只要你一直陪着……”

　　大蛇丸看着被纯洁的白光包裹着远去的灵魂，将未尽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连死了都不能在一起啊……

　　那大概就是真地不会在一起了吧。

　　白光中，中年模样的□□仙人贼兮兮地笑着走近，以一副滑稽的样子推搡了大蛇丸一把，大蛇丸淡漠地随着他手上传来的力道走开几步，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突然地，自来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俯视着依旧是少年模样的大蛇丸，企图回忆起这个年纪的大蛇丸和浅草竹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他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起码没有明显到能被当年的他发现。

　　也没有特殊的对待，否则他不会错过这么大的新闻。

　　这两个人……

　　一个是他最亲近的，几乎算得上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另一个呢，是他从小到大从生到死都最信任的一直仰望一直追逐的同伴。

　　他们之间……

　　“我还要等纲手呢。”如此呢喃着，自来也撇着嘴转身，声音仿佛也因为距离而变得轻渺。

　　“还得等好久呢。”

　　17、

　　等？

　　大蛇丸不喜欢等，他的生命很宝贵，才不要浪费在等待上。

　　他喜欢暗中蛰伏，也喜欢主动出击。

　　再说了，他已经等到了浅草竹音，现在该他去回应浅草竹音的等待了。

　　在生的那边等待着我吧，或许时间会很漫长，但我总会回去的。

　　那才是我的归宿。

　　18、

　　“竹音啊，大蛇丸……”

　　从四战中活着回来了的自来也此刻脸上的神情让浅草竹音感到慌张，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和大蛇丸的事，我都知道了。”

　　年过半百的好色仙人挠着脑袋，龇牙咧嘴地说完，好像这句话长着刺似的。

　　于是被刺得浑身难受的人就成了浅草竹音。

　　浅草竹音从纲手那里知道，宇智波佐助复活了大蛇丸，然后大蛇丸在那个临死前洗心革面的宇智波发动起死回生的忍术时秽土转生出自来也让他搭着顺风车复活了。这么玄幻的事给她的冲击竟然比不过自来也的一句话！

　　什么叫她和大蛇丸的事？！

　　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浅草竹音血涌上脸，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被胆子大的追求者堵住大声告白，害羞到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凑巧撞上了这一幕的某个少年看热闹看得起劲，没留神正好对上少女闪躲的视线。

　　默默无言的旅行，从你的眼到我的眼。

　　两人俱是一怔。

　　女主角最后低着头捏着衣角逃命似地转身跑了，围观少年抖了抖宽大的和服衣袖，轻咳了一声，余光扫过，确定没有熟人，这才更加隐匿自己的气息，悄悄地，飞快地，跟了上去。

　　“大蛇丸，你刚才在笑我吗？”

　　“不，不是，我没有。”

　　“真的？”

　　“真的。”

　　“那你笑什么？”

　　“……我……”

　　“……”

　　“等等，竹音，我……”
　　“嗯？”

　　“我……咳……我是说，你最近封印术学得怎么样了？有不懂的地方吗？”
　　“……有、有倒是有……”

　　“正好我现在有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