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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咒印 ...

  •   像松鼠一样在树枝间快速移动着,琴抑制不住发散思绪。
      第一次出离身份,抛开个人利害做了她认为的好事,结果那些应该是被她拯救的人和大蛇丸却告诉她,她只是个一厢情愿感动自己的白痴。
      她的确搞错了。那些人是自愿给大蛇丸当实验品的,因为大蛇丸能让他们活下去。
      即使现在没有战争,人要活着也是很难的。贫困,饥馑,剥削,这些杂多的事并不比战争好上多少。受难者们,远远不是凭着自己有手有脚就能从困境中挣脱出来的。

      就和忍者一样。
      琴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忍者那么强大,却要受制于大名——那些四体不勤,只将人民当做筹码的废物。凭什么他们就能高人一等。
      现在她大概明白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尊严或者别的什么,而是钱和权力。
      而它们永远只被掌控在极少数人手中。她这样的人,一辈子拼搏都无法跻身其中去玩这个游戏。
      现今为止的革命者无不是通过革命,或是战争,将自己纳入游戏里打算从内部改变这个世界的构造。
      可即使推动革命,强行颠覆了现有的社会阶级,过个几十年——或者只要几年——就会产生新的阶级新的规则新的游戏。那些承载着人类宿命的革命者们终会被精打细算的利己主义者或是伪善者取代。
      不是她太过悲观,而是她看的太多了,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为了全体的自由牺牲自己可能有的利益。他们只要自己是自由,被平等对待的就行了——也许只要比别人好就行。这就是现实。
      那些想要实现全人平权的先驱者的坚持在他们眼里,大概是“陷入了全体主义”,“无视个体权益”,又或者根本是“只会做梦的傻瓜行为”。

      不过还好,她,太过幸运了。
      因为她的确可以让全世界的人做梦。
      虽然之前质疑过带土的计划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和平,但琴现在放弃纠结这些了。即使那不是真的,只是谎言,只是梦境,那又如何。
      说来讽刺,比起期待全人类的人性,做梦才是最现实的和平和幸福的实现方式。月之眼计划是唯一的出路。

      琴刚从大蛇丸基地出来时的愤懑与委屈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打算顺道去隔壁镇的短册街——那里算是旅人经常经过的街道了,所以每天都像庙会似的——买点巧克力香蕉,炒面之类的小吃给佐助和鸣人。
      因为过于放松,她没忍下太过突然冲上喉腔的鲜血。琴只以为这是日常的吐血,不怎么在意。可用手帕擦掉后,却还忍不住咳嗽,一口接一口的血从她口中喷出。她的肺好像也要被喷出来了。
      她只好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下树,扶着树干坐下。白色的手帕很快就被血染成红色。
      鼬这个混蛋,居然挑这个时候犯病。

      她的身体永远停留在十四岁。
      意思是,即使她被重创,只要苟过日期变更,她的异常状态就能被清除,或者说重置。她从带土离开就着手研究,怎么将这种近似不死的体质共享给他人,终于成功了。
      本来想偷偷给带土用的,可那天晚上的鼬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她的咒印可以让被施术者所受的伤痛大部分转移到她身上来,反正第二天就会好,她也舍不得鼬一个人抗下所有痛楚。

      ——可没想到疾病那么难办。虽然伤痛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可鼬的病非但没法完全治愈,还越来越严重了。虽然比第二天一开始会比前一天晚上要好上很多,但总体还是在恶化的。每天的咳血频度越来越高,难以抑制,不止肺部,其他器官也开始隐痛。
      要不是咒印,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鼬生病了。毕竟他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会那么痛。
      又是一口血气,上来的太急,好像呛进了鼻腔,眼内也有些发热。红手帕已经承载不了那么多液体,血从手帕底部滴下,琴的裤子上印上一颗颗鲜艳的圆点。
      她起初没当回事,但眼前的事物开始发白,只得在失去意识前勉强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树下。
      就像停电了一样,眼前又突然一片漆黑。琴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灼热的身躯好像点燃了身边的空气。

      她好像快在这里死掉了。
      在一瞬间里她想了很多事。
      比如因为她的身体状态被收回的影分/身的记忆告诉她,家里正在做晚饭。给她打下手的佐助和鸣人看到她突然消失肯定会很着急。希望他们能注意灶台的火,别把家烧起来了。也别等她,早点吃饭吧。对了,希望他们能发现她的存钱罐,这些年她从卡卡西那儿收的贡还有她存了一辈子的任务赏金还是挺可观的,应该能供他们两个生活的很好。……他们两个总是吵着要单独住,她走了之后总算能如愿了。
      卡卡西……他应该已经习惯身边的人逝去了。哎,她当初应该对他好一点的……
      鼬凭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啊。还好,至少病痛她替他分担了。他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要是没有她,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了。
      她还没等到迪达拉长大。
      带土……还有带土!她不能留下带土一个人!她还不能死!

      动起来啊!
      她不断催促自己的身体,可竭尽全力能做到的只有努力让眼睛不要闭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自己在黑暗中被一双手从火海中撩了出来,失重感让她想要呕吐。
      琴还没恢复视力,只能虚望向抱着自己的人,问道,“你是谁?”
      好歹能发出声音。
      抱着她朝木叶赶的鼬脚下一顿。
      他跟了琴很久,目睹了她吐血的全过程,还有蜷缩在树下无法动弹时眼中死死睁着的眼中淌下的泪,在土地上汇聚成一个圆形的小水潭。
      没想到她这种时候还在和他赌气。鼬最近视力下降的很快,他眯起眼睛观察琴,才发现她只是看不见了。

      琴很快从他的体格和味道判断出了他的身份。“……我还以为经过上次,你巴不得我死掉呢。”
      她现在的状态说话很累,但她不能停下。要和鼬交流,这个念头支撑着她不闭上眼睛。她怕再也醒不过来。
      鼬的神色重新沉寂下来。
      他的沉默让她难堪。她说,“对不起。”
      十四岁的容颜带着稚气,琴圆润的眼眶中掉下一串又一串混着血液的豆大泪珠。鼬看见她没有焦点的双眸努力寻找自己。
      “我不该让你背负这些的。你才十三岁,要是我有用一点,你完全不用夹在村子和家族之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不是你的错。”鼬说,“不过你的确太软弱了,不适合做忍者。”

      她也不想当忍者啊。她只想和父亲,带土,佐助,鸣人住在一起,每天看看言情小说,打打麻将。现在遇到了迪达拉,她有些更旖旎的想法。
      鼬说不定也能和那个女孩好好地在一起。
      但是他们都已经是忍者了。

      她只能流着泪,说,“不管我是不是忍者,都不会让佐助来找你复仇。你没资格让佐助背负杀掉自己兄长的罪孽。”
      鼬的声音有些冷冽,“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他果然知道了。这么尖锐的言辞还是刺痛了她。
      也许鼬早看出了不对,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才会这么碰巧在这里出现的。

      “我只是不想你死……”
      鼬比她说完地更快,“可我不想活。”
      她的心脏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因为她和他都不是那么幸运的人,所以她明白劝他活下去就有希望是多么令人发笑。
      琴实在不知道怎么挽留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她求他,“你不要死好不好……”

      鼬看她气若游丝却还在呜咽的样子,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相拥着痛哭。
      他在那晚之后很快就得病了。这是报应,杀死同胞的人不得好死,他这么想着日复一日忍受着痛苦,这是他应得的。
      直到鼬进入晓,去抓捕三尾的那次任务。水影很强,他的搭档为了救他丧命,而他身受重伤,惨胜才得以逃脱。可他从肌肉与皮肤中戳出来的三根肋骨,竟然在第二天复位,并且第三天全身的伤就都长好了。
      他有了猜想,但不想去相信——她何故为他至此?
      现在,他亲眼看见,然后听见。
      她说,她爱他。她不想他死。

      始终得不到他的回答,琴只得抽噎着发狠说,“那你就先杀了我吧。我给你下的咒印,只有等我死了才会失效。”
      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琴的眼眶就没停过泪。
      他明明记得在树下蜷缩的她眼中对生的渴望。
      她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杀了我会对你的计划有影响。咒印的效果是单方面的,我有伤痛,甚至是殒命,你都不会掉一根头发。”

      “宇·智·波·琴。”她只听见鼬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念她的名字。虽然鼬从那晚之后就没叫过她煌树阿姨了,但态度这么可怕的还是第一次。
      虽然恢复了一些视力,能看见在一片黑暗中带着她穿梭的鼬的模糊的轮廓,但琴看不见也听不见鼬冷清的脸上和声音中的泪意。
      但是知道他这样没有杀意,是妥协了。琴瘪瘪嘴,终于停止哭泣,心中甚至有些雀跃。
      琴以为鼬真的会杀了她的。毕竟他为了大义对全族人,包括美琴都狠得下心。他只留下了佐助,而她和佐助的关系对他来说阻碍了佐助的发展。

      “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她得趁热打铁,“那你能不能去看病,好好吃药?还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洗澡的时候突然肋骨突然戳出来,或者看小说的时候稍微一动情绪就吐血的恐怖?我真的好痛哦。……我其实很怕痛的。”
      还有眼睛。可是除非他和佐助交换眼睛,不然视力的下降是不可避的。所以她现在不能提。
      只可怜她才恢复视力没多久,哎。
      鼬没理她,脚步从不停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琴突然想起来,她这样一幅虚弱的样子不能给木叶的人看见,不然还不知道团藏要怎么搞她呢。她也不能直接回家,这么狼狈,不能让孩子们看到。
      她如实告诉鼬,鼬便把她就地放下,然后像尊佛一样沉默地杵在旁边,似乎要守着她等她恢复过来。
      实际上鼬心里十分焦躁,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木叶了。他知道必须要带她去治疗,她实在不像能挺过今晚的样子。
      “……我今天遇见的人都太糟糕了,好想见迪达拉啊。”实在太过无聊,琴忍不住抱怨。

      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鼬真的答应帮她联系迪达拉了。
      她听见鼬模模糊糊地好像在和谁汇报着什么。
      然后一个比起迪达拉来说过于高大了的身影伴随着寒冷彻骨的杀意出现,连琴这样自诩见过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呼吸凝滞。

      “琴,是谁把你弄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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